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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推荐]《尤利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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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2-4-14 15:08:2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尤利西斯》,我有两个译本。一个是金隄的译本,一个是萧乾、文洁若的合译本。此外,尚有陈恕为萧本配置的《尤利西斯导读》一册。
  
  金隄的译本可能更接近于直译,又没有多少注解,所以我根本就看不懂。
  
  萧乾文洁若的译本意会的东西可能多一点,又加了许多必要的注解,还有那部与萧乾本配合的《导读》,所以如果耐下心来细细读的话,有可能读懂大半,至少可以弄个半生不熟。但我读书一向不求甚解,且生性疏懒,读了几个段落,感觉吃力,就放下了试图挤入“尤学”的努力。
  
  乔伊斯的语言天赋不容怀疑。他对欧洲的各类掌故也所知甚详。读他的书,没有注解是不可能弄懂他的“所指”的——遑论“能指”了。这样,阅读《尤利西斯》就成了阅读欧洲。对于一个对西方知之不多,又希望了解西方的读者来说,《尤利西斯》是值得下力气细读的。书中的典故琳琅满目,几乎如杜少陵做诗“无一字无来处”(黄庭坚语)。中国人形容某公做诗做文用典过甚,往往要说“胪陈饾饤,獭祭摊床”,我看乔公也难逃此类嫌疑。他是能用典的地方就用典,处处透着博雅。但是这样做文也要付出代价,那就是造成阅读的阻梗。如果没有什么更有趣、更积极的“能指”供人“阐释”,用典,特别是使用僻典,就是没什么必要的。假使那个典故本身非常有意味,但人却不甚了了,也便如眼里金屑,珍贵是很珍贵了,却未免多余。
  
  乔伊斯使用的典故,如果了解了他的艺术心路,了解了他的内容指称,就会觉得这类游戏之笔的繁复,并不是多余的。我顺手翻到这一页,举个例子——
  
  倘若皮勒斯并未在阿尔戈斯丧命于一个老太婆手下,或是尤利乌斯·凯撒不曾被短剑刺死呢?这些事是抹煞不了的。岁月已给他们打上了烙印,把它们束缚住,关在被他们排挤出去的无限的可能性的领域里。但是,那些可能性既然从未实现,难道还说得上什么可能吗?抑或唯有发生了的才是可能的呢?织吧,织风者。(引自萧译本83页)
  
  这是《尤利西斯》的主要人物之一斯蒂芬在一所私立学校中,向学生讲授希腊历史课时的一段“意识流”,其中涉及的典故就有5个——
  
  1·古希腊厄非拉斯国王皮勒斯和罗马人的一次战役。虽然获得了胜利,但付出的代价相当大。而“皮勒斯的胜利”也便成为一个典故。
  2·皮勒斯被敌人之母从房上用瓦片打死。
  3·凯撒之死。
  4·亚里斯多德曾经有言:事情发生之前,有多种可能性;一旦其中一种成为事实之后,其他可能性便统统被排除掉了。
  5·英国诗人约翰·韦伯斯特的《魔鬼的诉讼》云:“国王野心一场空……织网指为了捕风。”
  
  这样的典故用在小说中,一方面有“规定情境”,即斯蒂芬在历史课上讲授这段历史;一方面斯蒂芬也展开了想象和意识的流动,甚至做着一些随意性质的哲学思考。对于一个心灵丰富,教授历史课的老师来说,这是很正常的精神活动。这类典故的化入,令小说即使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片段中,也有了心理变化的纵深和人类精神世界的多样性、丰富性。我看到的是一节异域生活场景,但它与我乐于读书和思考的天性一拍即合。当我借助书中的注解,弄明白这一个小小场景的意思时,我能感觉到“人物形象”在流动的时光中,获得了四维的性质——斯蒂芬与我是同在的。
  
  在所谓“现代派”或“后现代派”的唠叨中,也确实有一些趁潮而起的赝品,但乔伊斯肯定不是。这样说话的意思是:读他的东西,尽管费力,但值得;或者说:你不会上当。
  
  当然,对于乐于阅读《小二黑结婚》或《射雕英雄传》或《年轮》,又绝不想更换口味的“接受者”来说,《尤利西斯》是必须被搁置被忽略且被鄙夷的。一般来说,人的天性中有对自己不懂得的事物持否定态度的不良倾向和记录。面对《尤利西斯》时,这种天性很容易暴露出来。
  
  我曾试着将金、萧两个译本对照着读,但是还是不行,我没有那么绵延不断的耐心。我就用了一种偷懒的做法:将小说肢解阅读,读到哪里算哪里,每一个段落自成因果。这样,我把《尤利西斯》划分了数不清的小故事,就象我上面引用的那一小段,我自认为它可以独立出来,并获得独立的效果。我就这样断断续续读完了乔伊斯留给世人的天书,而以为获益颇丰。
  
  
  
  附录:梧桐楼随笔062·读《尤利西斯》
  
  就整体而言,我没有读懂这部天书一样的《尤利西斯》。我无法把握它的脉络,或者说,情节。也无从把握它的主题或意义什么的。在我的阅读范围内,它是陌生的。
  
  但是让我饶有趣味读下去的,是他那一小节一小节的琐碎事件。这些事件无穷无尽,我阅读着它们,逐渐走进了爱尔兰的这所大都会。乔伊斯像神一样,用语言建筑了都柏林这个城市,甚至比都柏林更真实。
  
  琐碎的事件在乔伊斯笔下获得了魅力四射的艺术性。他们甚至具有了诗的性质。尽管我读到的不过是一个译本(萧乾、文洁若的三卷本,金隄的二卷本),但是由作者传导出的浮动的、悲怆的诗性还是不难感觉得到。
  
  这些事件互相联络,从往古到现实,从世界各地到都柏林,从圆形炮塔到奥康纳大街,从图书馆到报社,从车上到家里,从院子到厨房,从奔丧到送葬,从刮胡子到排队购买猪腰子,从领取酬金到讲演,从醉酒倒挨揍,从做梦到丢失钥匙,从布鲁姆、迪达勒斯、玛莉恩到博伊兰、坎宁翰、康米神甫们的行为、话语和意识流,……就是这样一些卑微、细小的事件,让我感到了1904年6月16日这一天的都柏林人的生活,以及这生活为无动于衷的宇宙自然所包围的苍茫与孤独。那是人在宇宙中的处境的写照——它与制度、观念、意识形态、道德要求这类东西无关。它仿佛就是自在的。就是这样,《尤利西斯》注定不朽。它将以自在者的姿态存在,与人类的过去、现在、未来,共命运。
  
  我并不认为我的个人的知觉经验有助于帮助别人理解乔伊斯,但我坚信我个人的知觉经验帮助我自己阅读了乔伊斯。我的知觉经验令我轻蔑地对待了评论家的讹诈——评论家将西方文化变迁中的20世纪的语言革命给予了过分的倾斜。他们把《尤利西斯》当作了这场革命的资料予以分析、评论和肢解,这样,就以讹诈的姿态脾睨了我的知觉经验。评论家操弄着“话语霸权”,暗示我道:你如果不能从现代语言分析入手,你将无资格阅读乔伊斯。我没有被这一套所吓阻,只用我的知觉经验支持我读完了天书一样的《尤利西斯》。
  
  文学,无论如何“革命”,如何“现代”、“后现代”,它的实质是诉诸知觉的,并为阅读者的知觉所经验。评论家的分析如果脱离了知觉经验范畴并无意触及这一范畴,他便开始了向“伪评论”的滑动,——所谓“伪评论”,在我看来,就是那种既无益于阅读,也无益于推动评论事业(如果它是一种事业的话)进步的评论。说到底,文学是艺术,而不是学术。学术意见可以有一千种,但哈姆雷特只有一个——布鲁姆也只有一个。如果你跟着学术意见走,你可以为学术争辩中的一千个哈姆雷特踏乱想象,如果你忠实于艺术欣赏,忠实于个人的知觉经验,你将获得完全属于你个人的“这一个”哈姆雷特,以及,布鲁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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