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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不愿成为基督徒 - 范学德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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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1-10-26 14:12:4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青草地. 于 2011-10-26 15:17 编辑

  第一章 我那解不开的义和团情结


  我所接受的偏见,正是我所向往和喜爱的。它们已经溶入我的心灵,成了「我的」偏见。

  很久以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青年时代时并不知道耶稣是谁,却仇恨基督教,并且,把它视为「洋教」呢?我被意识形态的宣传骗了,这不假,但这不是事实的全部。因为在我有可能了解基督教时,我对它的敌视反而加深了。难道我心中真的有一种力量,它以仇恨基督为目标吗?

  我生长在中国北方的一个小镇,在文化大革命中读完高中。那时,我没听说过上帝。不是我想知道上帝而无法知道,也不是知道了上帝而不承认他,只是知道上帝的途径一时被封锁了。我被「洗脑」洗得如此之彻底,以致于我不但毫无兴趣证明上帝的存在,连否认他存在的念头都没有。这不是我敬畏上帝不敢否认他,而是洗我大脑的那架机器,连否认上帝的存在都不鼓励,生怕人们在认真地否认上帝的过程中,产生对上帝存在与否的兴趣。尽管如此,我从民间还是得到了一些关于神明的观念,诸如佛、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灶王爷等等。

  随著年龄的增长,我从心里接受了意识形态宣传,把宗教信仰统统都看成是迷信。于是,我把童年时听说的神明,都归为迷信。就这样,在意识形态教育下,我在心中清除了迷信的信仰,从而把整个心灵都献给了「伟大领袖」,把他当做神来崇拜,任由他塑造我那幼稚的心灵。

  就这样,一直到一九七二年高中毕业,我不仅从来没有见过《圣经》,就连「福音」这个词也没听过。我把《毛主席语录》当成「红宝书」,经常背诵它。饮下了鸩酒,反以为是香摈。正是在响应毛「批林批孔」的指示的过程中,我形成了对基督教的强烈偏见。(注1)

  那是发生在一九七三年到一九七四年间的事。那时,整个中国没有几本书不被视为「毒草」而允许人们阅读。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了郭沫若等人的若干中国历史著作,还有几本关于鸦片战争、义和团的小册子。在那个扫荡文化的年代,读这些书给我带来了很大的精神享受。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繁重体力劳动之后,我常读它们至深夜。对书中的观点和结论,我毫不怀疑,更无法想像学者可以选择一定的历史资料来为特定的政治目的服务。

  在教科书历史的影响下,我对基督教在华作用形成了如下的看法:传教士是在列强的不平等条约的保护下,到中国进行文化侵略的;他们是帝国主义侵华的急先锋;传教士和殖民主义者是一路货,都要瓜分中国,把中国转成他们的殖民地;华人基督徒是中国人的败类,帝国主义的走狗。(注2)

  这些观点牢牢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我从没考察它们是否合历史真相,也没有想到这是意识形态的结论,还以为那是我的独立见解。我在理智上形成的这些偏见,和在情感上对督教的厌恶交织在一起,使我视基督教为中国人在精神上的仇敌。

  到美国后,我曾哀叹自己出生在一个仇恨基督教的世界中,我能够反思自己的偏见之前,就已经成了偏见的俘虏。但是,有什么好值得埋怨的呢?我所接受的偏见,正是我所向往和喜爱的。它们已经溶入我的心灵,成了「我的」偏见。

  在偏见的束缚下,后来,我虽接触了基督教在华近代史的正面作用的历史资料,但对它们视而不见,见而不思,思而不明其义。我拒绝重新审查自己的偏见,更没有反省我那扭曲了的情感。我顽固地抱著偏见不放,还自认为是坚持真理!

  我本一微不足道的书生,既不能救天下百姓于水火,又不能传一己之言于百世,但为什么却总是固执己见?并且,这所谓的「己见」也大都是他人之见!这只因为,在我的心灵中,潜藏著一个邪恶的灵,它恨天国,恨上帝的儿女,恨上帝的道。它恨上帝!它喜欢偏见,它用偏见扭曲我的心灵,要把我引向永久的死亡,彻底地毁灭我。

  从古至今,基督教从来都不是西方人的信仰,而只是一部分西方人的信仰;它从来就不止于是一部分西方人的信仰,也是一部分非西方人的信仰。

  进入八十年代后,我逐渐开始独立地探索人生。在这过程中,我渐渐地对耶稣产生了一定的兴趣。

  在大学期间,我所景仰的一位教授的教诲,使我明白了;宗教在人类精神生活中有其独特的崇高价值。只要人类存在,宗教是不会消亡的。读研究生时,一位著名学者指教我说:西方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文化各有其特点,彼此之间的差异很大,笼统地谈西方文化而不加以缜密的区别和分析,无益于理解文化的中外古今之别。(注3)

  这些观点对我启发很大。我认识到:我大谈西方人、西方文化、西方信仰,根本没有深思细辨这些概念的确切所指,说话大而不当,空而无实,不仅不同西方国家的精神生活,各具特色;即使一国内部,不同的民族及社会阶层之间,精神生活也有显著的差别。百万富翁和芝加哥街头的流浪汉虽然吃同样的汉堡包,听同样的爵士音乐,但怎能想像他们的所居、所行、所思、所愿,会在同一个世界?

  我也不再相信关于宗教是麻醉人民的鸦片的宣传了。为了表现我的独到见解,我高扬宗教在道德生活中的伟大价值。在向我的学生━━中层干部授课中,我从正面的意义引用过耶稣的话。我这样作,当然不是为了彰显上帝的真理,而是标新立异。这又怎么样呢?耶稣基督毕竟走进了我的精神视野,使我在思考人生意义的过程中看到:耶稣,是我无论如何也回避不了的。

  耶稣虽然走进了我的精神世界,但我并不让他占据我精神天地的中心。我自以为开明地把基督教放在与佛教、伊斯兰教、印度教同等的地位,视耶和华与佛、真主、梵天为异名而同实的最高实体,是居住在世界不同地方的人,用不同的名字敬拜的同一位神。所以,我坚持认为:基督教是西方人的信仰,是维系其伦理道德的基石。虽如此,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耶稣的某些教诲,是人类共同需要接受的精神宝藏。

  随着对基督教了解的加深,我发现:我不能说基督信仰是西方人的信仰。在西方,基督信仰从来没有成为、也不可能成为全体西方人的共同信仰。在信仰基督的人中,虽然有一部分是西方人,但他们只是西方人的一部分。从古至今,基督教从来都不是西方人的信仰,而只是一部分西方人的信仰;它从来就不止是一部分西方人的信仰,也是一部分非西方人的信仰。

  我问自己,在人看来,基督徒有东方人、西方人之分;但在基督的眼中,人的主要区别是什么呢?是东方人与西方人?还是富人与穷人,有权人与无权人?根据我对基督信仰的了解,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区别。在耶稣的面前,人都是罪人。所不同的只是有两种罪人:承认自己是罪人,信耶稣并且愿意悔改新生的罪人;不承认自己是罪人,不信耶稣并且固执地按己意而行的罪人。

  当我固执地把信耶稣同西方人联系起来时,我的眼睛只盯在地域和人的肤色上。由此,我也就限定了自己,把我等同于一个地区━━中国;一种肤色━━黄色;一种人━━在茫茫的宇宙中找不到一己之根的孤儿,无可奈何走向永恒灭亡的逆子!

  西方人的信仰是什么与我何干?与我生死相关的问题是:基督徒所信仰的上帝,是不是又真又活的神!

  我虽然承认基督信仰的价值,但还是受到把基督教视为「洋教」的影响,担心信了耶稣后,中国人的言谈、举止和心灵就会被「洋化」了。我编织了这噩梦,自己吓自己。但是,自从来到美国后,我却亲眼见到了另一幅图景:在北美的一些华人,他们是基督徒,但心仍挚爱著中华;一些华人很西化,但并不信耶稣。无论信或不信,从大陆以外来美的华人,大都显得比自己更好、更多地保留了中国人的礼节。

  在当代生活,怎可能一点也不西化?西化与否,这只是文化影响的问题,而不是个人生命取向的问题。但是,当圣经宣布上帝的独生子耶稣是为世人的罪而死在十字架上时,它留给我的是,而且仅仅是二者必居其一的选择:信耶稣,还是不信耶稣;生命基督化,还是非基督化;不与上帝同心,就是与上帝为敌。

  对我最具讽刺意味的图景是:我亲眼看到我所认为的「洋教」,并不是「洋人」必然相信的自己的宗教。在美国人中,信佛的有之,信真主的有之,信梵天的有之,什么也不信的,亦大有人在。当我和他们诋毁基督教时,我们的心相通了。东西方之别消逝了,我们共享一个信条:相信自己。我,就是我的上帝!

  从东方到西方,一大批政治信念绝然不同的人们,竟在与耶稣为敌上结成了同盟!东方掌握了绝对权力的政治集团,用宣传机器围剿基督信仰,用批斗、监禁、杀头对基督徒进行暴力的迫害;西方舞文弄墨的文人和政客,则运用讲演、书籍、广播、电视等媒介,或是玩弄基督信仰,或是打著耶稣的招牌牟利。在东方,基督徒被视为社会公敌,十字架乃是被诅咒的标记;在西方,信仰基督成了见不得人的个人隐私,十字架变为被欣赏的装饰品。

  更令我吃惊的是,我在读书中发现,一些认真地寻找证据去推翻基督信仰的西方文化人,他们诚实地、小心地求证关于耶稣死后复活的记载是荒诞的神话。但求证的结果却是:耶稣基督的复活是无可否认。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征服了他们那一颗诚实的心灵,使他们写出了捍卫上帝真道的鸿篇巨著。(注4)

  耶稣是何等伟大!竟有人通过认真地否定他而找到了他。令这些西方人转变的,不是因为他们是西方人,而是因为耶稣死后复活;不是他们不加批判地接受了基督信仰,而是他们不得不向真理投降;不是他们认同于与其同文同种的西方宗教,而是他们找到了在天上的父━━上帝。

  西方人的信仰是什么与我何干?与我生死相关的问题是:基督徒所信仰的上帝,是不是又真又活的神!当面对著这个绝对性的问题时,我一下子变得赤裸裸了:我是一个人,仅此而已。什么东方人西方人,无关紧要。

  面对戴德生这个外国人,我不得不问自己:我的中国心何在?

  在美国,我平生第一次可以自由地阅读有关基督信仰的书籍,这给我打开了一个新的精神天地,一再突破了我以往那狭隘的视野。当我读完戴德生传时,他那颗挚爱中华的心灵,活生生地面对著我,刺得我的心发酸,发痛。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了自己心灵的渺小以及生命的卑微。戴德生如此挚爱耶稣,挚爱中国人,任我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为之动情!

  义和团事件中,在戴德生创立内地会工作的传教士中,有五十八人殉难。此外,还有二十一个儿童遭害。「房屋、衣物损失殆尽,却无一点怨言。遍查受害者及其亲友的书信,不见一句怨恨、报仇或要求赔偿的话。戴氏主张内地会公物,一概不作赔偿之要求,即使中国官府情愿赔偿,也不接受。」(注5)

  读至此,我的心实在无法平静。鸦片战争后,西方列强再三地侵略我的祖国,烧杀掠夺,割地赔款,中国几度面临亡国的危险。但是,在中华儿女大难临头之际,基督的儿女竟拒绝中国政府送上门的赔款。这能是帝国主义侵华先锋的作为吗?如果戴德生爱中华不是出于至诚、至性,他能作得到吗?

  我突然感到:戴德生是英国人,还是中国人,对我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他挚爱耶稣使我看到了上帝之子的神圣之爱。他那颗爱中国人的心,若不是从上帝那里得到无穷的光源,怎能源源不断地放出灵性的光芒?怎能说出:「假使我有千镑英金,中国可以全数支取;假使我有千条性命,决不留下一条不给中国。」(注6)

  扪心自问:假如我有十万美金,我能让祖国全数支取吗?假如我有千条性命,我能决不留下一条不给我的骨肉同胞吗?假如我的亲友家人遭此横祸,我能连一句怨恨、报仇或要求赔偿的话也不说吗?戴德生的豪言壮语,我说得出,但作不到。

  我爱中华,并没有像戴德生爱得么投入,那么真挚,那么专一。他爱中国人,是由于他首先并且始终爱耶稣;我爱中国人,是由于我是中国人,在中国长大。他爱中华,可以舍弃一切,因他把一切交给了上帝;而我即使舍弃一点东西,也难以忘记那是我的。

  以往,我曾忘情地低吟:「我的中国心」。但面对戴德生这个外国人,我不得不问自己:我的中国心何在?

  谁能告诉我啊,外国传教士向中华儿女传福音,错在了哪里!

  若不是来到海外,置身于肤色、种族、语言、文化与自己大都不相同的环境中,我很难对传教士产生恻隐之心。正是这设身处地,使我在了解第一位更正教的传教士━━马礼逊的事迹时,心肠不由自主地变软了。

  马礼逊于一八一七年来华传福音。当他告别不同意他来华传教的父老、亲友、师长时,那生离死别的痛苦,他除了向耶稣诉说,还能向谁倾诉?在华传福音,他遭到我的同胞和他的同胞的共同反对,面对那些杲滞、怀疑、冷漠、嘲笑、仇恨的目光,若不是从神那得到安慰,他怎能忍受心中的孤独?他离国十七年后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返归故里。这期间,他望了多少月圆月缺。他用了十二年的心血,为我们中国人译出了世界上第一部中文圣经。但当他死于广州时,竟无葬身之地,不得不移灵柩于澳门。

  了解这一切后,令我齿寒、意寒、心寒,人死于异乡,已很悲哀了。但死于异乡竟无葬身之地,这岂是一个哀字能了得。而这人竟是为爱异乡人而死的,死无怨言。且唯有这一死,才能表达他对异乡人至死不渝的爱。异乡人━━我和我的同胞啊,我们至今还以中国人的名义诅咒他们,我们的良心何在!

  读过戴德生、马礼逊等人的传记后,我又阅读了一些书籍,渴望更进一步地了解更多的西方传教士的心态。在上一个世纪和本世纪五十年代以前,他们为什么会从先进的欧美来到我落后的祖国,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传教这条艰难的道路?「剑桥七杰」(一八八五年来华传教的七位英国剑桥大学毕业生)的传记,使我明白了,原来他们是为了拯救我的同胞的灵魂而走上了到中国传教这条道路。为此,他们舍弃了在英国的绵绣前程,甚至变卖了自己庞大的家产。选择走这条路,他们的灵魂不是没经过痛苦的挣扎,但最终,他们还是顺从了耶稣的召唤:向万民传福音。

  是耶稣死在十字架上这个决定性的事实,赢得了他们的心,使他们决心告别当时英国人那种马马虎虎的信仰,为信仰耶稣而付出生命的代价。「除非你对上帝完全降服,你不能知道他的心意;然而,一旦你降服了,他就会告诉你,他要你作什么。」(注7)他们说到了,也做到了。

  将心比心,谁不爱自己的父老乡亲?谁不恋生我养我的那一片故土?谁人无儿女情长?花前月下,哪个情郎不思与心上人绵绵细语?茶一盅、酒一壶,即便是生死之交的君子,亦渴望友谊地久天长。热血好儿女,谁不想成就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伟业。走遍海角天涯,谁不觉乡音最亲?但是,听到了耶稣那一声轻轻的呼唤:跟我来!他们就放下了这一切,走上了传福音这条由荆棘和鲜花铺成的小路。

  要是我,能放下这一切而走上这条不归路吗?不能。因我根本不想听耶稣的呼唤,所以,我走我自己的路;因我内心一无所有,所以,我想拼命抓住人们所拥有的一切;因我舍弃不了自己,所以,我不容神进入我的生命。

  那么,我过去确信传教士向中华儿女传福音错了,根据在哪里呢?是他们选错了传教对象,还是他们错误地接受了传福音的命令?如果我认为他们选错了传教对象,我必须证明:从过去、现在,到将来,没有一个中国人需要福音。否则,即使有一个人,就没有任何人有任何权利禁止传教士向他传福音。我有权选择自己不去天堂,但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伴我进入地狱。如果我认为传教士所服从的那个叫他们传福音的命令错了,我还必须证明:无人有权下达这个命令。但这个命令不是来自哪个王卿侯爵,总统首相,而是木匠的儿子耶稣。是他说,「你们往普天下去,传福音给万民听。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不信的,必被定罪。」(可十六15~16)因此,耶稣是谁,他是否有权力发布这个命令?这才是问题的核心。若我不能证明耶稣无权发布这命令,我就无权责备传教士服从耶稣,而只能责备他们完成这命令时表现的好坏。我问自己,我能证明耶稣无权发布这个命令吗?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想证明这一点,但最终都失败了,难道我也要像他们那样不自量力吗?

  传播福音的大道啊!你是由十字架铺成的,并且,仅仅是由十字架铺成的。

  回顾历史我也看到,外国传教士在华传教的历史中,确实有许多不光彩之处。有些基督徒不愿正视它,这只能进一步地伤害中国人的民族情感。因鸦片战争以来那至深至痛的历史创伤,还在中国人心中流血流泪!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6 14:17:05 | 只看该作者
如何看待这些不光彩的历史篇章呢?

  中华民族素无嫉妒排斥不同宗教之心,佛教和回教来华上千年,虽遭文人的笔伐,但民间百姓则大都能与佛教徒、回教徒平安相处,但鸦片战争后,中华儿女之所以视基督教为洋教,主要不是源于宗教原因,而是起于基督教在华的传播始终和中国的国耻相连,和列强强加于中国的不平等条约相伴。(注8)

  我忘不了啊,列强以武力迫使中国对基督教开放,以传教和保护传教士为借口,一再向祖国发动侵略战争。多少中华好儿女,因此流血丧命;多少大好的锦绣河山,因此归为强盗的版图;多少黄金白银,因此流进了帝国的金库。这真是伤天害理啊!

  我不能不愤慨!在传教士中,有人卷进了参与制定侵华不平等条约,有人成了侵华军队的情报员、翻译官!他们的活动怎能不使中国人认为基督教是帝国主义侵华的工具呢? 他们传给中国人的是祸音,这祸音至今余音未绝。我实在无法认同他们的行径。我想,若是耶稣在这种情境,他会怎么样呢?他会宁肯再次走上十字架,也不屈服于强权,与刽子手合作。在被压迫者遭欺凌受迫害时,耶稣站在被压迫者一边。

  我不能不耻辱!有的传教士竟打著传教的旗号欺压中国的平民百姓,干涉官府诉讼,在动乱中趁火打劫,发不义之财。注9)从他们的所作所为中,中华儿女感受不到耶稣是爱,他们由此而仇恨基督教,不在情理之中吗?耶稣的榜样使我明白了,传教士到中国,不应是中国人伺候他们,作他们的奴仆;而应是他们为中国人服务,作中国人的仆人。那些欺压百姓的传教士们,他们不配作耶稣的儿女。他们的坏榜样,导致了一些中国人拒绝十字架。

  我不能不羞愧痛心!许多传教士用不平等条约保护他们传福音,心安理得地居于特权地位。既然如此,他们能全心全意地依靠耶稣吗?他们能使中国人相信耶稣是基督徒的真正依靠吗?那强大的特权是他们软弱的象徵。我同情他们的软弱,但不能不批评他们使基督的福音由此而蒙羞。福音最初从耶路撒冷传到罗马帝国,传到西方,靠的是什么?是刀剑吗?是权力吗?是金钱吗?是不平等条约吗?不是,统统不是!它靠的是基督徒的忠心,是殉道者的鲜血,是基督与基督徒同在。传播福音的大道啊,你是由十字架铺成的,并且,仅仅是由十字架铺成的。

  他们不是帝国主义侵华的走狗、帮凶;而是上帝的使者、信徒。

  我很遗憾地看到:某些传教士自觉不自觉地怀著西方文化优越的感觉,歧视、贬低中国和中华文化,把传播福音和传播西方文化混淆在一起。从而,使我的同胞把福音误认为是属于西方的。他们羞于与中国人为友,这深深地羞辱了中国人,并阻碍了福音的传播。他们的可悲并不在于他们没有以爱心和患难中的炎黄子孙站在一起。而在于,他们没有像耶稣那样以信心背上十字架,走向上帝。

  但是,在我也亲身踏上传福音这条艰难曲折的路,并碰了许多钉子之后,我才产生了一种新的心态:即虽然那些真心爱耶稣并传福音的传教士并不完美,但我视他们是我的至亲兄弟姐妹,并以此为荣。他们的某些行动伤害过我的同胞,我愿意为此而向我的同胞道歉,因他们来华传福音不止于是为了我的父老乡亲,也是为了我。若没有他们当年传来的火种,不会有我今天的得救。

  我渴望我的同胞能接受我的道歉。这绝不是我虚伪地故作姿态,而是出于我的信仰。我的道歉是真诚的,因我和他们传的是同一个福音,尽管我们对这福音的理解在细节上有所分别,但我们信的是同一个主,同一个上帝,他们是我的弟兄姐妹。所以,我在他们的错误上也有份。我不推卸我的责任。

  我渴望我的同胞不要继续因对往事还耿耿于怀而拒绝福音。若你们对传教士的怨气、火气和怒气还没有消掉,就把它们统统倾泻到我们中国基督徒的头上吧。我乐意承受这一切,因为我今天作的,正是继承西方传教士们昨日未竟的大业:向你们传福音。我的同胞啊,不要再被偏见、误解和仇恨蒙蔽你们的心了!向耶稣敞开心灵吧!他是我的主,也是你们的主。他是天地万物的主!

  铁的历史事实是我无法否认的:即众多的西方传教士是出于爱耶稣而来到了我的祖国,向华夏儿女传福音。虽然他们的宗教知识和工作方法免不了受西方文化的影响,但他们的最大依靠不是不平等条约,而是耶稣。他们手中拿的是圣经,不是枪炮;他们播种的是福音,不是罂粟。尽管由于语言、文化、教育、历史和风俗习惯的不同,使他们对中华文化有许多误解,但他们爱中国人的心是真诚无伪的。他们不是帝国主义侵华的走狗、帮凶;而是上帝的使者、信徒。

  当然,有些历史事实至今还使我困惑:为什么坚船利炮随圣经相继而来,鸦片与福音接踵而至?但我至少明白一点:没有那炮声,封闭了数百年的国门不会自动打开,沉睡了近千年的中国人不会从因循守旧的停滞中惊醒,现代化的基础科技器物文明的建设,不会迈出第一步。

  反覆阅读圣经后我更坚信,列强的强权意志不仅丝毫代表不了耶稣的意志,反而违背了他的意志。列强侵华,源于其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强盗本性。鸦片糟蹋了中国人的性命,也玷污了福音。强盗虽打著传教的旗号,但终究是强盗。无论他们遮上多少块遮羞布,也遮不住殖民帝国的无耻。

  虽然如此,但福音在中华大地毕竟传开了。这奥秘,谁能猜透呢?

  福音在华传播的历史唤醒了我的良知。它告诉我,既然我知道中华儿女视忘恩负义为无耻,视知恩当报为知义,就永远也不该忘记:若不是传教士昔日大声疾呼,也许我们亲爱的母亲和姐妹至今还裹著小脚。若不是传教士把第一位留美学生容闳带到美国,我们还谈什么留学!西医西药和西医医院都是传教士在华奠基的,这救了无数中国人的性命。近代意义的学校和大学,是传教士创立的。近现代知识的传播,是由传教士开始的。汉译圣经国语本对白话文的影响,连散文大师周作人也给予了高度评价。是传教士在华开创了最早的孤儿院、精神病院、盲人学校、聋哑人学校,等等。这其中的哪一项不值得大书特书、不值得中国人感恩!(注10)

  我以往安然地享受这些恩惠,却从没说过一句谢谢。这,难道不是忘恩负义吗?

  我的心哪,系著一个解不开的百年义和团情结。

  反覆思考历史,我问自己,我明知从景教传入大唐,福音在华传播已有一千三百多年了,我明知基督教是世界性的宗教,可还是偏把基督教称为洋教,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意识和下意识支配著我呢?

  那是充满了鄙视、轻蔑、排斥和抗拒的心理。那是迷茫、失落、恐惧和仇恨的下意识。那是血液中奔流的陈旧古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是心思 分辨了数千年的华夷之辨,凡四夷「洋人」、「鬼子」)皆不如己,他们无知、愚昧、野蛮、心智未开、道德低下。那是说不出口的受尽蹂躏的民族耻辱感,被几个自己瞧不起的小对手打得一败涂地,又不得不公开认输。那是倍受挫折伤害的民族自尊心,回顾祖宗的丰功伟绩,充满了自尊;面对现实,则心怀不平、不愤而又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我的心哪,系著一个解不开的百年义和团情结!

  这义和团情结,它是许多历史声音的回响,它是无数扭曲心灵的映照。曾国藩著《讨粤匪檄文》抨击太平天国军「别有所谓耶稣之说,新约之书,举中国数千年礼教、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注11)在他的话中,有我对基督教的同样无知和恐惧。晚清时的李东远说:「通商则渐夺中国之利,传教则并欲夺华人之心。」(注12)在他的话中,我看到了自己的狭隘和封闭。一九二二年以知识分子为主体的非基督教运动宣称,「宗教是麻醉剂」。提出「有宗教则无人类,有人类则无宗教。宗教与人类不能两立。」(注13)这话也表达了我对基督教的仇恨。我以往只疑惑,官方的宗教政策何以如此残酷,竟让无数无辜者的鲜血横流。但我从没意识到,正是我心中那无名的仇恨,使我不自觉地也成了侩子手的帮凶。

  愚昧无知、盲目排外、恐惧变革、对外封闭、自我欣赏,纠缠在我心中的这个义和团情结,使我不自觉地把对耶稣的信仰,排斥在我的视野之外。基督教中,我只看到了耶稣是外国人,基督教是外国宗教。我看不到自己,看不到上帝,更看不到我和上帝那不可分离的生命联击。我的生命力萎缩了,衰落了,它不敢面对耶稣向我发出的挑战。我用「洋教」这个藉口,懦弱地把自己裹起来了。

  我耻于问自己但又不得不问:我们这些炎黄子孙,还有几多大汉的气度、大唐的雄风?大唐百姓的多数并没有把佛教视为洋教,反而有玄装西天取经之壮举、禅宗顿悟见佛之创新。他们的生命力充满了生机,心胸开放,心态康健。他们有信心、有见识、有魄力去接受外来的新文化、新知识、新价值的挑战,以宏大的气度包容、接纳、吸收新的精神食粮。这不仅没有损害他们的民族自尊心,反而把中华民族的精神境界提高到了新天地。

  可是,当我们面对那强大的西方,求救的却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通过咒骂━━他们是洋鬼子,一吐心中的闷气、晦气、怨气━━怒气。民族屈辱感和盲目排外情绪彼此交错,使我们把与洋字沾边的一切东西,都作为排斥的对象。实在打不倒的又很实用的东西如「洋货」,就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崇拜并谄媚它们。从排外到媚外,仅一步之遥。

  我清楚的看到了,这导致我卑怯的义和团情结后面,隐藏著一个空了壳的民族自傲心:我们有多么伟大的祖宗和辉煌的过去啊!中华在地理上是天下的中心,在文化上更是如此。中华的文字、文学、礼仪、典则、制度、道德,乃举世无双之文化精华。(注14)这种强烈的民族优越感,为我们带来多少自尊、自豪、自大、自傲和自满。

  而今世道变了。往事不堪回首!我们虽不是百事不如人,但科技上不如人,民主上不如人,法治上也不如人。精神文化和道德价值,这是我们的最后防线了。反对包括基督信仰在内的西方精神文明,是我们唯一可以自怨、自慰、自怜、自欺的了。我们的精神天地,实在太可怜了。

  我也深深地感受到了,那纠缠我的义和团情结,也包含了一份悲苍之情:那是面对列强灭文灭种,中华儿女不得不发出的救亡图存的怒吼,那是天下兴亡,匹夫必须承担的重任。尽管我们的先辈一再被强盗打败了,但并不能证明强权就是公理。而先辈留在天地的那股正气,寻找的是永恒的正义!

  但是,若没有上帝,天下有何永恒的正义可言!

  终于到了那一天,我敞开了自己封闭的心门,奉耶稣的名向天父祈祷:天父啊,鸦片战争以来那民族耻辱和历史伤痛,折磨我多年了。这心灵的煎熬,带来的只是仇恨!那洋教的偏见,曾使我的理性几度迷失,今日我要挣脱这枷锁!心头的怒火啊,你燃烧吧!我情愿被你烧死,也不愿任你再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了。

  耶稣啊,熄灭我心头的怒火,让我畅饮你赐下的生命清泉,归向你,心灵得安息。


  附注:

  1·「批林批孔」是「批判孔子和林彪」的简称,它是毛泽东晚年发动的又一个政治运动。

  2·这是中国大陆官方史学界在八十年代之前,对基督教在华近代史的作用的结论。

  3·参见张岱年,《文化与哲学》一书,教育科学出版社,1989年。

  4·这方面的代表著是麦道卫著的《铁证待判》,更新传道会出版。

  5·《戴德生━━挚爱中华》,第292页。

  6·同上引,见该书封面。

  7·见浦乐克,《剑桥七杰》,校园书房出版社。

  8·英传教士宓克指出:「以武力强迫中国驰禁基督,使基督教徒与佛、回二种外来宗教的信徒,立于不同的基础上。因为佛、回二教之所以不受迫害,是自然发展的结果,而基督教的流布,则与中国国耻相联系,在当代中国人的记忆中,创伤仍深。」见林治平主编,《近代中国与基督教论文集》,第94页,宇宙光出版社,1981年。

  9·唐德刚,《传记文学》第62卷第4期,第22~24页,传记文学杂志社。

  10·查时杰,「一百七十年来的基督教」,林治平主编,《基督教入华百七十年记念集》,1977年,第3~28页,宇宙光出版社。

  11·谢扶雅著,转引自《基督教与中国思想》,第286页,基督教文艺出版社,1990年。

  12·参《福临中华》一书。

  13·参王治心著,《中国基督教史纲》,第二十章,1959年。

  14·殷海光,《中华文化的展望》,书中的第一章,「天朝型模的世界观」,对此心态有精彩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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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7 13:07:0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青草地. 于 2011-10-27 14:08 编辑

第二章 上帝在天上,文化在地上


  尽管在情感上我排斥基督教信仰,但在理智上却无法漠视它在西方历史中所一再造成的划时代变化。

  多年来,我一直认为基督教唯我独尊,具有强烈的排他性,是代表西方文化的宗教信仰。这就使我心安理得地拒绝相信耶稣。但是,在思考中国如何实现政治民主化,经济现代化的问题时,西方文化又是我怎么也回避不了的。

  八十年代中期,我阅读了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一书。(注1)它使我看到:禁欲的新教伦理精神是发展出理性资本主义的主要动因。新教伦理不仅不把追求财富和金钱的活动视为罪恶,反把它和荣耀上帝联在一起。勤奋工作是美德和道德义务,是基督徒的天职。而禁欲主义的节俭,必然导致资本的积累。

  这给了我当头一棒!我所厌恶的基督教,它的新教伦理竟构成了现代化在西方兴起的精神动力。一个古旧的福音,竟能通过现代化的过程而造福苍生百姓!基督信仰怎么能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呢?我不信上帝,所以,只好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必然性」和「历史偶然性」的概念,来解释这一现象。

  尽管在情感上我排斥基督教信仰,但在理智上却无法漠视,它在西方历史中所一再造成的划时代变化。尤其是对西方人心灵的影响。几千年来,西方伦理的基础主要是由基督教奠定的。宗教能提供一定的道德教训,并造就许多卓绝伟大的心灵,这都不足令我惊奇。令我惊奇的是:在基督教中,我竟发现了人类伦理的基本原则━━爱!(注2)爱你的邻居如同爱你自己一样。你们愿意别人怎样对待你们,你们就要怎样对待别人。这些都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万古不易的金科玉律。

  我知道,这金科玉律基于上帝的神圣之爱和对上帝的爱:真爱就要爱你的仇敌;真爱就要饶恕人对你的过犯;真爱就要承认自己灵性的贫乏;真爱就要背起受苦的十字架;真爱就要服事他人;真爱就要完全信靠上帝,把一切奉献给上帝。

  对我来说,这一切可谓超凡入圣,进入了人的理想境界。这样,我就陷入了矛盾之中:若这些原则具有普遍性,那它就不会仅仅适用于西方人的心灵。若连仇敌都必须爱,排他性从何谈起?我不愿得出我不喜欢的结论,我的灵魂在沉默中固执己见。

  固执己见使我置身于众多的自相矛盾之中而不自觉。热爱民主的我,在国内的理论讨论会中多次疾呼:民主没有阶级性,它是一种具有普遍性的政治形式。具体的民主制度虽依时代和民族而各有特色,但它包含的基本原理是共同的。权利平等、权力制衡、多数决定并保护少数、自由选举,这些原则适用于一切民主政体,并为之所必须。来到美国后,通过阅读书籍我才知道,这个具有普遍性的民主制度的基础,来自于基督教的根本精神:人是不完美的,有缺陷的。人所创造的制度亦如此。因此,对权力必须加以限制和制衡。人是由上帝创造的,在上帝面前,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因此,人应享有同样的权利。
  基督信仰在西方文化中到底造成了什么?代表了什么?这使我这个渴望中国现代化的知识分子不得不三思。

  我无法否认西方物质文明的伟大,于是,就否认产生它的精神基础。

  我在情感上反感、排斥西方文化,但在享受西方物质文明的丰硕成果时,却觉得它很适合我,对我没有什么排斥。尽管我知道物质文明是西方文化的重要部分。

  初到美国,使我最震惊的就是其高度发展的物质文明:那纵横交错的高速公路、川流不息的大小汽车、四通八达的通讯网路、那洁净的超级市场、湛蓝色的晴空、满目的绿色,这些使我的心在嫉妒之余不得不承认:西方物质文明的确是伟大的。

  令我感慨更深的是,我在生活中能轻松地享受到文明的社会生活。不论在商店中买多少东西,都会看到笑脸、听到谢谢。排队时,没见过有人夹心。不小心碰到了别人,他竟先说对不起。公共洗手间中洁白的卫生纸,没人偷。住宅区附近漫步的野鹅,居然不怕被人抓回家宰了吃。

  我无法否认西方物质文明的伟大,于是,就否认产生它的精神基础。因它是人的肉眼看不见的,我可以强辩。我辩解说:不错,西方文化在物质文明科学技术这个层面、在民主制度的普遍原理、在社会生活的公共准则,是不具有排他性,属于全人类;但在精神文化上、在信仰上,它有排他性。我无视这精神文化、这信仰和西方社会生活之间多方面的复杂联系。我只想看到我想看到的东西。

  于是,我看到的尽是黑暗!种族冲突、家庭解体、毒品泛乱、枪枝失控。随时随处可见的广告,极尽勾引消费者欲望之能事。充满传播媒介的色情、暴力,不断挑逗人的情欲之火。个人心灵如此之空虚,竟无一物可以填补。彼此见面时,问候的话热得发烫,道一声再见后,留下的是淡淡的冷漠,深深的孤独……

  看到了这些黑暗现象后,该怎样解释呢?我知道西方社会道德的衰落,是由于众多的西方人失去了信仰,他们用享乐、金钱和性爱代替了上帝。我这么想,不自觉中陷进了自己设下的陷阱:既然我那么讨厌基督教,那么,人们拒绝它岂不正合我意?既然我认为上帝不存在,那么,不信上帝,岂不是十分正常?我怎么可以指望用我认为虚无飘渺的上帝来束缚人类呢?

  造成西方文化中的黑暗现象的根源在哪里?难道它真是由于西方人背离了耶稣所产生不可避免的恶果吗?

  基督徒啊,你们在西方文化中为基督作了什么见证?

  为了帮助我摆脱疑问,有的基督徒朋友对我解释说:西方文化中的好东西是由基督教带来的,而坏东西都是背离基督教的恶果。在许多基督教读物中,作者们也常常回避基督教与西方社会黑暗面的复杂关系。

  黑白如此分明,我很难相信。说西方文化中的许多好东西,是由基督教带来的,我承认。但若说西方文化中「一切」好东西,都是基督教带来的,那就有背于历史事实了。从荷马史诗,到苏格拉底哲学,到亚里斯多德的逻辑学、诗学,到古希腊的雕刻、古罗马的法律等等,西方文化中的许多好东西,并非来自基督教。

  把西方文化分为好坏两个部分,这太简单化了。虽然,福音的真理简单明了,但却不能把它简单化。简单化只能使人头脑简单,远离真理。

  我认为,西方文化中的某些黑暗现象,不能说与基督教毫无牵连。不然,无法解释中世纪的黑暗,也无法解释马丁路德开创的宗教革命,更无法解释,为什么许多人目睹了某些基督徒的生活后,坚决不作基督徒。所以,我渴望基督徒能诚实地告诉我:基督徒中和教会中存在的丑恶现象,是与基督有关,还是仅仅与基督徒有关?是与圣经有关,还是与基督徒对圣经的理解有关?基督徒对圣经的理解,打上了西方文化的什么印记,基督徒的生命在西方文化中,又打上了什么样的印记?

  我要问:基督徒啊,你们在西方文化中为基督作了什么见证?你们是把基督带进了西方现代文化中,使文化基督化;还是把现代西方文化带进了基督教中,使信仰世俗化?人们看见了由你们的日常生活所作的见证后,竟怀疑基督信仰的生命力,这原因何在?

  是西方文化具有排他性,进而使基督教中排他性盛行?还是基督教具有排他性,从而蕴育了西方文化?

  世人经常指责西方的基督教有排他性,确实值得基督徒深思。我在基督徒生活中观察到的某些现象,使我相信那些指责不全是人们凭空杜撰出来的。例如,有些基督徒慷慨激昂地批评一切其他的宗教,但他们竟没读过一卷佛经,也不知《可兰经》为何物。经常看到这些后,我能作什么感想呢?

  基督徒常常对我宣称,他们的信仰是唯一真实的。基督徒当然有权利这么说。但我最希望基督徒敢于对我说:看看我的生命,若不是基督在其中作主,它不会变得这么美好、圣洁。在这人欲横流的世界,唯有那真信仰所造就的圣洁生命,才能使我相信,基督信仰能造就出排斥这世界的、邪恶的新生命。


  看到历史的这一幕幕,我无法不叹息,基督教啊,多少罪恶借汝名而行!

  历史上和现实中基督宗教内部的争斗和排斥,更使我确信基督教具有排他性。东正教,天主教东西对峙,犹如水火。新教与天主教势不两立,情同仇敌。在新教内部,不仅信义会、长老会、圣公会和浸礼会这四大宗派彼此排斥,相互责难,不仅自由派、基要派和福音派吵个不停,就连一个小宗派内部也分为许多小小的派别,各自抓住自己的一得之见,就宣称普天之下,唯我独真,并迫不急待地把基督教再进一步分裂。整个基督教,成了一个不断地制造分裂、乱哄哄的机器。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想了很久。是西方文化具有排他性,从而使基督教中排他性盛行?还是基督教具有排他性,从而蕴育了西方文化?还是二者兼而有之。

  我相信不会有一个非此即彼的明确答案。有些关系我一时也想不明白。但有一点我清楚,若上帝存在,他与人之间必有无限的差别。除了耶稣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言行,能完全体现上帝的旨意。所以,没有任何一个宗派,有权宣称它代表了上帝的全部真理,没有一个基督徒完美无缺。基督徒和基督教会在基督 的合一,以承认彼此的差别和不同为前提,以承认自己和自己的教派在灵性上的贫乏为条件。

  基督徒啊,不要再把「基督教国家」这个虚假的观念挂在嘴上了,这是帮耶稣基督的倒忙。

  有的基督徒和基督教读物,为了证明基督教的伟大,常常爱说「西方国家是基督教国家」。当我听到和看到这些话时,我心中激起的直接感情,除了厌恶就是愤怒!因为在这话中,我嗅出了白人的种族优越感。它排斥非西方的国家,把他们置于道德上和灵性上低下的地位。

  若说西方国家是基督教国家,那么,它的性质必然体现了基督的精神。我的分析是,国家是合法的强制性力量,而基督教,则是以爱上帝为核心的精神力量、灵性力量。这两种性质力量的方向,是根本不同的。

  我的最好论据是,即使在基督教与国家权力合一的时代,西方国家也没有体现基督精神:为死人祷告、相信炼狱、崇拜殉道者、圣徒和他们的遗物、朝拜圣地、特别是迫害异端和非基督徒,这些都远远背离了基督信仰。(注4)

  并且,政教合一既伤害了国家权力,也玷污了基督信仰。国家权力把它的一切活动都标上神圣的标签,这就加剧了世俗权力的腐败;而世俗权力则堂而皇之地干涉基督信仰,并让信仰承担它所犯的罪恶。

  基督徒随口就说西方国家是基督教国家,他们大概没想到,这对那些饱受西方国家之苦的人们,感情的伤害有多大。但受害最大的则是基督信仰本身,因它使人们自然地把西方国家的殖民主义、霸权主义同基督信仰拴在一起。当那个自命为基督教国家的英国,以其帝国炮舰的霸道,迫使中国人民接受鸦片达半个多世纪之久时,众多的中国人正是把传播天国的福音,同扩张殖民帝国的霸权联在一起。

  纵览历史,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基督教国家。「基督教国家」,它过去不存在,现在不存在。注5)至多,它在一些自命不凡的人心中存在,以显示白人的种族、文化的优越性。因此,我想大声疾呼:基督徒啊,不要再把「基督教国家」这个虚假的观念挂在嘴上了,这是帮耶稣基督的倒忙。时至二十一世纪前夜,不该再把基督与国家权力拴在一起了,耶稣的英名,不应继续再被一国、一族、一集团之私所侮辱。让天国和帝国各归其位吧!

  在某些基督徒中,还有一个流行的论调:即美国是以基督教立国的,似乎在建国初期,美国还是一个基督教国家。对这个论点,我也不敢苟同。

  美利坚和众国成立于一七八九年。在此之前,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是印地安人。难道就因为他们没建立自己的政府,就得任由白人在他们的故土上建立国家吗?说美国是以基督教立国的,也得先问一问埋在地下的印地安人那累累的白骨,看看被赶进了保留地中的印地安人那绝望杲滞的目光!

  〈独立宣言〉宣称「人人被造平等,他们的创造者,赋予了他们某些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保障这些权利,所以才在人们中间成立政府。」这话说得不错。但当美国的先父们通过这些原则时,他们中有几个人把黑人当做人?他们中有几个人相信印地安人、白人、黑人都来自同一个创造者?为什么当他们为脱离英国的统治,获得自由而战时,自由仅仅是白人的自由。而白人自由的存在,恰恰以黑人被剥夺自由的权利为条件。还有,那些在自己的土地上被杀死,被赶走的印地安人,他们能相信写在〈独立宣言〉上的那些黑字是真的吗?

  也有的基督徒乐意炫耀一些统计数字,以此表明西方国家的大多数公民是基督徒,或基督教是在西方占主流地位的宗教信仰。每听到或看到这些统计数字,我总觉得有点可笑。怎么,西方竟有如此之多的基督徒!

  在这些号称基督徒的人们当中,有多少人实际上相信的是耶稣?看看他们的生命,谁敢相信他们相信的是耶稣。当个人主义成为人们道德选择的最后依据,当消费主义主宰著人们的日常生活,信仰不过是这些人生活中的一个小点缀,或是一个从小就形成的令自我感觉良好、并且失去了还有点不舒服的习惯而已!不止如此,信仰本是起于人内心而现之于人的生命,怎能用统计数字来计数它呢?

  我之所以不相信世上有基督教国家,是基于这样的推理:既然基督教认为人皆有罪,那么,由人所创立的一切事物,就总会在某些方面打上罪的烙印。即便庞大如国家,也无法摆脱罪的羁绊。但是,耶稣来到人世,乃是召罪人悔改,而不是召有罪的国家悔改。人若承认自己是罪人并接受耶稣为救主,在灵和真理中敬拜上帝,上帝之灵就可使人重生,变为属于基督的人。但是,国家既不能悔改又无法重生,它怎么能成为属于基督的国家呢?基督的国是天国,天国是由上帝亲自掌权的。世界上有哪一个国家是由上帝亲自执掌权力的呢?人世间有无数悲剧,一幕幕都是由国家权力一手导演的。历史上有无数罪恶,一件件都与国家的活动不可分割!

  我在福音书中还发现,耶稣是把救恩赐给了每一个真心相信他的个人。但是,他从来没说他要把救恩赐给国家或某些特殊的国家。因此,任何国家都没有特权垄断对耶稣的信仰,也没有资格标榜自己是属于基督的国家。

  如此这番阅读和思考,使我的民族主义情感得到了满足。什么东方西方,没有一个国家是基督教国家。可是细一思量,又觉得不对头,我不相信世上有基督教国家,却认为基督信仰应限于西方国家的民众;我明知基督教发源于中东,它从起源上完全属于东方,但却把它归结为西方文化!

  我问自己,我宁愿陷入矛盾而不愿面对的是什么?我是在逃避耶稣!我为逃避耶稣寻找藉口。基督教属于西方,而我是东方人,所以,我不需要耶稣作我的救主,这就是我的藉口。以种族为藉口来回避信仰上的是与否,连我也觉得自己太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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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1-10-31 22:37:27 | 只看该作者
谢谢你青草地!

我本人的切身经历让我坚信上帝是存在的。看到你POST 的帖子关于宇航员们的感受,我深有同感。上帝选择了非常杰出的人去认知他, 同时也选择了我这样平凡的人去感受他的慈爱。

我觉得,上帝的存在并不需要论证,只是有人认识到他,有人还没有。不管是否认识到,他都一样爱人类。我有幸蒙恩,知道神有多么爱我们,所以生活在希望和平和当中。

去过教堂的人一代又一代,不论其中有多少人为地纷争曲解,传承下来的永远不变是上帝对人类最根本的十大教诲。所以我觉得人们应该关注是神,而不是去教堂的人。

非常愿意向你讨教!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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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 08:14:22 | 只看该作者
谢谢你青草地!

我本人的切身经历让我坚信上帝是存在的。看到你POST 的帖子关于宇航员们的感受,我深有同感。上帝选择了非常杰出的人去认知他, 同时也选择了我这样平凡的人去感受他的慈爱。

我觉得,上帝的存在并不需要论证,只是有人认识到他,有人还没有。不管是否认识到,他都一样爱人类。我有幸蒙恩,知道神有多么爱我们,所以生活在希望和平和当中。

去过教堂的人一代又一代,不论其中有多少人为地纷争曲解,传承下来的永远不变是上帝对人类最根本的十大教诲。所以我觉得人们应该关注是神,而不是去教堂的人。

非常愿意向你讨教!祝福你!
齐力 发表于 2011-10-31 23:37


谢谢你。
我也只是在学习。
从无神论到有神论,我花了十几年才达成这个转变。
之前我也把对上帝的信仰一概视为迷信。
不知你是否看过《冯秉诚牧师见证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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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1-11-1 10:09:36 | 只看该作者
7年前值班時,無意間看看見這本書,3年前見過范先生。印象很深
謝謝青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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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1-11-1 10:35:26 | 只看该作者
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

                     伯特兰·罗素

                         前言


    主席对大家说了,今晚我演讲的题目是:“为什么我不是基督教
徒”。首先.也许应该搞清楚,人们所说的“基督教徒”这个词是什
么含义。现在.许多人用起它来是很不确切的。有人以为基督教徒只
是指那些想过高尚生活的人。照这样说来,我想各种宗教,各种教派
中都有基督教徒了,但是我看这不是这个词的本意,最大的理由是,
这样说言外之意就是说凡不是基督教徒的人—一切佛教徒、儒教徒、
伊斯兰教徒等等,都不想过高尚的生活.我说的基督教徒并不就是想
按自己的看法过清白生活的人。我想你有权利自称为基督教徒,一定
有某种程度的具体信仰,今天,基督教徒这个名词远不如圣奥古斯丁
时代和圣托马斯·阿奎那时代那样含义单纯明确。当年,如果有人宣
称自己是基督教徒,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接受一整套严谨精确
地制定的信条,而且全心全意,刚毅坚定地信仰这些信条的一词一句。

                  什么是基督教徒

    现在的情况并未完全那样。我们理解基督教这个词的含义就要稍
稍含混一些。不过,我认为有两条是每个自命为基督教徒的人都不可
不具备的。第一是教义性的,就是你必须信仰上帝和永生。你如果并
不信仰这两点,我看你就不能很适当地自称为基督教徒。其次,再进
一步,顾名思义。你必须对基督有某种的信仰。举例来说,回教徒也
信奉上帝和永生,然而他们决不自称为基督教徒。我认为你至少要相
信基督即使不是神明,至少也是人类中最有道德,最有智慧的。如果
对于基督不能信仰到这个程度,你就根本没有权利自命为基督教徒。
当然,你在惠特克编的年鉴上,在地理书上还会看到另一种意义,这
些书把世界人口划分为基督教徒、伊斯兰教徒、佛教徒、拜物教徒等
等;而根据这一意义,我们就成了基督教徒。地理书籍把我们算进去
了,但这纯粹是地理学的含义,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不去理会这些。
综上所述,我认为要说清楚我为什么不是基督教徒这个问题,就必须
从两个不同方面加以阐述。首先,我必须说明我为什么不信仰上帝和
永生!其次,说明我为什么认为基督并不是最有道德,是有智慧的人,
尽管我承认基督的道德还是十分高尚的。
    如果不是由于非宗教信仰者过去所作的卓有成效的努力,我就不
能象现在这样对基督教这个词采用这样灵活的定义。正象我在前面已
经指出的那样,在悠远的过去,这个词的定义要严谨确切得多。比如:
其中也包括信仰地狱的存在。直到不久以前,信仰地狱中有永远的烈
火,还是基督教信仰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大家知道,由于英国枢密院
的决策,这一条才被取消了,而坎特伯雷大主教和约克大主教还曾对
此持有异议。但是在我们国家里,国会法令可以左右我们的宗教,因
此枢密院才能够无视两位大主教大人,使基督教徒不再需要信仰地狱
了。既然如此,我便不必硬说基督教徒必须相信地狱的存在了。

                    上帝的存在

    谈到上帝存在的问题,这真是一个涉及面很广的严肃问题,我要
是面面俱到地加以论述,我会把你们留在这儿直到天国来临,因此,
我只得讲得简短扼要些,尚请各位鉴凉。大家当然都知道,天主教会
把上帝的存在可以用不言而喻的理由来证明这一点作为教条而规定
下来。这是多少有些荒唐的,然而却是他们规定的教条之一。他们只
好采用这一教条,因为自由思想家一度采用了这样的习惯,说是有这
样或那样的许多论点,仅仅理智就可以用这些论点来使人怀疑上帝的
存在,但是当然,天主教徒从信仰出发,却知道上帝确实是存在的。
这些论点和理由长篇累牍地提了出来,因此,天主教会感到再也不能
任其发展了,于是他们规定上帝的存在可以用不言而喻的理由来证
明,并且提出他们认为可资佐证的论点。当然,这样的论点是不会少
的,我只选择几点谈谈。

                  最初起因的论点

    也许很简单易懂的就是最初起因的论点(据认为,我们看到的世
界万物都有起因,你一步一步地追本溯源,最后就会发现一个最初起
因,我们就给这个最初起因以上帝的名称)。我们看这个论点在今天
完全无足轻重,因为首先今天所讲的起因,同当年所指的完全不是同
一回事。哲学家和科学界人士已经对于起因进行研究,它并没有当年
那样的活力了。除此以外,大家也一目了然,所谓必有最初起因的论
点也是没有活力的论点.我年轻时头脑中对这些问题进行过认真的思
想交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赞同最初起因的论点。直到十人岁那
年,有一天读到约翰·斯图亚特·穆勒自传时,忽然发现这么一句话:
“父亲教导我说,‘谁创造了我?’,是无法解答的难题,因为接着
人们必然要问,‘谁又创造了上帝?’”今天我仍然认为,这句极端
简单的话指出了最初起因这一论点的荒谬。如果说万物都要有起因,
那么,上帝也必有起因,如果存在着没有起因的事物,那也很可能就
是世界,正和可能是上帝一样,因此这一论点就毫无活力可言。这和
印度教的观点是性质完全一样的,他们认为世界置身在一只象背上,
而这象又置身在一只龟背上。如果有人追问“乌龟又在谁的背上
呢?”他们就只能支吾其词:“还是谈谈别的吧!”最初起因的论点
确实并不比这高明。没有任何理由说世界没有起因就不能产生。另一
方面,我们也没有理由说世界不应该本来就是一直存在着的。我们更
没有理由认为世界一定要有个开始。认为万物必定都有个开始的观念
实际上是因为我们缺乏想象而造成的。因此,我大概不必在最初起因
的论点上浪费时间了。

                  自然法则的论点

    其次是根据自然法则而提出们一个极为常见的论点。这在整个十
八世纪,特别是在艾萨克·牛顿爵士及其宇宙进化论的影响之下,确
是受人重视的论点。人们观察到行星按万有引力定律围绕太阳运转,
便认为上帝命令这些行星按照这种独持的方式运行,这就是它们这样
活动的原因。这当然是简单而便利的解释,使他们省却进一步探求引
力定律的说明的麻烦。今天,我们用爱因斯坦介绍的比较复杂的方法
来解释引力定律。我不打算对你们演讲,介绍爱因斯坦解释的万有引
力定律,因为这又要花费很多时间。无论如何,你们现在已经不再有
牛顿理论中的自然法则了,按照他的理论,自然由于人们还不了解的
某种原因而有规律地运行。我们现在才知道,许多我们过去当作是自
然法则的东西,原来只是人为的约定俗成的框框。谁都知道,在无限
遥远的太空,一码还是等于三英尺。毫无疑问,这是非常显著的事实,
但你却不大会称之为自然法则。许多被认为是自然法则的事物就是属
于这类性质。另一方面,你要是能认真地研究一下原子活动的真实情
况,就会发现它们远不如人们所想象地那样严格服从规律,而人类所
掌握的规律只是随机事件出现的统计平均数。大家都知道有个规律:
掷骰子大约每掷三十六次只会出现一次双六,这时我们总不会说这就
证明骰子是受到某种意志的支配,要是每次都是双六,那才是受到支
配呢。自然法则中很多都是属于这种性质的。它们只是事件根据机率
的规律出现的统计平均数,因此,所谓自然法则这一整套说法就不象
过去那样引人入胜了。且不说这些法则反映的只是不断变化着的科学
的暂时现象,认为有自然法则就有法则制订者的这一意见,就是由于
把自然的法则和人为的规律混为一谈。人为的规律是有关人类的行为
方式的种种规定,你可以服从,也可以违犯。而自然法则则是对事物
运动方式的如实反映。也仅仅是客观地反映而已。你决不能说有谁命
令自然服从某一法则,因为即使是这样假设,你也不能回避这个问
题:为什么上帝只提出这些自然法则,而没有提出别的法则?要是你
说上帝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并没有什么理由,那你又会发觉有些事
物并不服从规律,于是,关于自然法则的一系列理论便说不下去了。
如果按大多数正统神学家的说法:上帝规定的一切法则,其所以是这
些而不是那些,当然是为了创造最美好的宇宙,尽管你决不会认为应
该当真去查看一下这个“最美好的”宇宙;如果上帝创造的法则真有
理由。那么上帝本人也应受法则的约束,因此,把上帝搬出来作为法
宝,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你确实具有一条超越并且先于神旨的规
律,上帝并不能帮你什么忙,因为他不是规律的最初创造者、简而言
之,有关自然法则的整个论点再也没有它昔日的魅力了。我正在依时
间顺序逐个检视那些论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昔日用以证明上帝存在
的论点已经改变了性质。当初,这些严格而富有思想的论点就含有某
些显见的谬误,而到了现代,在理智上便显得不那么可敬了,并且越
来越显得有种空洞的说教味道。

                      事先计划的论点

    以下我们要讲到事先计划的论点。大家都知道,事先计划的论
点就是说,世界万物正好造成现在的状态是使人类得以在其中生存,
稍加改变我们便无法生存下去。这就是事先计划的论点。这种论点有
时采取了十分可笑的形式。例如,说上帝让兔子长白尾巴,是要使人
容易瞄准捕捉。我不知道兔子如何看待这一妙论。这是很容易仿制的
拙劣论点,你们都记得伏尔泰的话,他说事先计划把鼻子造成现在这
个样子显然是为了能架眼镜。这类翻来复去的妙论已经不再象在十八
世纪时那样显得文不对题,因为从达尔文的时代起,我们逐渐更加了
解生物为什么能适应环境,不是环境被造得适宜于生物的生存,而是
生物逐渐适应变化的基础,这就是适应性变化的基础。这里丝毫也不
能证明有什么事先的计划。
    当你深入研究事先计划这一论点的时候,最今人惊叹不已的是,
人们居然能相信这个世界以及世界万物,尽管缺点很多,却是全智、
全能的上帝在千百万年中能够创造的最完美世界。我可怎么也无法相
信这一点。你如果有全智和全能,并且有千百万年的时间来使你的世
界臻于完善,你难道创造不出比三K党和法西斯更美好的东西么?
而且。你只要承认科学的一般规律,就必然认为,地球上人类生命和
一切生命到了一定阶段都将灭亡,这是太阳系逐渐衰亡的过程。太阳
系在衰亡的某一阶段中产生了适宜原生质生存的诸如温度之类的条
件,于是在整个太阳系存在的过程中,生命可以存在一个短暂的时
期。你在月球中就可以看到表示地球发展趋势的某些情况——死寂、
寒冷、没有生命。

有人说,这种观点使人沮丧。也有人说,要是相信这种观点,他们简
直就无法生活下去。不用理睬这种胡言乱语。决没有人会为几百万年
后行将发生的事情担忧。即使他们自称确实非常忧虑,也只是自欺欺
人而已。他们忧心仲仲地关心的是更现实的东西,或者仅仅是消化不
良;但是,不会有人因为想到亿万年后世界发生的事而悲哀。因此,
尽管一切生命都将灭绝的观点肯定是令人不快的--至少我想我们可
以这样说;尽管我有时沉思默想着人们活着所做的一切,这种观点倒
反是一种安慰——它毕竟还不会使生活苦不堪言,它只是让人们去注
意另外一些事情。

                   神明道德的论点

    我们现在再进一步看看有神论者提出的上帝存有的道德论点,我
将称之为他们的理性传统。大家当然都知道,历史上一向存在用以证
明上帝存在的三种理性伦点,都巳经披伊曼努尔·康德在《纯粹理性
批判》中驳倒了。然而,康德自己又马上发明了一个新的论点,也就
是道德的论点,这使他深信不疑,和许多人一样,他在知识方面敢于
大胆怀疑。但在道德方面却盲目地相信他在母亲的膝前学到的道德箴
言。这就说明精神分析学家不断强调的早期接触的事物比起晚期来,
对人的思想具有更强大得多的影响。
    如上所述,康德为上帝的存在创造了个新的道德论点。在十九世
纪,不同形式的这种道德论点是非常流行的。它有各种各样的形式。
一种形式说,如果不存在上帝,便没有是非可言。我现在不想说究竟
有无是非之分,这是另一回事。我要讲的是:如果你坚信确有是非之
分,那就得说明是非之分是否出自上帝的圣旨。如果是的,那么对上
帝本身来说便无是非之分,再说上帝至善便毫无意义了。如果你象神
学家那样,认为上帝至善,那就得承认是非具有某种不以上帝的圣旨
为转移的含义,因为上帝的圣旨所以善而不恶不能仅仅因为它们是上
帝提出的。如果你要这么说,你就必须承认,是非的产生并不完全是
由于上帝的圣旨而事实上是有逻辑上早于上帝的存在的。当然,加果
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说还有个至高无上的神明命令上帝创造了世界,
或者象诺斯替教徒那样,说世界是魔鬼乘上帝疏忽之时创造出来
的——我常认为这是非常动听的说法。这种说法花样百出,我就不打
算一一驳斥了。

                       伸张正义的论点

    此外,关于道德的论点还有一种奇怪的形式,那就是他们说,为
了给世界带来正义,我们就需要上帝的存在,在整个宇宙的我们知道
的这一部分中,确实存在着极大的不公平,好人总是受气遭殃,坏人
往往青云直上,很难说哪种情况更加可恶。如果你要在这整个宇宙中
到处都是正义,就得假定还有个来世以弥补今生的不平。因此,他们
说必定有个上帝,也必定有天堂和地狱,使正义最终得到伸张。这真
是非常奇怪的论点。如果用科学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你就会说:“我
到底还只知道这个世界,对于宇宙的其他部分我并不了解。如果能根
据概然性来研究。人们也许会说,“这个世界大概是最有代表性的样
板,既然这里有不公平,其他地方多半也有。”假如你打开一箱桔子,
发现面上一层全坏了,你决不会说“为了保持好坏均衡,下面一定
是好桔子。”你会说:“可能整箱桔子全是坏的。”这是有科学头脑
的人对宇宙当然具有的见解,他会悦:“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发现很多
不公平,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世界上并无正义可言(而依照这样的说
法,就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反对神明之说而不是赞同神明之说的道德论
点。)”我当然知道,我给你们谈到的这种理智的论点并不能打动人的
心弦。真正使人信仰上帝的完全不是什么理智的论点。绝大多数人信
仰上帝,是因为他们从儿童时代起就受到这种熏陶,这才是主要的原
因。
   此外,我觉得另一个最强有力的原因是人们要求安全的心理。希
望有个老大哥照应他们。这对人们产生信仰上帝的要求起了异常微妙
的影响。

                    基督的品性

    我现在谈谈我总觉得理性主义者阐述得很不充分的一个问题,就
是基督是否在人类中最有道德最有智慧的问题。一般都是人云亦云地
认为情形就是这样。我却不以为然,我自信在很多观点上要比那些自
称为基督教徒的人更同意基督的观点。我并不认为我能完全同意他的
观点,但是我同意的程度却远远胜过那些自称为基督教徒的人。你们
都记得他曾说过:“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
过来由他打。”这并不是什么新的箴言或原则。早在基督以前五、六
百年,老子和释加牟尼就用过这样的训谕。事实上,基督教徒并没有接
受这一原则。比如,我毫不怀疑现任首相确是非常虔诚的基督教徒,我
却并不主张你们去打他的耳光。我相信你们会发现他认为这句话只有象
征性的意义。
        我认为另外还有一点也说得好极了。基督说:“你们不要论
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我相信你一定会发现,在基督教国家的法
庭上,这条原则是并不流行的。我这半辈子认识过好些虔诚的基督教
徒的法官,根本就没有人觉得他们自己的行为是违背基督教的原则
的。基督还说:“有求你的,就给他。有向你借贷的,不可推辞。”
这也是极其高尚的原则。
    主席提醒过大家,我们在这里不要谈政治,但我还是免不了要提
一下,在上次的大选中。激烈争辩的就是对借贷的人推辞是多么必
要。显然我们可以肯定,我国自由党和保守党的成员都是些不同意基
督教导的人,因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都肯定无疑地要推辞的。
    另外还有一条箴言也是很有意义的,但我看在我们基督教徒的朋
友那里却并不时髦。基督说:“你若愿意作完全人,可去变卖你所有
的,分给穷人。”这是一条很好的箴言,但是,正如我讲过的那样,
实行的并不多。上述各项箴言都很不错,但是有些难以做到。我也并
不标榜自己要去实践这些箴言,不过,这同基督教徒不去实践,到底
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基督训导的缺点

    讲了基督箴言的高尚之处之后,我要提出几点,说明我们不能象
《福音》书中描述的那样承认基督睿智而又至善的说法。我在这里还
要声明一下:这并不牵涉历史问题。历史上究竟有无耶稣其人是大可
怀疑的。即使真有其人,对他的生平我们也一无所知。因此,我不打
算探讨这个很难说清楚的历史问题,我只准备根据《福音》的描述,
研究基督在《福音》中的形象,我们从这些记载中确实可以发现一些
似乎不很明智的地方。举例来说:基督肯定地认为,在当时的人死亡
之前,他的第二次降临就会在光采夺目的云霞中出现。《圣经》中有
许多章节都证明这一点。例如他说:“以色列的城邑,你们还没有走
遍,人子就到了。”接着又说:“站在这里的,有人在没尝死味以前,
必看见人子降临在他的国里。”还有许多章节都明白无误地说明,他
相信他的第二次降临将在当时还活着的人有生之年实现。这是他早期
信徒的信仰,也是基督许多道德箴言的基础。他说“不要为明天忧虑”
这类话时,他主要是认为第二次降临是很快就要实现的事,一切日常
的俗事都算不了什么。事实上我就知道,有些基督教徒确实相信基督
复临巳经迫在眉睫了,我还认识一位牧师,他把他的教徒吓得惶惶不
可终日,说什么基督即将来临;后来他们看到牧师自己在庭园里栽树
才放了心。早期的基督教徒对这一点确是深信不疑的,他们绝不参加
在花园里栽树这样的事务。在这一方面基督并不象某些人那样聪明,
自然也就肯定算不上大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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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1-11-1 10:39:24 | 只看该作者
道德问题

    接着讲道德问题。我认为在基督的道德品性中存在着一个非常严
重的缺点,那就是他相信地狱。我自己认为,真正非常慈悲的人决不
会相信永远的惩罚。《福音》书中描绘的基督无疑是相信永远的惩罚
的,我们也一再发现把不听从他训导的那些人视为寇仇的报复心理,
这种态度在传教士中并不少见,但它确实有损于他至善至美的形象。
举例来说,苏格拉底就没有这种态度,他对不听从训导的人总是和颜
悦色,彬彬有礼;我自己认为,采取这样的态进要比采取忿怒的态度,
对于圣贤来说、是更值得称道的。也许大家还记得他临终的遗言,以
及他平时对持不同观点的人所说的活吧。
    你们会发现基督在《福音》中曾说:“你们这些蛇类、毒蛇之种
啊,怎能逃脱地狱的刑罚呢?”这是对那些不听他教诲的人讲的。我
认为这并不是很高明的口气,而诸如此类关于地狱的描写也比比皆
是。当然,还有一段经文,是关于亵渎圣灵的罪的,也是大家很熟悉
的:“唯独说话干犯圣灵的。今世来世总不得赦免。”这句经文给世
界带来了无穷苦难,使各种各样的人都以为自己已犯下了亵渎圣灵的
大罪,今生来世都不能得到饶恕。我坚决相信,生性还有一点仁慈的
人,就决不会把世界置于这种畏惧和恐怖的笼罩之下。
基督还说:“人子要差遣使者,把一切叫人跌倒的,和作恶的,
从他的国里挑出来,丢在火炉里。在那里必要哀哭切齿了。”他还不
断谈到哀哭切齿,这种说法在一节又一节的经文中一再出现,使读者
明显地觉得,说话的人对于别人哀哭切齿感到某种乐趣,否则他就不
会这样津津乐道。大家当然记得分别绵羊和山羊的故事,讲到他第二
次降临时将如何把人类分成绵羊和山羊两大类。他要对山羊说:“你
们这披咀咒的人,离开我。进入那永火里去。”他继续说:“这些人
要往永刑里去。”他又说:“倘若你一只手叫你跌倒,就把他砍下来。
你缺了肢体进入永生。强如有两只手落到地狱,入那不灭的火里去。
在那里,虫是不死的,火是不灭的。”他也一再重复这一说法。我必
须承认,我认为把地狱的永火当作是对罪恶的惩罚的这种种理论,是
一种惨无人道的理论。它是给世界带来残忍,使世界多少世代受到残
酷折磨的理论。《福音》中的基督,如果你相信他的传记编写者所描
绘的那样,无疑是对于这一点必须负部分责任的。
外还有些重要性较小的例子。例如格拉森猪群的事件,驱使恶
魔进入猪群,使它们撞下山崖,投海而死,这样做法显然是不很仁慈
的。你要记得他是无所不能的,能叫魔鬼走开了事,但他却让它们进
入猪群。还有无花果树的那个奇怪的故事,我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都知道无花果树的遭遇:“耶稣饿了,远远的看见一棵无花果树,
树上有叶子,就往那里去,或者在树上可以找着甚么。到了树下,竟
找不着甚么,不过有叶子,因为不是收无花果的时候。耶稣就对树说:
“从今以后,永没有人吃你的果子。”……彼得……就对他说、
“拉比,请看,你所咒诅的无花果树,已经枯干了。”这个故事荒谬
绝伦,因为当时并不是结果子的季节,你很难归咎无花果树。无论从
智慧上看或者从品德上看,我自己都觉得他不象历史上传颂的某些人
那样高超。我看在这些方面,释迎牟尼和苏格拉底的地位要比他高。

感情因素

   正象前面面说过的那样,我认为人们信仰宗教的真实原因同论证
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信仰宗教是由于感情的原因。人们常说,攻
击宗教是错误的。因为宗教使人更有道德。有人这样对我说过,我没
有理睬。大家当然都知道岔缨尔·巴特勒写的《重游埃瑞璜》对这种
论调的嘲讽。你们都还记得他在书中提到,有个叫希格斯的人来到
一个遥远的地方。他在那里度过一段时间以后乘气球逃离了那个地
方。二十年以后,他又旧地重游,发现那儿出现一种新宗教,说他希
格斯已经升天,并崇拜他为“太阳王子”。他发现纪念他升天的节日
即将到来,他听到汉基和潘基两位教授在交谈,说他们未尝目睹希格
斯的尊容,也永远不愿碰到他;但他们是“太阳王子”教的大祭司。
希格斯勃然大怒,就走到他们面前去对他们说“我要揭露这一切骗人的
鬼话,我要告诉埃瑞璜的人民,我不过是凡人希格斯,我是乘气球腾
空而去的。”别人却对他说:“你可不能这样做,因为这个国家一切
的道德准则都是同这一神话联系在一起的、他们一旦知道你并没有升
天,便会一下子全变得邪恶了。”他终于被说服,只好俏俏地走了。
这意思就是说,如果不坚信基督教,我们都会变邪恶了。我倒似
乎觉得,信仰基督教的人大多都是极其邪恶的。大家可以看到这种咄
咄怪事,就是历史上无论什么时期,只要宗教信仰越狂热,对教条越
迷信,残忍的行为就越猖狂,事态就变得越糟糕,在所谓宗教信念的
时代里,当人们不折不扣地信仰基督教义的时候,就出现了宗教裁判
所和与之俱来的严刑,于是也便有数以百万计的不幸妇女被当作女巫
烧死,在宗教的名义下,对各阶层人民实施了各种各样的残酷迫害。
环顾今日的世界,你会发现世界上人类的情感稍微有一点进展,刑法
有任何改进,缓和战争的每一步骤,改善有色人种待遇的每一步骤,
奴隶的解放和道德的进步,都曾受到世界上有组织的教会一贯的反
对。我可以很慎重地说:“基督教作为有组织的教会,过去是,现在
也依然是世界道德进步的主要敌人。”

                  教会是怎样阻碍进步的

我说今日的教会依然阻碍着人类的进步,你也许觉得有些过
火。我并不认为这样。现在只说一件事实。请你们原谅我提到这样
的事。这不是令人愉快的事,但是教会强迫我们谈论令人不愉快的
事。假定在我们今天居住的世界上,有一个天真无知的少女嫁给了一
个梅毒病患者,天主教会就说:“这是不可变更的神圣誓约。你们必
须共同生活一辈子。”女方还不能采取任何措施以预防生养患梅毒病
的婴儿,这就是天主教的主张。我认为这是穷凶极恶的残忍,只要人
类天然的同情心还没有被教条完全泯灭,只要人类的道德天性对苦难
的感觉还没有达到麻木不仁的地步,谁也不能说这种事情是合乎情理
的,这种事态应该继续下去。
    这还只是一个例子。目前,教会仍然拥有各种手段坚持它所称为
的道德,使各种人民蒙受不应有和不必要的痛苦,当然,正如我们知
道的那样,它仍然反对减轻世界上痛苦的各种各样的发展和进步。因
为它把某些同人类幸福毫无关系的狭隘的行为准则,美其名为道德;
如果你认为应该做这做那,因为它有利于人类幸福,他们却说这同问
题毫无关系。“人类的幸福与道德有什么关系呢?道德的目的并不在
于让人类幸福“

恐惧是宗教的基础

    我认为宗教基本上或主要是以恐惧为基础的。这一部分是对于未
知世界的恐怖、一部分是象我巳说过的。希望在一切困难和纷争中有
个老大哥以助一臂之力的愿望。恐惧是整个问题的基础——对神秘的
事物,对失败,对死亡的恐惧。恐惧是残忍的根源,因此,残忍和宗
教携手并进也便不足为奇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依靠科学的力量已
经开始能了解一点事物、掌握一点事物。科学终于在同基督教的斗争
中,在同一切教会势力们斗争中,在一切陈腐箴言的逆流中,一步一
步艰难而顽强地发展起来了。科学能够帮助我们战胜多少世代以来人
类一直生活在其中的怯懦的恐惧。科学能使我们懂得,我们扪心自问
也该知道:我们再也不要到处寻找子虚乌有的帮助,再也不要幻想天
上的救星,而宁可脚踏实地,依靠我们自己在地上的努力,把多少世
纪以来教会造成的这个世界改造成为适于生活的地方

                    我们要做什么

我们要独立思考、光明正大他看待世界的一切--善的、恶
的、美的、丑的;正视客观而不是害怕现实。用智慧征服自然而不是
仅仅慑于自然的淫威,甘愿俯首听命。有关上帝的整个观念来源于古
代东方专制主义。这种观念是同自由人格格不入的。当你听见人们在
教堂中自我贬斥,说他们是可怜的罪人这类话时,会感到是可耻的,
是同有自尊心的人不相称的。我们应当昂然奋起、坦率地正视世界。
我们应当把世界建设得尽可能美好些,纵然不能十全十美尽如人意,
也总要比别人在过去干的强得多。建设一个美好的世界需要的是知
识、善良、勇气,而不是对以往嗟悔不已,也不是用许久以前无知的
人们用过的话语来禁锢我们自由的思想。这需要的是大无畏的观点和
自由的思想。这需要的是对末来的憧憬,而不是对于业已死亡的过去
永无止息的怀恋。我们深信:用人类智慧创造的末来世界将远远地超
过死亡的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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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1-11-1 11:28:55 | 只看该作者
基督教及基督徒都是虚伪至极!
《圣经》上明明规定不能吃猪肉,可基督教信众们都是大吃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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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1-11-1 12:22:36 | 只看该作者
基督教及基督徒都是虚伪至极!
《圣经》上明明规定不能吃猪肉,可基督教信众们都是大吃特吃。
祖宗 发表于 2011-11-1 12:28


何止猪肉,旧约全书上规定不能吃的肉基督徒们都在大吃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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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 12:34:41 | 只看该作者
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

                     伯特兰·罗素

                         前言


    主席对大家说了,今晚我演讲的题目是:“为什么我不是基督教
徒”。首先.也许应该搞清楚,人们所说的“基督教徒”这个词是什
么含义。现在.许多人用起它来是很不确切的。有人以为基督教徒只
是指那些想过高尚生活的人。照这样说来,我想各种宗教,各种教派
中都有基督教徒了,但是我看这不是这个词的本意,最大的理由是,
这样说言外之意就是说凡不是基督教徒的人—一切佛教徒、儒教徒、
伊斯兰教徒等等,都不想过高尚的生活.我说的基督教徒并不就是想
按自己的看法过清白生活的人。我想你有权利自称为基督教徒,一定
有某种程度的具体信仰,今天,基督教徒这个名词远不如圣奥古斯丁
时代和圣托马斯·阿奎那时代那样含义单纯明确。当年,如果有人宣
称自己是基督教徒,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接受一整套严谨精确
地制定的信条,而且全心全意,刚毅坚定地信仰这些信条的一词一句。

                  什么是基督教徒

    现在的情况并未完全那样。我们理解基督教这个词的含义就要稍
稍含混一些。不过,我认为有两条是每个自命为基督教徒的人都不可
不具备的。第一是教义性的,就是你必须信仰上帝和永生。你如果并
不信仰这两点,我看你就不能很适当地自称为基督教徒。其次,再进
一步,顾名思义。你必须对基督有某种的信仰。举例来说,回教徒也
信奉上帝和永生,然而他们决不自称为基督教徒。我认为你至少要相
信基督即使不是神明,至少也是人类中最有道德,最有智慧的。如果
对于基督不能信仰到这个程度,你就根本没有权利自命为基督教徒。
当然,你在惠特克编的年鉴上,在地理书上还会看到另一种意义,这
些书把世界人口划分为基督教徒、伊斯兰教徒、佛教徒、拜物教徒等
等;而根据这一意义,我们就成了基督教徒。地理书籍把我们算进去
了,但这纯粹是地理学的含义,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不去理会这些。
综上所述,我认为要说清楚我为什么不是基督教徒这个问题,就必须
从两个不同方面加以阐述。首先,我必须说明我为什么不信仰上帝和
永生!其次,说明我为什么认为基督并不是最有道德,是有智慧的人,
尽管我承认基督的道德还是十分高尚的。
    如果不是由于非宗教信仰者过去所作的卓有成效的努力,我就不
能象现在这样对基督教这个词采用这样灵活的定义。正象我在前面已
经指出的那样,在悠远的过去,这个词的定义要严谨确切得多。比如:
其中也包括信仰地狱的存在。直到不久以前,信仰地狱中有永远的烈
火,还是基督教信仰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大家知道,由于英国枢密院
的决策,这一条才被取消了,而坎特伯雷大主教和约克大主教还曾对
此持有异议。但是在我们国家里,国会法令可以左右我们的宗教,因
此枢密院才能够无视两位大主教大人,使基督教徒不再需要信仰地狱
了。既然如此,我便不必硬说基督教徒必须相信地狱的存在了。

                    上帝的存在

    谈到上帝存在的问题,这真是一个涉及面很广的严肃问题,我要
是面面俱到地加以论述,我会把你们留在这儿直到天国来临,因此,
我只得讲得简短扼要些,尚请各位鉴凉。大家当然都知道,天主教会
把上帝的存在可以用不言而喻的理由来证明这一点作为教条而规定
下来。这是多少有些荒唐的,然而却是他们规定的教条之一。他们只
好采用这一教条,因为自由思想家一度采用了这样的习惯,说是有这
样或那样的许多论点,仅仅理智就可以用这些论点来使人怀疑上帝的
存在,但是当然,天主教徒从信仰出发,却知道上帝确实是存在的。
这些论点和理由长篇累牍地提了出来,因此,天主教会感到再也不能
任其发展了,于是他们规定上帝的存在可以用不言而喻的理由来证
明,并且提出他们认为可资佐证的论点。当然,这样的论点是不会少
的,我只选择几点谈谈。

                  最初起因的论点

    也许很简单易懂的就是最初起因的论点(据认为,我们看到的世
界万物都有起因,你一步一步地追本溯源,最后就会发现一个最初起
因,我们就给这个最初起因以上帝的名称)。我们看这个论点在今天
完全无足轻重,因为首先今天所讲的起因,同当年所指的完全不是同
一回事。哲学家和科学界人士已经对于起因进行研究,它并没有当年
那样的活力了。除此以外,大家也一目了然,所谓必有最初起因的论
点也是没有活力的论点.我年轻时头脑中对这些问题进行过认真的思
想交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赞同最初起因的论点。直到十人岁那
年,有一天读到约翰·斯图亚特·穆勒自传时,忽然发现这么一句话:
“父亲教导我说,‘谁创造了我?’,是无法解答的难题,因为接着
人们必然要问,‘谁又创造了上帝?’”今天我仍然认为,这句极端
简单的话指出了最初起因这一论点的荒谬。如果说万物都要有起因,
那么,上帝也必有起因,如果存在着没有起因的事物,那也很可能就
是世界,正和可能是上帝一样,因此这一论点就毫无活力可言。这和
印度教的观点是性质完全一样的,他们认为世界置身在一只象背上,
而这象又置身在一只龟背上。如果有人追问“乌龟又在谁的背上
呢?”他们就只能支吾其词:“还是谈谈别的吧!”最初起因的论点
确实并不比这高明。没有任何理由说世界没有起因就不能产生。另一
方面,我们也没有理由说世界不应该本来就是一直存在着的。我们更
没有理由认为世界一定要有个开始。认为万物必定都有个开始的观念
实际上是因为我们缺乏想象而造成的。因此,我大概不必在最初起因
的论点上浪费时间了。

                  自然法则的论点

    其次是根据自然法则而提出们一个极为常见的论点。这在整个十
八世纪,特别是在艾萨克·牛顿爵士及其宇宙进化论的影响之下,确
是受人重视的论点。人们观察到行星按万有引力定律围绕太阳运转,
便认为上帝命令这些行星按照这种独持的方式运行,这就是它们这样
活动的原因。这当然是简单而便利的解释,使他们省却进一步探求引
力定律的说明的麻烦。今天,我们用爱因斯坦介绍的比较复杂的方法
来解释引力定律。我不打算对你们演讲,介绍爱因斯坦解释的万有引
力定律,因为这又要花费很多时间。无论如何,你们现在已经不再有
牛顿理论中的自然法则了,按照他的理论,自然由于人们还不了解的
某种原因而有规律地运行。我们现在才知道,许多我们过去当作是自
然法则的东西,原来只是人为的约定俗成的框框。谁都知道,在无限
遥远的太空,一码还是等于三英尺。毫无疑问,这是非常显著的事实,
但你却不大会称之为自然法则。许多被认为是自然法则的事物就是属
于这类性质。另一方面,你要是能认真地研究一下原子活动的真实情
况,就会发现它们远不如人们所想象地那样严格服从规律,而人类所
掌握的规律只是随机事件出现的统计平均数。大家都知道有个规律:
掷骰子大约每掷三十六次只会出现一次双六,这时我们总不会说这就
证明骰子是受到某种意志的支配,要是每次都是双六,那才是受到支
配呢。自然法则中很多都是属于这种性质的。它们只是事件根据机率
的规律出现的统计平均数,因此,所谓自然法则这一整套说法就不象
过去那样引人入胜了。且不说这些法则反映的只是不断变化着的科学
的暂时现象,认为有自然法则就有法则制订者的这一意见,就是由于
把自然的法则和人为的规律混为一谈。人为的规律是有关人类的行为
方式的种种规定,你可以服从,也可以违犯。而自然法则则是对事物
运动方式的如实反映。也仅仅是客观地反映而已。你决不能说有谁命
令自然服从某一法则,因为即使是这样假设,你也不能回避这个问
题:为什么上帝只提出这些自然法则,而没有提出别的法则?要是你
说上帝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并没有什么理由,那你又会发觉有些事
物并不服从规律,于是,关于自然法则的一系列理论便说不下去了。
如果按大多数正统神学家的说法:上帝规定的一切法则,其所以是这
些而不是那些,当然是为了创造最美好的宇宙,尽管你决不会认为应
该当真去查看一下这个“最美好的”宇宙;如果上帝创造的法则真有
理由。那么上帝本人也应受法则的约束,因此,把上帝搬出来作为法
宝,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你确实具有一条超越并且先于神旨的规
律,上帝并不能帮你什么忙,因为他不是规律的最初创造者、简而言
之,有关自然法则的整个论点再也没有它昔日的魅力了。我正在依时
间顺序逐个检视那些论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昔日用以证明上帝存在
的论点已经改变了性质。当初,这些严格而富有思想的论点就含有某
些显见的谬误,而到了现代,在理智上便显得不那么可敬了,并且越
来越显得有种空洞的说教味道。

                      事先计划的论点

    以下我们要讲到事先计划的论点。大家都知道,事先计划的论
点就是说,世界万物正好造成现在的状态是使人类得以在其中生存,
稍加改变我们便无法生存下去。这就是事先计划的论点。这种论点有
时采取了十分可笑的形式。例如,说上帝让兔子长白尾巴,是要使人
容易瞄准捕捉。我不知道兔子如何看待这一妙论。这是很容易仿制的
拙劣论点,你们都记得伏尔泰的话,他说事先计划把鼻子造成现在这
个样子显然是为了能架眼镜。这类翻来复去的妙论已经不再象在十八
世纪时那样显得文不对题,因为从达尔文的时代起,我们逐渐更加了
解生物为什么能适应环境,不是环境被造得适宜于生物的生存,而是
生物逐渐适应变化的基础,这就是适应性变化的基础。这里丝毫也不
能证明有什么事先的计划。
    当你深入研究事先计划这一论点的时候,最今人惊叹不已的是,
人们居然能相信这个世界以及世界万物,尽管缺点很多,却是全智、
全能的上帝在千百万年中能够创造的最完美世界。我可怎么也无法相
信这一点。你如果有全智和全能,并且有千百万年的时间来使你的世
界臻于完善,你难道创造不出比三K党和法西斯更美好的东西么?
而且。你只要承认科学的一般规律,就必然认为,地球上人类生命和
一切生命到了一定阶段都将灭亡,这是太阳系逐渐衰亡的过程。太阳
系在衰亡的某一阶段中产生了适宜原生质生存的诸如温度之类的条
件,于是在整个太阳系存在的过程中,生命可以存在一个短暂的时
期。你在月球中就可以看到表示地球发展趋势的某些情况——死寂、
寒冷、没有生命。

有人说,这种观点使人沮丧。也有人说,要是相信这种观点,他们简
直就无法生活下去。不用理睬这种胡言乱语。决没有人会为几百万年
后行将发生的事情担忧。即使他们自称确实非常忧虑,也只是自欺欺
人而已。他们忧心仲仲地关心的是更现实的东西,或者仅仅是消化不
良;但是,不会有人因为想到亿万年后世界发生的事而悲哀。因此,
尽管一切生命都将灭绝的观点肯定是令人不快的--至少我想我们可
以这样说;尽管我有时沉思默想着人们活着所做的一切,这种观点倒
反是一种安慰——它毕竟还不会使生活苦不堪言,它只是让人们去注
意另外一些事情。

                   神明道德的论点

    我们现在再进一步看看有神论者提出的上帝存有的道德论点,我
将称之为他们的理性传统。大家当然都知道,历史上一向存在用以证
明上帝存在的三种理性伦点,都巳经披伊曼努尔·康德在《纯粹理性
批判》中驳倒了。然而,康德自己又马上发明了一个新的论点,也就
是道德的论点,这使他深信不疑,和许多人一样,他在知识方面敢于
大胆怀疑。但在道德方面却盲目地相信他在母亲的膝前学到的道德箴
言。这就说明精神分析学家不断强调的早期接触的事物比起晚期来,
对人的思想具有更强大得多的影响。
    如上所述,康德为上帝的存在创造了个新的道德论点。在十九世
纪,不同形式的这种道德论点是非常流行的。它有各种各样的形式。
一种形式说,如果不存在上帝,便没有是非可言。我现在不想说究竟
有无是非之分,这是另一回事。我要讲的是:如果你坚信确有是非之
分,那就得说明是非之分是否出自上帝的圣旨。如果是的,那么对上
帝本身来说便无是非之分,再说上帝至善便毫无意义了。如果你象神
学家那样,认为上帝至善,那就得承认是非具有某种不以上帝的圣旨
为转移的含义,因为上帝的圣旨所以善而不恶不能仅仅因为它们是上
帝提出的。如果你要这么说,你就必须承认,是非的产生并不完全是
由于上帝的圣旨而事实上是有逻辑上早于上帝的存在的。当然,加果
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说还有个至高无上的神明命令上帝创造了世界,
或者象诺斯替教徒那样,说世界是魔鬼乘上帝疏忽之时创造出来
的——我常认为这是非常动听的说法。这种说法花样百出,我就不打
算一一驳斥了。

                       伸张正义的论点

    此外,关于道德的论点还有一种奇怪的形式,那就是他们说,为
了给世界带来正义,我们就需要上帝的存在,在整个宇宙的我们知道
的这一部分中,确实存在着极大的不公平,好人总是受气遭殃,坏人
往往青云直上,很难说哪种情况更加可恶。如果你要在这整个宇宙中
到处都是正义,就得假定还有个来世以弥补今生的不平。因此,他们
说必定有个上帝,也必定有天堂和地狱,使正义最终得到伸张。这真
是非常奇怪的论点。如果用科学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你就会说:“我
到底还只知道这个世界,对于宇宙的其他部分我并不了解。如果能根
据概然性来研究。人们也许会说,“这个世界大概是最有代表性的样
板,既然这里有不公平,其他地方多半也有。”假如你打开一箱桔子,
发现面上一层全坏了,你决不会说“为了保持好坏均衡,下面一定
是好桔子。”你会说:“可能整箱桔子全是坏的。”这是有科学头脑
的人对宇宙当然具有的见解,他会悦:“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发现很多
不公平,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世界上并无正义可言(而依照这样的说
法,就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反对神明之说而不是赞同神明之说的道德论
点。)”我当然知道,我给你们谈到的这种理智的论点并不能打动人的
心弦。真正使人信仰上帝的完全不是什么理智的论点。绝大多数人信
仰上帝,是因为他们从儿童时代起就受到这种熏陶,这才是主要的原
因。
   此外,我觉得另一个最强有力的原因是人们要求安全的心理。希
望有个老大哥照应他们。这对人们产生信仰上帝的要求起了异常微妙
的影响。

                    基督的品性

    我现在谈谈我总觉得理性主义者阐述得很不充分的一个问题,就
是基督是否在人类中最有道德最有智慧的问题。一般都是人云亦云地
认为情形就是这样。我却不以为然,我自信在很多观点上要比那些自
称为基督教徒的人更同意基督的观点。我并不认为我能完全同意他的
观点,但是我同意的程度却远远胜过那些自称为基督教徒的人。你们
都记得他曾说过:“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
过来由他打。”这并不是什么新的箴言或原则。早在基督以前五、六
百年,老子和释加牟尼就用过这样的训谕。事实上,基督教徒并没有接
受这一原则。比如,我毫不怀疑现任首相确是非常虔诚的基督教徒,我
却并不主张你们去打他的耳光。我相信你们会发现他认为这句话只有象
征性的意义。
        我认为另外还有一点也说得好极了。基督说:“你们不要论
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我相信你一定会发现,在基督教国家的法
庭上,这条原则是并不流行的。我这半辈子认识过好些虔诚的基督教
徒的法官,根本就没有人觉得他们自己的行为是违背基督教的原则
的。基督还说:“有求你的,就给他。有向你借贷的,不可推辞。”
这也是极其高尚的原则。
    主席提醒过大家,我们在这里不要谈政治,但我还是免不了要提
一下,在上次的大选中。激烈争辩的就是对借贷的人推辞是多么必
要。显然我们可以肯定,我国自由党和保守党的成员都是些不同意基
督教导的人,因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都肯定无疑地要推辞的。
    另外还有一条箴言也是很有意义的,但我看在我们基督教徒的朋
友那里却并不时髦。基督说:“你若愿意作完全人,可去变卖你所有
的,分给穷人。”这是一条很好的箴言,但是,正如我讲过的那样,
实行的并不多。上述各项箴言都很不错,但是有些难以做到。我也并
不标榜自己要去实践这些箴言,不过,这同基督教徒不去实践,到底
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基督训导的缺点

    讲了基督箴言的高尚之处之后,我要提出几点,说明我们不能象
《福音》书中描述的那样承认基督睿智而又至善的说法。我在这里还
要声明一下:这并不牵涉历史问题。历史上究竟有无耶稣其人是大可
怀疑的。即使真有其人,对他的生平我们也一无所知。因此,我不打
算探讨这个很难说清楚的历史问题,我只准备根据《福音》的描述,
研究基督在《福音》中的形象,我们从这些记载中确实可以发现一些
似乎不很明智的地方。举例来说:基督肯定地认为,在当时的人死亡
之前,他的第二次降临就会在光采夺目的云霞中出现。《圣经》中有
许多章节都证明这一点。例如他说:“以色列的城邑,你们还没有走
遍,人子就到了。”接着又说:“站在这里的,有人在没尝死味以前,
必看见人子降临在他的国里。”还有许多章节都明白无误地说明,他
相信他的第二次降临将在当时还活着的人有生之年实现。这是他早期
信徒的信仰,也是基督许多道德箴言的基础。他说“不要为明天忧虑”
这类话时,他主要是认为第二次降临是很快就要实现的事,一切日常
的俗事都算不了什么。事实上我就知道,有些基督教徒确实相信基督
复临巳经迫在眉睫了,我还认识一位牧师,他把他的教徒吓得惶惶不
可终日,说什么基督即将来临;后来他们看到牧师自己在庭园里栽树
才放了心。早期的基督教徒对这一点确是深信不疑的,他们绝不参加
在花园里栽树这样的事务。在这一方面基督并不象某些人那样聪明,
自然也就肯定算不上大智。
云雨剑 发表于 2011-11-1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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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 12:43:56 | 只看该作者
小灶:回应罗素的《我为什么不是基督徒》



我第一次接触到罗素这篇演讲大约是1997年南开大学的BBS站上。 当时有网友把这篇演讲的中译文按顺序贴出来,造成很大影响,于是我没多计划就写回应。但后来因为时间关系,只写到传统关于上帝存在的证明。这一停就是几年。这期间虽不时有朋友催促我把它完成,但因为我曾看到过好几篇其他对此文的回应,[ii] 所以没有很着急。今年暑假稍微有了点时间,就希望把它完成。

现有的几篇回应中,Smith和Bahnsen基本采用相同的思路,侧重于针对罗素这个人进行整体性的考量;Geisler则选择主要论点加以反驳。不过它们都是英文,对中文读者影响不大。中文有章力生先生的回应,但一来时代比较久远,二来其辩论方式基本采用直接引圣经,有基督徒自说自话之嫌。另外,相较于西方知识界,中国知识分子所受的影响中,基督教的太少,而罗素的又太多,鉴于这样的情况,我相信再写一篇中文回应是合适的。

数位研究罗素的学者都发现,罗素常常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人,[iii] ——虽然他作为分析哲学的创始人之一,在研究数理逻辑问题时又很清晰。这篇“我为什么不是基督徒”的演讲,通常认为是他处于情绪化状态的代表,所以论证的力量主要来源于修辞所产生的感染力和煽动性,而不是逻辑和哲学思辩,因此该文在学术界也并没有多大份量。[iv] 我当初回应时也用了很多情绪化的词句,颇有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气势。但现在时过境迁,已经没有那样的意气了。所以这篇文章实际上被重新整理了一次,虽然在与原来重叠的部分上,要点并没有大变化。下面仍按罗素发表这篇演讲时的分段来回应,最后作一简短总结。

什么是基督徒? 我想罗素在这里的思路是:要说明“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当然要先说明我对“什么是基督徒”的看法。而要反驳他的话,自然就会质问:「罗素所理解的基督徒」是否就是真的基督徒?换句话说,罗素完全可能是在堂吉柯德式地大战风车。这个问题深入问下去可以牵涉出很多哲学上、或认识论上的问题,而显然罗素在这里没有兴趣作这些思考。另外,从哲学史上来说,罗素自己在认识论和形而上学上的观点也相当混乱,贡献远不如他在数理逻辑上的工作。[v] 因此,我原来的回应基本上也以此为把柄来反驳他,即认为他并没有了解「基督徒」的真正涵义。这很容易做到,因为罗素把「基督徒」教条式的简单约化为:①相信上帝和永生;②对耶稣表示相当崇敬的人。但这样一来,罗素不仅完全没有抓住「救赎」在基督教信仰中的中心地位,而且就教会传统上对「信仰(faith)」一词的反思来说,他也不得要领,因为他只是将之等同于理智上的认同。不过,从辩论,特别是单从反驳他的技术角度来说,除非他的理解完全跑出「基督徒」一词所涵盖的正确范围以外,我们仍然可以就他提出的这两条来辩论。因为真正的基督徒当然相信上帝和永生,——虽然我们的信仰内容不仅只此,况且罗素对上帝和永生的理解也不一定符合基督徒的理解——;当然也对耶稣表示相当的崇敬,——当然我们的“崇敬”是以之为神来敬拜。另外顺便也指出,罗素开篇为煽动对基督徒的仇恨,使用了相当情绪化的修辞。这篇演讲充斥着类似的春秋笔法,下面除非必要,就不一一指出了。

关于上帝存在的论证 任何在这个问题上进行过认真思考的思想家都无一例外地承认,能够被人的理智在逻辑实证的意义上完全证明的上帝,一定不是在信仰意义上的上帝。其实罗素自己在清醒的时候也承认这一点。[vi] 然而现在他却将天主教的这种立场(也是新教在这类问题上的立场)归因于教会在理智上的无能,实在让人对他的春秋笔法扼腕。不过Smith和Bahnsen(师从范泰尔)基于类似的理由拒绝在这些问题上回应罗素,我也不太满意。因为「不能在逻辑实证意义上证明」不等于「不能说明其合理性」。在这一点上我比较倾向于Geisler的做法。固然,「合理性」这个词本身在基督徒和非基督徒看来,可能都有不同的涵义;但既然范泰尔也承认,非基督徒也不可能在上帝可以触动和改变的范围之外,那么,我们还是可能按照恰当的方式来论证我们信仰的合理性。

第一因的论证 罗素自作聪明地以为他十八岁就能推翻传统上关于上帝存在的宇宙论论证(Cosmological Argument),在Brightman看来,这却令人发噱了。[vii] 因为其谬误相当简单,在于混淆了上帝与世界,——按照基督教信仰的理解,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属于所谓“范畴上的错误(categorical fault)”。因为上帝是创造者,而世界上其他一切都是被造的,是偶发之物(contingent being);因此,一切偶发之物需要一个起因,不等于上帝需要一个起因。我原来举的一个例子,虽然尖锐点,倒颇能说明问题:我们不能因为罗素扎了一个稻草人,于是根据稻草人的脑袋里面都是稻草,就说罗素的脑袋里面也都是稻草。这叫做创造者和被造者“在范畴上的差别(categorical difference)”。

自然律的论证 这是所谓关于上帝存在的目的论论证(teleological argument)的一种。罗素在这里有两个子论点。第一点,往好里说,是他认为我们应该把“约定性的(prescriptive)”律和“描述性的(descriptive)”律加以区分;往坏里说,则是他认为,因为科学家所能给我们的自然律都是描述性的,所以自然界实际并不存在任何本质上的规律。但无论怎么说,罗素靠此点并不能驳倒自然律的论证,因为自然律论证的重点不在于科学家以何种具体的方式来描述,而在于描述本身的可能性,或者说,自然界本身是否有秩序存在,以至于科学家可以对它进行描述。否认了这一点,实际上就否认了科学的合法性。而这对无比推崇科学的罗素来说,无异于自打嘴巴。

接下来的第二点,如果我们接受约定性和描述性的区别的话,罗素认为接受上帝作为自然律的约定者也有困难,因为上帝制定规律的原因或者:①不在自己以外;②在自己以外。一般来说,对①的批评在于,这样一来上帝就任意了(arbitrary)。但明显罗素这里没有采纳这种批评,而与其第一点混淆了,即他认为规律有例外。但是,如果我们承认科学家所做的仅是描述性的工作的话,那么出现例外毫不奇怪。因为问题的关键仍在于是否有可描述的东西——无论你描述得怎样——,而不在于如何描述。我想实际比较可能的情况应该是罗素作为有相当造诣的哲学家,原本知道这种对上帝任意性的批评;而他在这里提出这一点,原也是要以此来反驳。但老先生当时正处于亢奋状态,思维有点混乱,结果就把第一点和第二点搅在一起了。对②,罗素认为这样一来,上帝就非真正的终极了,——这么说当然对。因此,对基督徒来说,上帝制定自然律的原则当然不在自己以外。但这并不任意,因为基督徒所信仰的上帝并不是一个唯意志论的怪物,而是有智慧、公义、圣洁等一系列具体的属性。因此,上帝一切的作为都与自己的本性相合。“上帝不能背乎自己。”这样,我们就既不能说上帝做事的准则在上帝以外(以至于上帝不再是终极),也不能说上帝做事毫无根据(以至于任意)。

设计论论证 这是目的论论证的另外一种形式。[viii] 粗略来说,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本意要反驳设计论,因此罗素在这里也以此为论点。Geisler认为罗素在这里犯了一个经典的逻辑错误,[ix] 但我倒觉得Geisler把他看高了,用现代无神进化论的看法取代了罗素的看法。就现代的进化论和设计论之争来说,若没有引入“变异(mutation)”的观念,进化论本质上就会蜕化成循环论证(tautology)。从纯粹哲学思辨的角度来说,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我们看到生物都与环境适应得很好。那么如何解释这种适应性的出现呢?设计论者说,这是因为设计者的设计;而进化论者说,这是因为变异和选择的结果。Geisler认为,除非事先就假设了这两种解释是非此即彼的,否则两者并不一定冲突,因为从纯粹逻辑的角度来看,二者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好象要解释我为什么现在不饿,那么原因既可能是因为我五分钟前刚吃了东西,也可能是因为我午饭吃得比较多,也可能两个因素都有,更也可能是我五分钟前吃的就是午饭!现代辩论的双方的确常常在此点上混淆不清。但罗素只用了一个意思很含混的“适应性(adaptation)”一词,很难让人相信他有现代进化论者那样的了解。

这从罗素对设计论的攻击也可以看出来。罗素在这里要讲的大约是所谓邪恶的问题。不过就技术上来说,他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因为具体到生物进化论来说,邪恶问题具体体现在所谓“无用”或“有害”的生物器官或组织上,而不是社会现象中的邪恶。社会中的邪恶现象实际上正好带入基督教的堕落和救赎的观念。而堕落也是基督教对邪恶问题的一个很重要的回答。不过,就纯粹逻辑的角度来说,正如Nash所指出的那样,邪恶问题(包括在生物上的应用)在逻辑上并不必然给基督教的上帝观带来困难。[x] 但与上面类似地,我怀疑罗素在这问题上深入思考的兴趣,因为他马上讨论的是逻辑实证主义式的机械宿命论的世界观,虽然这种世界观与他的伦理学完全相左,正如他在清醒时也承认的一样。[xi]

道德论论证 罗素对道德论论证的反驳实际上与他对自然律论证的反驳一样,所以对他的回答也与前面一样。上帝本为善,所以当上帝说一物为善时,祂既不必诉诸于外在的标准,也不必流于任意。总的来说,罗素对上帝的理解还是局限于抽象的理性主义圈子,对基督徒所信靠、圣经中所启示的上帝并不认识。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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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 12:44:30 | 只看该作者
补偿公义的论证 严格说来,传统上关于上帝存在的论证并不包括一种所谓“补偿公义的论证”。这种论证就罗素所描述的形式来看,也不太有说服力,因为它以「公义已经存在」为更根本的前提。但这个前提显然与通常谈到上帝时,自然就以上帝为终极的观念相左。虽然如此,罗素显然在这里没有真正做逻辑思辨的兴趣,而在于迎合听众对科学的狂热,所以他的反驳也经不起逻辑的推敲。罗素这里隐含的前提包括归纳的合理性和合法性问题,所以要跟他抬杠的话,只需要指出一些反例就可以了。当然对基督徒来说,更关键也是更自然的,就是告诉他将来的世界,根据圣经,是「新天新地」,所以他的归纳法不能用,就可以了。

基督的品格
从这里开始,罗素进入了为什么他不是基督徒的第二大理由的阐述,即基督并不能令他信服。我想因为修辞的原因,罗素先还假惺惺地要说两句基督的好话,以给人公允的感觉。不过,这除了迎合当时听众中反基督教的狂热情绪以外,大约就只能骗骗对基督教毫无了解的中国知识分子了。Jager说他常常把靶子故意“不负责任地夸张(unduly inflated)”,[xii] 我倒更倾向于Brightman的看法,认为罗素因为过早就太轻率地放弃了对宗教问题的探求,所以很多问题其实根本就是不懂。[xiii] 当然,考虑到罗素的极端个性,即对凡与他意见不同的人,他都要极尽抹黑之能事,[xiv] Jager的看法也不无道理。

比如罗素在这里举了基督的四句话,以证明他本来多么欣赏基督,但基督徒们太不争气。当然,我们承认历史上有很多自称为基督徒的人的行为并不荣耀基督。但是若我们同意信仰的核心不是由信徒的行为来定义的话,那么这自然不成为罗素不愿意成为基督徒的理由。不过罗素显然不是要在这里作这样的思考,因为如果仔细看他所举的例子和他所作的引申,若往好里说的话,我们可以说他真是不懂,因为这涉及到一些释经学原则的问题;往坏里说的话,则他是故意怀着恶意了。罗素举的第一句话是基督在著名的登山宝训中的一句,即所谓“别人打左脸,把右脸也给人打”。基督在这里教导信徒不要以恶抗恶;罗素却解释为要纵容邪恶,并进而指责何以基督徒们都没有纵容。第二句是基督关于不要论断的教导;罗素扭曲为不可伸张正义,于是社会上伸张正义的基督徒在罗素眼里都变成不遵从基督教导的了。第三句是基督关于无伪的爱心的教导;罗素则解释为放弃原则的乡愿,于是基督徒按照正常的经济学原理进行财政管理的辩论也成了与基督的教导相违。最后,罗素把基督关于舍己的教导等同于要人抛弃一切物质的财富,这样当然又有一大片基督徒不合格了。从这几个简单例子可以很清楚地看出,罗素或是出于无知,或是处于故意,把基督的话作了“不负责任的夸张”,因而其攻击除了迎合一些本来就很反对基督教的人以外,就是蒙蔽对基督教不甚了了的人了。他后面的攻击,基本上都是同一手法,我们下面一个一个来看。

基督教导的缺点
虽然说要讲几点,但罗素在这里实际只讲了一点,即他认为基督教导说,祂的第二次来临是在门徒们的有生之年;但事实上这并没有实现,所以基督并不聪明。但这明显是他的误解,因为基督并没有这么教导。他举的几个例子,根本就是把几种情形硬按自己的意思拉在一起。比如,他举的“以色列的城邑,你们还没有走遍,人子就到了。”一句,出自马太福音10:23,情景是基督差派他的门徒去宣教。就上下文来看,基督丝毫没有教导关于末世的事教导,而是坚固门徒受逼迫时的信心,即应许会随时拯救他们。“站在这里的,有人在没尝死味以前,必看见人子降临在他的国里。”同样出自马太福音16:28,马可、路加福音也都记载了类似的话,根据下文的记载,很显然基督是指着祂登山变像说的。最后,对“不要为明天忧虑”一句,普天下大约只有罗素一个人才能作如此天才的释经了,因为正常的释经学者都知道这是基督为了教导关于天父护理的恩典,并坚固信徒的信心而说的。事实上,基督明白地教导说,他再来的“那日子,那时辰,没有人知道,连天上的使者也不知道,子也不知道,唯独父知道。”(太24:36)他怎么可能又说,那日子就在门徒们的有生之年呢?

另外,罗素在这里也提到耶稣基督的历史真实性。虽然从圣经研究史来看,的确在历史上曾有一段时期,有一些圣经学者对此提出过怀疑。但按罗素对宗教的认知程度,我很怀疑他在这里讲的是否是这些圣经批判学的内容,还是只是信口开河而已。但无论如何,现在主流圣经学者已经抛弃这些过分极端的看法了。[xv]

基督的道德问题
正如多位作者都指出一样,让罗素来评论别人的道德这件事本身就很滑稽,这不单因为罗素自己的道德生活一塌糊涂,[xvi] 而且就在《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同一本书所收录的另外一篇文章,“我相信什么”中,罗素就明明白白地宣称,“严格说来,我并不认为有所谓伦理知识这件事。”[xvii] 换句话说,真要按罗素的哲学来跟他较真的话,他这里所说的一切不过是“我不喜欢基督”而已,跟“基督的道德究竟如何”毫无关系。当然,在群情激昂的大众面前,他就很“智慧”地把自己的哲学收起来了。

看明白了这一点,我们对罗素攻击的所谓基督的道德问题就比较容易看清楚其诡辩的地方了。他所谓“重要性很大”的问题,无非是说基督教导了最后的审判。试想一下,我们若看见一个人要干坏事了,于是告诉他说法网恢恢,并严厉警告他不要玩火,这能算是我们的道德问题,而且是很严重的道德问题吗?另外,「按照法律发出警告」与「滥用法律」、甚至「冒用法律、私设刑堂」,是完全两回事,罗素居然要前者为后者负责,真不知道他的道德观是从哪儿来的,——肯定不是地球!呵呵。

他所谓“重要性较小”的问题当然也没什么新意。要知道,基督把鬼赶出来以后,鬼总要逗留在某种地方,无论是猪群也好,树林也罢,还是就在大地上游游荡荡。我相信无论那种情况罗素都找得出来说词。比如说,让鬼“走开了事”吧,那么我们的罗素先生一定会说基督做事不彻底,不负责任,因为鬼在外面继续游荡,万一附到了罗素先生身上怎么办?而至于让鬼到猪身上,我实在看不出来罗素吃猪肉比这仁慈了多少。总之一句话,罗素在这里是在用修辞的手法引导听众和读者的情绪,并没有任何有意义的思考。对无花果树也一样。罗素同样用了移情的手法,先把树木拟人化,赋以人的情感,然后再替无花果树叫曲。但问题在于,只有有位格者,比如人,才能谈论诸如公义、是非、曲直这一类的伦理问题。否则的话,罗素每次写文章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要考虑他桌子上的纸如何痛,笔如何委曲呢?基督在这里以无花果树为工具来说明以色列人悖逆神的结局,与罗素砍一段木头做桌子有什么差别呢?何以到基督身上就变成了道德问题?

情感因素
罗素对宗教中的情感因素指责很多,大约是因为他自己在这方面很敏感,也很善于调动和利用大众的情感吧。因为他这里前半段的手法,就是利用情绪的感染力来达到说服效果的绝佳范例——他毕竟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从逻辑上来说,他讲的这个故事完全以「根本就没有上帝」为事实前提,因此丝毫不具说服力。他的后半段更是打胡乱说。我们不否认,历史上有很多在基督教名义下做的错误事情,但这不等于基督教对人类文明完全没有贡献——要按这种逻辑,没有任何东西对人类文明有过贡献了。事实上,犹太—基督教文化与希腊—罗马文化是西方文明不可缺少的两条腿,乃众所周知的事情。[xviii] 文化、社会、人类学者在这方面的研究可谓汗牛充犊。就以罗素提到的废除奴隶制度为例,在英国,这件事的成就恰恰就是基督徒政治家威伯福斯(William Wilberforce)不懈努力的结果。[xix]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恰恰就是罗素随意发放肤浅之辞,也引得其知识分子对罗素崇拜得五体投地的中国,她的近/现代化进程就从基督教那里得到了关键性的帮助。[xx] 这些恐怕都是罗素在受情感因素控制时不能明白的事。

教会是怎样阻碍进步的
用Brightman的话说,罗素在这里的逻辑是“故意地制造借口”,[xxi] 因为个别的例子并不能作为整体教义的考量。否则的话,任何一次医疗事故都可以作为「医学阻碍人类进步」的证据,任何一次科学探索的失败(比如挑战者号的爆炸)都可以作为「科学阻碍人类进步」的证据了。至于历史事实方面,我想上面一段的回答已经够了。

恐惧是宗教的基础
罗素在这里的高论当然经不起任何历史事实和逻辑的推敲。比如,罗素肯定没听说过基督教历史上有一类叫做“殉道士”的人,这些人因为“害怕”,以至于在遭受逼迫的时候,宁愿死也不放弃信仰。而整个基督教历史中都贯穿着这样愿意为信仰而忍受逼迫的人(与历史事实矛盾)。又比如,从逻辑上说,有人因恐惧而选择宗教,并不等于所有选择宗教的人都是因为恐惧(逻辑不等价);心理因素最多只能解释人们为何会选择信仰——所谓“病急乱投医”,但并不能解释为何人们会具体选择这种信仰(逻辑不充分);最后,人们因害怕而做一件事,并不等于这件事就一定不好。比如,罗素因为害怕赤脚走路扎到钉子所以穿鞋,这是否意味着罗素穿鞋这件事就大逆不道呢(逻辑不必要)?实际上,所谓「恐惧是宗教产生的原因」不过是在西方思想史上,曾有一群鼓吹所谓“实证主义哲学”的人所倡导的说法,而现在早已被主流学界抛弃了。

我们要做什么 在一大群狂热的听众面前,罗素当然把人类说得充满希望,“人定胜天”。他大约想不到过不到十年,同样的人类在他笔下就已变得毫无价值、丑陋、残忍、好斗,比动物都不如了。[xxii] 当然,无论那种情况,罗素都是作为导师在对人类进行语重心长地劝诫的。[xxiii]

结语

考虑到罗素在宗教问题上实际认识的肤浅,这篇演讲其实并非那么难回答。正如Smith和Bahnsen所指出来的那样,罗素自己的哲学并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对宗教问题进行批判的基础。他后来的逻辑原子主义(Logical Atomism)给出的形而上学其实也相当混乱,[xxiv] 而他1949年出版的《人的知识》(Human Knowledge)更被学术界评为“巫婆的唠叨。”[xxv] 甚至他的辩护者Jager虽想极力证明罗素在宗教问题上的看法不那么肤浅,也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至少罗素的后半生在这上面乏善可陈。[xxvi] 而罗素早期的所谓“洞见”则更多应归因于他思想中的柏拉图主义因素,但这些因素后来却为他所抛弃。这样一来,他就只能陷入更深的不可知论,遑论任何有意义的价值判断了。

作为哲学家的罗素如果老老实实地呆在书斋里倒也罢了。然而他却是不甘寂寞的人。在哲学上明显江郎才尽的时候,他转向普罗大众以继续满足他的虚荣心。他甚至自己都承认,写那些东西纯粹是为了赚钱。[xxvii] 但问题在于,这样持之以恒哗众取宠的结果,就是

象1920到1930年代的爱因斯坦一样,对世界各地的普罗大众来说,罗素成了抽象哲学家的精华、原形,思想机器的体现。什么是哲学呢?那,就是伯兰德罗素谈论的那些事儿。[xxviii]

更不幸的是,罗素1920年代对中国的访问深深影响了这个国家一代甚至几代的知识分子。在北京大学逗留一年,留下了一系列与其说是基于他对中国的认识,不如说是基于他对西方文明的牢骚而“托物言志”的高谈阔论之后,[xxix] 这位“人类的导师”挥挥手带走的,却不单是一片云彩,而是这文明古国在她痛苦的现代化寻求中一片迷惘的眼睛。中国知识分子何时才能从这些二流牙秽中清醒过来,真正地“睁眼看世界”呢?

9/19/2003


参考文献

Covenant Media Foundation. [online] Accessed 9/8/2003. Available fr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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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isler, Norman L.. Baker Encyclopedia of Christian Apologetics. Grand Rapids: Baker,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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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http://peacehall.com/forum/zongjiao2/10016.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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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1-11-1 14:34:07 | 只看该作者
我没有兴趣为一个死了40多年的人辩护他的观点。神棍们总是喜欢附庸风雅的用逻辑论证的形式来维护他们的教义,到最后却往往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信仰是理性无法证实的。既然拒绝承认理性,又何必拿理性当盾牌呢?这无非是自取其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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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 14:50:24 | 只看该作者
7年前值班時,無意間看看見這本書,3年前見過范先生。印象很深
謝謝青草地:)
徐 曼 发表于 2011-11-1 11:09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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