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文化之中,虚假(False)比虚伪(Hypocritical)更加令人蔑
视,是人格之中最猥琐的一级。莎士比亚的《奥赛罗》,黑人将军奥赛罗
怀疑美丽的妻子德丝迪梦娜,与副官有奸情,盛怒之下把妻子杀掉,加给
妻子的罪名,不是淫乱,而是“虚假”:“她像水一样的假”(She was
false as water)。在一大堆独白里,奥将军宣布杀妻的道德判决,不是
说她不贞(Unfaithful),而是说她虚假(False),没有怪她不该给丈夫
戴绿帽,而是指控她“发假誓”——嘴巴上誓诺一套,行动上做的是另一
套。口不对心,在普通法之中,“发假誓”(Perjury)是可以判坐牢的大
罪,正如“说谎者”(Liar)即使在议会也是一句最出位的侮辱,奥赛罗
警告妻子:“小心假誓,你死期快到了”(Take heed of perjury; thou
art on thy death-bed)。
北京的民族主义情绪愈高,美国领事馆的签证人龙愈长。李洁明介绍
中国的 Falsehood 性格,刺中了要害。袁木是中国最准确的形像代表——他
说谎时面部肌肉丝纹不跳的一张中国脸(A China Face),令西方人觉得
像傅满州一样的“深不可测”(Inscrutable)。要了解现代的中国人,必
先从这张脸开始,从李洁明记述的这件小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