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秋的第一场雨来临,我知道我已失去了你,你没有带走与我有关的一切回忆.你把它们都丢在了风中,留下一地的空白.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错,我站在街边,风吹动我过肩的长发,抬头看云,那么洁,那么不拘,如同曾经的自己.
“喂”
“喂,是阿冷吗?”
“眉,是我.”
“哦.”
“听说你明天要走,我送你.”
“恩.”
嘟,嘟,嘟………
我放下电话,往事一幕幕出现.
认识眉是在初中的新生会上,眉是跟她父亲一起来的,我的父亲和她父亲是生意场上的伙伴,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你叫什么名字?”眉站在我面前涩涩的问.
“萧筱.”我看着矮我半个头的眉冷冷地说.其实我并不喜欢和这种娇惜惜,弱滴滴的女生做朋友.
在初中的女生中我的个头算高的,留着短短的碎发,爱穿蓝色和灰色的T恤,从不穿裙子.整个初一眉都跟在我身后跑,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和她的唠叨.“筱筱,今天下雨要记得带伞哦.”“筱筱,天气冷要多穿点衣服.”“筱筱别走那么快,等我一下.”
“筱筱,别再打了,不然回家要晚了.”我用手檫了一下脸上的汗珠,看着地下那个被我揍得鼻涕眼泪横飞的男生,酷酷的说:“你别再欺负眉,不然下次比这次更惨.还有眉,以后不许在叫我筱筱,是朋友的,叫我阿冷.”我拿起书包转身走出教室,留下眉在我身后叫:“筱……阿冷等我一下.”
“萧筱,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全班同学都交了作业,而你没交.”“我忘带了.”“我看你不是忘带,是忘做了把!你别以为你数学成绩好,就可以把语文不当回事,上次你在英语课上睡觉的事,我看改天我还是真的应该给你爸打个电话说一下.”“不就是要交作业.我回去拿.”“你这是什么态度?”语文老师因为过度气愤,使本该秀气的脸变了形.“像一只发怒的母鸡.”这是我走出教室留下的话.下课眉出来找我.“阿冷,别赌气了,回去上课吧.”“第三节课是数学吧?”“恩.”“三节课我回去.”看着在双杠上坐着的我,眉叹了口气,无奈的向教学楼走去.
“萧筱,你给我站住,上次你揍我兄弟的事,我们晚上操场解决,敢来吗?”我回头看了那个瘦竹竿一眼,笑了起来,“你怎么长得和你兄弟的体型差不多,我要是打你,别人还以为我欺负难民.”“你说什么?”瘦竹竿青筋暴起愤愤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眉.妈的,两个女生天天在一起,恶心死了,搞什么同性恋.”听瘦竹竿这么一说,全班的同学都围了过来.大家张着好奇的眼光看着我和眉.“你们看萧筱的头发那么短,怎么看都像男生嘛.”瘦竹竿继续嚼着舌根.一股不把我搞臭不罢休的势头.周围的同学开始小声交谈.我转身问在我身后哭得乱七八糟的眉“我真的像男生吗?”眉没有说话反而哭得更凶了.“喂,你烦不烦啊,一天到晚都在哭.”我心痛的安慰她,可是我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安慰.我转身向那个竹竿一拳挥去.那小子往旁边一闪躲开,我心中顿了一下,能躲过我拳头的人没几个.正在这时上课铃响起.“放学,我等你.”我冷冷的说.然后拉着还哭个不停的眉朝座位走去.“眉,别哭了,我帮你揍他.”我揉着她的头发说.“阿冷,别去好不好.不然老师知道,你又要被骂了.”眉抬着一双兔子眼可怜惜惜的看着我.看着这样一双温柔善良的眼睛,我想只要是男生一定会说好,可我不是男生.我抓抓她的头发说:“眉,你的头发好长,好软,我什么时候才有那么长的头发.”她抬头望着我,然后,笑…….“阿冷,你要是长头发,好怪哦.”
放学后,眉站在教室外等我,她周围围着很多观看的同学,有的人根本就不认识,不知是谁透的风,人们都围在窗户边看着里面.“今天我不把你揍哭,我就不是男生.”那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瘦竹竿轻蔑的挑衅我.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拿起地上的凳子扔向他那张可恶的脸,竹竿往旁边退了一步,伸手接住本该在他脸上的木凳.趁此机会我伸出右脚向竹竿的左肋发起横踢,竹竿的反应也不慢丢下凳子试探性的想用右手抓住我右脚的足髁.“原来他学的是柔道.”我心中暗暗想到,要避免与他做近距离的纠缠.我定了定神,想起教练的话,攻击是跆拳道的主要方式,尤其是远距离攻击.从刚才的过程来看,只要和他保持距离应该可以牵制他做近身攻击,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学会环踢,如果被抓住脚,我就完全丧失了再次攻击的可能性.经过思量我再次发出了横踢,前脚前踢,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次次闪过,并试图抓住我的脚.我想他也一定清楚横踢的危险性,每次都小心的闪过了.不一会儿,我们两个都累得气喘嘘嘘,汗流浃背.突然窗外一声大吼,“放学了,你们全都围在教室外面干什么?”人群一下子闪开,大胖子教导主任大腹便便的向教师走来.我立马抓住书包和那个男生一起向操场冲去.留下那个抓住窗边看的同学的教导主任.
“你是学跆拳道的.”竹竿跑得气喘嘘嘘的问.
“恩,你是学柔道的吧.步法很熟练哦.”我靠在一棵梧桐树下喘气,并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个竹竿.瘦瘦的脸上有着一双咪咪眼,挺拔的鼻梁,黝黑的皮肤,额头的发梢上还粘着汗珠,很阳光的男孩.
“你也不赖,我还是第一次打了这么久还没有对对手发起近身攻击,你为什么要打我兄弟?”竹竿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着对我说.
“因为你兄弟让眉哭了.”
“不会吧!我兄弟只不过想找她做女朋友,没那么严重吧.”
“是吗?你先走吧.眉来了.”我看着向我们这边边跑边喊“阿冷,等一下.”的眉,对那个竹竿说.
竹竿无奈的摇摇头对我说:“我并不是有心说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只是你没发现你们两个人的关系真的有点那个吗?”说完竹竿坏笑着走了.
“阿冷,你没事吧?”眉关切的问我.
“没事,我们回家.”
经过这件事班上的同学再也不敢说我与眉之间的事.而我与眉之间的关系依旧那么的暧昧不清.在一次运动会上,我和眉两个人躲过那个秀气的语文老师偷偷溜到我家.
两个女孩一起吃饭,洗澡,睡觉.十四,五岁的孩子,身体才刚刚发育,一切都是那么的朦朦胧胧,在浴室的蓬头下,我和眉脱光了一起洗澡,我帮她擦背,她转过来帮我擦背,突然她停下说:“阿冷,你右肩下面好像有个胎记.”
“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好象是一个圆点,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每个女孩子从前都是天使,她们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而拆下翅膀落入凡尘.失去左翼,失去美貌;失去右翼,失去善良.”
“哦.那么说,我就是心如蛇蝎了啊!”我笑着对眉说,随手涂了他一脸的泡沫.
“砰”的一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在我面前的两辆出租车相撞,前面的司机下车对后面的司机一阵滥骂,周围的人都好奇的观望.我淡淡一笑.
一眨眼桀骜不驯的年龄就要结束,当初三到来的时刻,我就感觉到与眉之间分离的来临.我知道眉会上高中,而我选择了一所高职院校.我只是想飞,想流浪.我对眉说,总有一天我会存上足够的钱去拉萨.而眉总是微笑着看我.我知道她会跟我一起去的,虽然她没有告诉我,但是我知道她会的.
四年前的暑假过后,我们去了各自决定去的地方.年少时总以为友谊与感情不会因距离和时间的长短而变性.然而事实总是与心中的假想背道而驰.开始和眉会通信,然后就渐渐少了起来.两个人开始有了隔阂,留下了一封封没有署名,没有地址,没有邮票与邮戳的信.它们塞满了我书桌的抽屉.而我的成绩在学校老师放牛式的教育方式中一路上爬,每年还可以拿到学校的分红(奖学金).因为身边没有眉,于是寂寞得无聊,那段日子除了学习和抽烟就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了.有时自己会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没有眉的日子中,除了学习我还有什么,还能做什么?
当我在眉的校园内等她时,她吃惊的叫出声来,我穿着父亲的衬衣,牛仔裤,留着短短的碎发.眉跑过来一把抱住我,“阿冷,你怎么这么瘦了.”“因为累啊!”我看着依旧矮我半个头的眉说.“我要去重庆了,去实习一年,走之前想先看看你.”我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再吐出来幽幽的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她强过我的烟,丢在地上使劲的踩.“拜托,小姐很贵的.”我一阵心痛,怎么一见面就有这么大的差距啊!“阿冷不要再抽了好不好.”眉又一次可怜惜惜的说.“不好.”“为什么? 你总是不听我说的话”眉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别哭喔,千万别哭,不然你男朋友还以为我欺负你喔.”“你本来就在欺负我嘛,还有我没有男朋友.”“不会吧,现在的男生怎么那么没有眼光.”我不满的说.正在这时有几个女生走过来,盯着我们看.我把眉放开,说:“我要走了,拜拜,记得给我打电话哦!”我转身向校门走去.听见那两个女生说:“眉,他是你男朋友吧.”“长得好帅喔!就是矮了点.”“我不这么认为呀,现在的……”
我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有那么像男生吗?
“刹那,我真的很想那个女孩子.”
“那就回万州去.”
“我不回去,她在读高三了,我回去会影响她高考的,就像当初初三时影响她中考一样.”
“冷,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恩?你怎么知道?”
“只有喝醉的人才会说真话.”
刹那拿走我手中喝剩下小半的啤酒,把她手中的烟递给我.
“渊,我是不是真的很衰啊!直到喝醉才敢自己相信自己爱她.”
“别叫我的名字,不然保安听见会把我们从安全出口赶出去的.”刹那点燃了另一根烟狠狠的吸着.
刹那从不允许我叫她的名字,骆渊.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从没问过,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当她不原述说是,就算你怎么问都没用.而我知道有关刹那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他是个拉子.
白天我俩穿着洗得苍白的白大褂,跟在各自的带习老师身后,沉默干练.手术台上我们两人合作无间,以至得到了主任的赞许,晚上我依旧穿着父亲的大衬衣,而刹那穿着黑色的大大的T恤.两个人坐在医院安全出口的楼梯间喝啤酒,抽烟.不过我抽的是细细的SOBLA, 而刹那抽的是用雪茄纸裹成的MOER.
“也许当你把头发留到一定长度,你就会忘了她.”刹那揉着我短短的碎发,用她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同我揉眉的头发是一样,一脸的怜惜.我虽然喝过了头却仍用坚定,冰冷的眸子盯着刹那的长头发.看着我的表情,刹那叹了口气说:“阿冷,你知道吗?你会成为一个举止优雅,仪态大方,滴水不漏的女子的.你有一双很暧昧的眼睛.”
“妈,我实习完后回学校去进修两年.”
“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回学校读大专.我同意你的决定.”
“如果我答应你回学校读书,你就上成都来吗?”
“是的,我答应你.”
“那好吧!我去安排.”
“谢谢,妈.”
我挂了电话.刹那望着我.
“真的那么想回去见她吗?”
“我决定了,就算不会去找她,能留在那个有她的城市,我也许会快乐点.”
“我陪你回去吧!出来都一年了,我也想回去看看.”
看着一边捡酒瓶,一边对我说的刹那.我满肚子的疑惑.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厌恶那个城市吗?”
“曾经是,可是一个人如果离家太久,难免会忘了伤痛,而怀恋曾经的快乐……”
“姐姐,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哦!”一个矮矮的小男孩仰头对我说道.
“哦.”我笑着看那个毛头小子.
“姐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呢?”毛头小子张着透彻,天真的 大眼睛望着我.
“妈的,别管它.”
“啊!”毛头小子倒吸了口气.我想他肯定没见过长得这么温柔,秀气的女孩子说那么粗野的话.
“姐姐,你的铃声好特别喔!”
“是BEYOND的<<海阔天空>>.”这首曲子还是刹那帮我挑的.
原谅我这一生不拘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刹那说,你一定要记住这首曲子,因为你一生注定要漂泊.
“姐姐,你是不是在等人,你在我们学校门口站了这么久,那个保安大叔一直在盯着你看.”
“姐姐等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姐姐在等曾经的自己.”我想那个毛头小子一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只是依旧睁着大眼睛看我.
“小弟弟,你几年级了?” |
狗仔卡
发表于 2005-5-9 02:4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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