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洋人挑西瓜(外一篇)

加国无忧

摘自大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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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 心

　　我向来是懒得学“技术”的，在国内挑瓜总是让卖瓜的小贩代劳，反正谁都声称“保熟保甜”，大不了辛苦一趟把不熟不甜的瓜拿回去换。而在这里西瓜都摆在超级市场巨大的纸筐里，没有洋小贩服务，一切要靠自己一双慧眼。于是我只好温习从前听过的绝招：一说要拍，听它的声音是发闷还是脆响；二说要看瓜蒂是否凹陷；三说要掂掂份量看是否与其个头大小成合理比例。

　　 这些方法我还记得，但没有用。因为我把最关键的部分忘了：到底声音发闷表示熟了还是相反？到底瓜蒂凹陷深的好还是浅的好？到底是份量重的熟透了还是份量轻的？好比见过游泳自己未必就敢下水，我到底不愿拿这些无辜的西瓜做试验。怎么办呢？看人家洋人怎么办嘛。咱国人常常万里迢迢到这边来学经验，咱还不抓紧机会，时时处处都学学人家的先进经验？

　　 我往旁边看看，马上发现一个典型，是从前见所未见而值得研究的。一位妇女伸出瘦骨嶙峋的一对“鹰爪”，认真地、用力地掐著西瓜，似乎一掐就可以知道生熟，如同根茎类蔬菜一掐就知道老嫩。可惜西瓜皮厚了点，一掐下去不过留下一道半月状的优雅的指印，还是看不出西瓜的本来面目。待西瓜上布满妇人的指印时，只见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沉思片刻，也许到底没有得出结论，毅然离去了。

　　 看来，那方法不足取。再看下一位。这是位胸有成竹的老头，不断挤按西瓜的一头，按了放，放了按。见我纳闷，他主动向我传授技巧：看西瓜熟不熟，要看瓜皮厚不厚。如果按得下去又弹得起来，就说明瓜皮薄，是好瓜；否则，一定是半生不熟的赖瓜。照老人家的标准，他显然一个也没看上。最後冲我摇摇头，也毅然离去了。

　　 我犹豫起来，技术还没学到，倒被泼了冷水。然而见这一个个发育良好体格魁梧的西瓜，我怎么也不愿相信它们会是生瓜赖瓜。管它呢，吃瓜心切，买一个试试。也别拍别看别掂别掐别按了，专挑个大的。反正这儿的瓜是论个儿卖，越大越划算嘛。

　　 结果呢？当我欢天喜地地吃著甜蜜成熟的西瓜时，实在庆幸无论是国人的经典还是洋人的手艺都用不著学了。按照自己悟出来的 " 最大 " 法则，去年整整一夏天我没有买过生瓜，每一个都让人从嘴甜到心！看来，所谓文化差异常常可以统一在最简单而原始的法则上。

不可说破   

　　圣诞节前， METRO 上有这么一条新闻：一名代课老师对她小学一年级的学生说，圣诞老人并不存在，你们在圣诞节收到的礼物不是圣诞老人送的，而是父母亲买的。这一下可好，眼泪汪汪的小学生回家就质问家长；气急败坏的家长则纷纷质问学校，学校尴尬之际，只好让这名老师停了课。毫无疑问，家长和学校谁也不会感激她讲了真话。

　　 不知这位老师出於什么原因来这样一个“真情告白”，也许仅仅是没有经验。可对孩子们来说，这样的真情是残酷的；对家长们来说，这样的告白是愚蠢的；对学校来说，这样莽撞的老师是麻烦制造者，她违反了当地文化的一项基本原则：美丽的谎言不可说破。

　　 说的也是，谎言并非都是可耻可恨或可怜可笑。有些谎言或出於善意，或出於浪漫，或出於天真，或出於信仰，都应该被划入美丽的谎言一类。这样的谎言人人心知肚明，绝不伤害谁，也不利用谁。相反，巧妙而美丽的谎言总让人产生希望、得到慰藉或增加情趣，是“蛋糕上面的樱桃”。

　　 而有趣的是，对於美丽的谎言，东西方文化显然有不同的游戏规则。如本文所叙述的故事，很难想像在国内发生。一本正经的学校断不会因为教师讲了这样的真话而让她停课；而教师也会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没有错；家长不过会憾地一笑了知；孩子们呢？最初的失望之後，未必没有恍然大悟的快感。在涉及到是非观时，我们的文化不允许公然维护一个谎言，不管它是否美丽。当然，政治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