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雙方不可調和的分歧而飽受掣肘的以色列-巴勒斯坦和平進程,永遠需要依賴於地區戰略環境的背景。最近以來,這一進程受兩大地區動態的影響,即所謂的阿拉伯之春和伊朗核談判。 伊朗核談判已成為美國及其中東盟友之間最嚴重的信任危機之一。盡管以色列和阿拉伯國家別無選擇,但要讓它們相信未來美國會保護它們的安全也十分困難。對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來說,美國總統奧巴馬在犧牲掉埃及前總統穆巴拉克並為穆斯林兄弟會的掌權掃清障礙時已經背叛了以色列。如今,他又捅了以色列第二刀——背著內塔尼亞胡與伊朗達成了協議。 以色列傳統戰略智慧的基礎是“布什爾對伊扎爾”,即,隻要位於布什爾地區的伊朗離心機拆掉,以色列就准備拆掉約旦河西岸伊扎爾地區的定居點。 阿拉伯革命也告訴以色列戰略規劃者:不要拿安全冒險。他們會說,如今以色列周邊盡是些爆發沖突的倒灶國家或地區(黎巴嫩、敘利亞、加沙和埃及的西奈半島),以及一個具有戰略重要性的緩沖國約旦,后者的長期生存也得不到保証。 以色列邊境另一邊的無序狀態成為滋生遜尼派極端主義的溫床,他們把猶太國家視為終極敵人。在現有阿拉伯國家一片狼藉時建立巴勒斯坦國——並且其一部分由哈馬斯控制——絕不是好主意。 內塔尼亞胡是一個保守派。其他人認為現在是阿拉伯世界開始走向民主的時代,而內塔尼亞胡並不這麼看,他不會在任何方面讓步,包括巴勒斯坦問題。現在他面臨一個成為現實的戰略噩夢:伊朗可能在不拆毀其核武器潛力的情況下融入國際社會。 在這樣的背景下,美國國務卿克裡的和平動議便陷入了無解的實力博弈。克裡警告說,如果這一進程失敗,美國將無法把以色列救出蜂擁而至的針對它的國際譴責和制裁。但內塔尼亞胡的牌並不隻限於威脅。他在美國參議院的朋友已經炮制了一項法案,目前已爭取到59人支持,這一法案將對伊朗實施新制裁——與撕毀整個伊朗協議沒有什麼區別。 這一現實讓美國人支持以色列的兩個立場——承認以色列是猶太人國家,以及進攻性的安全策略,必然不會被巴勒斯人坦接受的。承認“猶太國家”不啻於背叛巴勒斯坦民族主義的基本精神,而進攻性安全策略形同向極端組織發出“邀請”,讓他們和打著幌子的佔領行動進行戰斗。以色列在巴勒斯坦的安全行動將不僅無法遏制極端分子,而且反而會促使以色列的體系崩塌。 伊朗一夜之間改變其地區政策。核協議不是2003年伊朗向美國提出的“大交易”,除了核爭端之外,那一“交易”是為了解決一系列地區問題,包括以色列-巴勒斯坦沖突。對伊朗來說,與美國的戰略伙伴關系將是對其伊斯蘭革命的終極背叛,是令人難以置信的身份轉變。 不管有沒有核協議,伊朗因為不接受根據美國制定的會議權責范圍而沒有獲得有關敘利亞問題的第二次日內瓦會議的邀請,它決心挑戰美國的政策並代表中東地區的另一種道路。“我們不同意拆掉任何東西,”伊朗外交官對美國的核協議解讀不屑一顧。 這樣的談判讓內塔尼亞胡得以堅持其末日論。人們可以期待,日益增加的伊朗威脅將促進以色列及其較穩定的阿拉伯鄰國(特別是沙特阿拉伯)之間靜悄悄的合作。在這樣的情況下,內塔尼亞胡將會下定決心解決巴勒斯坦問題,從而掃除明確的戰略伙伴關系的最后障礙。這正是前總理伊扎爾·拉賓從一開始就支持奧斯陸進程的背后的原因。 但內塔尼亞胡的算盤與此有很大不同。他不但支持以色列在約旦河西岸的佔領;還把對巴勒斯坦人的領土讓步與削弱來自中東地區外圍的威脅聯系起來。 在美國總統中,小布什的以色列思維最為明確,他的伊拉克戰爭和對伊朗政策都十分符合以色列思維。事實上,他和父親老布什都是在各自的伊拉克戰爭之后才開始推進以色列-巴勒斯坦和平協議的:1991年馬德裡和平會議是在波斯灣戰爭之后,而“路線圖”產生於伊拉克戰爭之后。 但是,現在國際社會已接受伊朗是核門檻國,而阿拉伯鄰國的動蕩局勢帶來了巨大的風險。顯而易見,這不符合內塔尼亞胡關於要以色列做出對巴勒斯坦的“痛苦的讓步”所必須具備的先決條件的。看起來顯然有人要落入戰略陷阱,可是,那個人是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