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直被关着,我的许多同伴正在失去理智,尤其是那些年轻点的。我写下这些话时,很多人正在绝食抗议,他们决定不计后果地坚持下去。我无助地看着这些伙伴,心急如焚。有些人正在死去,有些就算被救回来,身体上的损伤也已经无可挽回。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绝食抗议了。我在2002年9月参加过一次,但政府无动于衷。而伙伴们因着新的、旧的理由,还是继续绝食。没人能想到一个解决的法子。政府指望驻扎关塔那摩的美军能凭空想出些对策来,但这儿的军队却比那些远在华盛顿的官僚们来得清醒,他们知道唯一的解决措施,就是政府说出真相,释放我们。 我迫切地想弄明白美国人民在想什么。我倾向于相信大部分美国人是站在正义一边的,他们也不想用自己的钱来助纣为虐。我也清楚有一小群极端分子相信关塔那摩的所有囚犯都是十恶不赦的,而且我们在监狱受到的待遇远超过我们值得的。但这种观点毫无根据,只显出他们的无知。 http://i.guancha.cn/news/2015/01/23/20150123172132558.jpg 关塔那摩监狱中的囚犯们
“拷问队训练有素,他们的犯罪手法简直无可挑剔” 我开始默默背诵《古兰经》,因为这儿不允许祈祷。当________说“你干嘛憋着?出声祈祷好了”时,我几乎受宠若惊。可一当我开始说祷词,________就拿我的信仰开玩笑,所以我决定在心里祈祷,让______没有机会亵渎真主。取笑旁人的宗教是一种最最野蛮的行为。布什总统把那场战争描述为对抗所谓恐怖主义的圣战,描述为文明世界与野蛮世界之间的战争,而他的政府却犯下了比恐怖主义者野蛮得多的罪行。我能说出布什政府在战争中干下的成吨的罪恶。 除开八月底那天(_______把它叫做我的“生日”),这天是我这段日子以来最为难熬的。_____带了一个海军来;他穿着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让我坐在一把金属椅子上。“我告诉过你,我会带个人来一起审问你。”______说着,坐在了我正对面,离我只有几英寸。带来的那个人几乎贴着我的膝盖坐着。_______开始问我问题,但我一个都不记得了。 “是还是不是?”那个帮手大叫,声音震耳欲聋。他是想吓吓我,还是想在_______面前出下风头,谁知道?对我来说,他这种方式愚蠢而幼稚。 我盯着他,笑笑说:“没门!”他猛地把我的椅子从下面踹开。我倒在自己的镣铐上,很痛。 “站起来,狗娘养的。”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叫起来。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折磨和羞辱。他们把我弄起来之后又开始问我问题,但太迟了,我不下百万次地告诉过他们:“你们一开始折磨我,我就会紧紧闭上嘴巴。”我总是说到做到的;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都是他们在唱独角戏。 ________把空调一直开到最低,直到我冻得瑟瑟发抖。至少从2002年8月份起,这个把戏就在这里用开了。我曾见过有人日复一日地被关在冷冻室里;我可以给出一份长长的名单。在冷冻室受刑的后果是灾难性的,比如得上_______,但这种病的症状要过好些年才能显露出来,因为这是缓慢地渗入骨头里的。这些拷问队员都受过精良的训练,他们的犯罪手法简直无可挑剔。他们从不会留下明显的折磨痕迹,所有证据都被消灭得一干二净。他们会打在预先计划好的身体部位,他们会施用各种可怕的酷刑,但这些刑罚的致命后果却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显现。审讯官们会把空调一路开到最低,直到接近零值,但因为空调不是用来杀人的,所以在一间隔热良好的屋子里,最低也只能到49华氏度。如果你同我一样对数学感兴趣,就会把它换算成摄氏度,那就是9.4摄氏度——换句话说,非常、非常冷。尤其因为我们要在里面待上12个钟头多,贴身只穿着一套非常薄的囚服,并且我们来自热带国家。沙特阿拉伯人是不可能像瑞典人那样耐冷的。到了天气炎热时,审讯官又会把空调开到最高:他们总是因时制宜,把效果发挥到极致。 你也许会问,当被扣押者囚在冷冻室里时,这些审讯官又在哪里?好问题。首先,他们不必一直待在那个房间;他们只是不时进来羞辱我们一下,向我们泼冷水,或用其它雪上加霜的手段折磨我们,过后他们就离开房间,去到隔壁的监控室里了。再者,审讯官是装备充分的。比如_______,他穿得就像准备去冷藏室似的。而且他们也不需要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还有一点就是,被扔在冷冻室里受折磨的人的心理状态同那些看好戏的人的心理状态是大大不同的。他们不停地走动,血液循环畅通,也不会感到冷;而我们大部分时间都被扔在地上,动弹不得。我所能做的只是动一动脚,揉一揉手指。但那个海军弄来一副特制的链子,把我的两只手反锁在后面。当我觉得紧张时,我总会开始搓手,然后往我自己身上写字,这点让那两个审讯官非常抓狂。 “你在写什么?”___________叫道。“你他妈要么告诉我,要么乖乖停下。”但我停不下来,这完全是无意识的。那个海军开始乱扔椅子,用他的额头撞我的脑袋,用尽污言秽语辱骂我。 “你找错人了,小子。你没胜算的。”他边说边辱骂我的家人和宗教,还威胁说要我的家人来偿还“我的罪恶”。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我知道他本人毫无权力,但我明白他是在一个全世界最强国的政府授意下说这些话的。不过,亲爱的读者,我不想向你们复述他那些废话。这人是个疯子。他问我的都是些我一无所知的事情,他说出的名字我也从没听过。 “我去过________,”他说,“你知道是谁招待我们的吗?总统本人!我们在宫里玩得很高兴。” 当他发现所有这些话和羞辱,以及逮捕我家人的威胁(___________是美国的一条走狗)都不能让我有所动时,他又开始折磨我。他拿来冰水,把我全身浇透。我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感觉糟糕透顶。我像帕金森病患者那样不断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个家伙其蠢无比:他是真的慢慢把我往死里弄。________打手势让他停止浇水。有个伙伴告诉过我一个“好的”审讯官会让你吃点东西,好减轻痛楚。但我拒绝吃东西;再说我也张不了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