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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时节,笔者的加拿大之旅俨然成为对这条世界上最长不设防边界的踏访,且无处不深切感到这个“枫叶之国”与南面那个名为美利坚的邻居靠得太近了:从温哥华岛上的维多利亚隔海相望便是西雅图;穿着蓝雨衣乘游艇向尼亚加拉大瀑布前沿直冲进去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到一队队穿着黄雨衣的游客在美国一侧的对岸晃动;暮色中抵达蒙特利尔的时候,一个路标标明沿着87号公路再向前行便可直达纽约。
不仅如此,在加拿大打开电视机,占领着多数频道的是来自美国的电视节目;街头影院放映着最新美国影片。加拿大人与美国人简直是吃着同样的食品、买着同样的商品、读着同样的书报。那么,加拿大人和美国人到底有没有区别?将这个问题抛给加拿大朋友查尔斯时,这位学哲学的先生首先说两国人在说“About”这个词时发音不同,随后又意味深长地喃喃了一句:“是啊,有人甚至对25年后加拿大是否存在表示疑问,没准那时这个国家已经成为美国的第51个州了……”
说这话时,查尔斯的目光有些忧郁。事实上,这个令“枫叶之国”多少有些尴尬的问题正在困惑着许多加拿大人。加拿大虽然国土面积列世界第二,但其人口、国内生产总值等均为美国的十分之一。有些加拿大人抱怨说,偌大一个加拿大正在成为美国的经济殖民地:国家虽自治,但上市公司用美元结算,经济命脉全然受制于美国。从经济、文化、社会、人口甚至政治角度来看,加拿大都逐渐变得与美国难以区分。沉闷的经济让加拿大优秀人才痛感缺乏机遇,纷纷到美国寻求发展。加拿大剧作家格雷在《迷失在北美》一书中甚至写道,“坦率地说,这个叫做加拿大的单一民族国家已经成为徒有其表的空壳。如果你用耳朵贴近加拿大,你就会听到海洋的声音。”
如果时光倒流二、三十年,有人胆敢提出将加拿大并入美国,那人准保会被骂得狗血喷头。但最近的两项调查分别表明,有三分之一的加拿大人对于加美两国合并持中立或赞成的态度,有51%的人支持加拿大选举代表参加美国国会。
加拿大到底怎么了?在加拿大谈及加拿大时,常听人一一列出福利优厚、环境优美、生活节奏平和等诸般好处。但我自忖,有关加拿大“国将不存”的尴尬和忧虑或许恰恰源自过于安逸平和,“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劳”,因而难抵“风雨霜露寒暑之变”。近日读到《华盛顿邮报》所载“加拿大的美国化”一文,其中提及加拿大人承认自己没有多少值得铭记的历史:从未打过革命战争或内战,从未倡导过伟大的社会和政治运动,从未产生过杰出的世界领袖,也从未犯下过令人难忘的暴行。加拿大没有林肯式的人物,没有葛提斯堡战役那样的大战,也没有葛提斯堡演说那样的重要文献。此论值得回味。一个人一辈子过得连一点磕磕绊绊都没有最终难免平庸;一个连安逸都已成为沉重负担的国家就难免失去了特性。
在加拿大旅行时遇到的一件事令我确信,加拿大人仍在努力捍卫着自己的特性,那就是前总理特鲁多去世后国民的强烈反响。当年,正是特鲁多不顾美国反对与古巴发展关系,在削减核武器问题上与尼克松和里根针锋相对。特鲁多来自讲法语的魁北克省,但他在位期间坚决维护加拿大的统一。加拿大人在将特鲁多誉为本世纪加拿大政坛巨人的背后,分明显示着对民族意识的重新认知和民族精神的着力张扬。
25年以后加拿大真的不复存在了吗?等着瞧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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