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潜艇事件揭开“亚洲北约”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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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彬华

　　11月10日，一艘被认为是中国的核动力攻击型潜艇，从西太平洋回返东海时，从日本冲绳石垣岛和多良间岛之间的水道穿过，在日本掀起了轩然大波。

　　根据日本传媒报道，神秘潜艇在日本领海潜行约两个小时，并未依据海洋法惯例，浮出水面，挂上国旗，表明其为“无害通航”，难怪日本朝野哗然。但是，也有可能是误闯日本水道，更有可能是技术故障，甚至有可能是大国间在玩战略游戏，并非是什么重大事件。

　　无论如何，神秘潜艇的出现，既考验了日本的海防能力，也试探了日本的舆论反应，特别是日本政府处理问题的成熟程度。

　　日本虽然出动了飞机战舰，包括P3C反潜机、E767最新型预警机，以及两艘护卫舰，加上四架舰载直升机，一路上追踪并投下音响探测器等，企图迫使该潜艇现身，但自始至终它一直没有浮出水面。能够长期在水底潜行的潜艇，必然是核能动力潜艇。日本一方面表示，拥有核潜艇的国家屈指可数，另一方面又拒绝说明潜艇国籍，显然有政治的顾虑，甚至在作舆论操作，潜艇事件又演变成政治事件。

　　令人关注的是，日方的海空包抄，并未在潜艇离开日本领海之后停止，宣称要继续追踪。日方飞机、战舰因此也跟着它在东海蛇行北上，直到远离日本“航空识别圈”。日方的辩解是，一要证实潜艇的国籍；二要防止潜艇回头再入其领海。

　　其实，这里有个重要的原因。根据《朝日新闻》11月25日的报道，潜艇从石垣岛东侧水道北上，直航就是中日主权纷争的钓鱼岛水域。到时，如果潜艇浮出水面又挂上五星红旗，中国可以反指日本战舰入侵中国领海。一旦出现这种短兵相接的局面，就有可能演变成一触即发的危机。因此，日本想方设法，力图阻止神秘潜艇北上钓鱼岛水域的同时，也乘机展示日本的海空军事实力，特别是先进的反潜能力，这就是这次潜艇事件被强力炒作的原因。

　　

潜艇事件换来首脑会谈

　　

　　日方处理潜艇事件，表面上非常谨慎，即使已清楚潜艇国籍，日方也故意不在第一时间内公布，但又充分利用这次事件，大肆渲染中国的军事威胁，宣称要依据国际法向中国抗议，并要求中国“谢罪”（道歉）。日本显然在外交战线上，获得了一次罕见的胜利。

　　而中国也为了息事宁人，更为了制造沟通的机会，在六天之后终于通知日本驻华大使阿南惟茂，承认有关潜艇是中国的核动力潜艇，而且是在例常训练期间出现技术失误，深表“遗憾”。

　　日本接受中国的“道歉”，并要求在即将举行的第12届亚太经合组织峰会期间举行两国首脑会谈。在国际会议期间，出席会议的首脑乘机举行双边会谈，原本是现今国际外交舞台流行的惯例。但是，自日本首相小泉参拜靖国神社使双方闹僵之后，中日首脑外交已经停顿了三年。即使是在国际会议期间，中国也对日本采取了消极杯葛的态度。特别是今年10月在河内举行第五届亚欧首脑会议期间，由于小泉又在去年10月第四次参拜靖国神社，中国总理温家宝就拒绝与小泉举行峰会。

　　但这次，一是日本新外长町村信孝上台，一再向中国示好；二是前自民党干事长，现任小泉政治顾问山崎拓亲自飞往北京活动；加上日本要求就潜艇事件等与中国领导人直接会谈，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才改变初衷，终于答应与他举行峰会。

　　11月21日，中日首脑会谈终于在圣地亚哥举行。日本在国内的解释是，潜艇事件发生，中国不得不作出退让。但从峰会的内容来看，虽然小泉以各自表述方式重提了潜艇问题，却未获得中方任何回应。不仅如此，胡锦涛主席还一反常态地提醒小泉，“日本政治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是中日关系紧张的问题症结”，而且，明年是中国抗战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民族情绪会更高涨，“希望日方妥善处理”。

　　会后，小泉不再像过去那么继续逞强说，他会坚持参拜靖国神社。因此，在日本的政治分析家中，出现了两种解读：一是小泉将强硬到底，不顾国内外日益增大的反对声，他会一如既往坚持参拜供奉战犯的靖国神社：二是，从这次小泉态度变得暧昧来看，他会设法再改变参拜形式，中日紧张关系也许会有转机。但也有第三种意见认为，小泉参拜靖国神社目前陷入了困境，特别是财经界已开始向他施加压力，他要在不再对抗中国和亚洲国家，又不让其极右支持者极端失望的情况下停止参拜，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论如何，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已经说了重话，中日关系能否改善，球是在小泉自己的手上。

　　

替日本扩军推波助澜

　　

　　但是，日本政治评论家本泽二郎却对香港的《亚洲周刊》说，“中国核潜艇在最不恰当的敏感时期和最不恰当的场合，潜水作了最不恰当的推波助澜。”表面上看，这个分析中肯而又中的。因为，目前不仅是中日关系最敏感的时节，而且是日本开始将中国公开宣传为“假想敌国”的时候。

　　日本的一贯战略是，利用假想敌，制造危机感，再一步一步实现其整军经武的国策。冷战时代，日本比美国还大声喊“苏联威胁”；冷战结束，日本又称朝鲜的间谍船、导弹、核武，代替苏联成为最大威胁；中国崛起，日本又把“尖阁列岛”（钓鱼岛）、东海油气田、甚至中国核潜艇问题，直接带到报章和电视屏幕上，让日本人自然又沸腾起来。

　　本泽二郎说，“最不恰当的的敏感时期”，就是指日本要把海外派兵恒常化，废除和平宪法现实化，使日本成为政治与军事大国的历史性时刻。日本宣传“中国威胁论”，过去还有很多日本人半信半疑，现在却有更多日本人开始深信不疑了。

　　但是，也有人分析说，日本的和平宪法空洞化，朝向政治和军事大国目标“蛇行”，所谓“温水煮蛙”策略原本就是日本的国策，无关乎中国是和平崛起，还是迅速膨胀，日本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愿承认亚洲出现另一个强国。

　　日本扩军的“新防卫计划大纲”，公开将台海危机、东海油气田争议，以及钓鱼岛纠纷，列为威胁日本安全的三大要素，因而把中国规定为日本的新“假想敌”。这个“机密”当初还是有意识地“泄露”的，发生潜艇入侵事件之后，日本就名正言顺，准备要把它提交国会通过了。本泽等人因此说，潜艇事件成了“推波助澜”，加速日本军事大国化的工具。

　　潜艇事件不仅成了日本国会通过“新防卫计划大纲”的加速器，而且被传媒利用为宣传“中国威胁论”的现实教材。甚至连华裔军事评论家平可夫也认为，中国这次出动老旧的“汉”级核动力潜艇，确有很多“不可解”之处。他说，如果中国是刻意挑衅，出动这类汉级核动力攻击潜艇，实为不智之举。因为它噪音大，如此“敲锣打鼓”进入日本领海，而日本又是世界反潜艇能力最强的国家，战略上的“失”肯定会比“得”来得大。

　　

有何军事和政治意图？

　　

　　日本军事分析家却认为，通过冲绳石垣岛水道北上，是精心策划的行动，因为该水道水深少过100米，还有30至50米高的海底山丘，它却能进出自由，显示该潜艇非常熟悉这一地区的水文状况。

　　如果排除了“误闯”的可能，汉级潜艇突然出现这一地区，到底有什么政治或军事意图呢？平可夫说：

　　一、首先潜艇出现台湾东北地区，显示北京战时有意以潜艇切断美日与台湾的海上联系，强化对台湾东岸的封锁。

　　二、同时告诫日本不要介入台湾问题，警告美国不要在战时把日本拖下水。

　　三、也是对东海主权、钓鱼岛周边领海主权的宣示。

　　四、技术上进一步试探美日的反潜技术。

　　五、针对日本防卫厅近期发表的防卫计划大纲，三种对中国作战假设作出反应。

　　六、显示中国潜艇部队已经可以进出所谓“第一岛链”地区，即使是台湾东岸也不再是中国海军的禁足之地。

　　其实，人们忽略的是，中国军方这次出动汉级潜艇，似乎是它从开始就不打算蹑手蹑脚，进出美日台联合部署的所谓第一岛链。因为，汉级核动力潜艇虽具有长期水底潜行能力，却是中国潜艇中噪音最大，最易被人跟踪和监视的旧式潜艇。使用它，就不能像其他类型潜艇，能静悄悄通过日本领海北上。而这艘潜艇“敲锣打鼓”通过石垣岛水道，目的很可能就是在向日本示威，警告有关国家不要插手中国内政，同时又对外传递另一信息，就是中国海军已经有能力进出太平洋。

　　

中国海军突破第一岛链

　　

　　所谓第一岛链，就是相传美国、日本和台湾秘密在台湾东北角往冲绳宫古岛方向，以及台湾南方往菲律宾方向，建立一条海底监听系统，搜集中国水面和水底舰艇的活动情报，全面掌握中国海军在这一区域的动向。汉级潜艇曝光的过程，因此也成了揭开“亚洲北约”面纱的过程。

　　台湾《中国时报》曾报道，台湾的陈水扁总统最近会见日本交流协会会长，即日本驻台代表服部礼次郎时透露，这次中国大陆核动力潜艇的行踪情报，是台湾把它提供给美国和日本的。由于国际政治和外交限制，日本不仅不能公开承认，还必须否认这是事实。更由于陈水扁在国际间是个缺乏公信力的人，即使它是铁一般的事实，他的说词也不会引起重视。台湾参加第一岛链包围中国，目的是要拉美国和日本下水，而汉级潜艇事件的发生，正好离间中日，因此陈水扁也插上了一脚。

　　相反，日本却不否认美国有向它提供情报，虽然也不能公开情报的详情。美国太平洋舰队密切关注中国潜艇的动向，这是公开的秘密。这次汉级潜艇也许在离开它的基地时，已经被美国锁定跟踪，而它从西太平洋通过日本水道回返东海的行动，也许早已在美国的掌控之中。它在通知日本的同时，本身也继续在追踪，不过却让日本在台前当主角。无论如何，美日台连成一气的防潜体系，由于这次追踪汉级潜艇，反而提早曝了光。

　　汉级潜艇的出现，如果是刻意的，那不仅是要对美国和日本发出警告，也是要让美国和日本三思其台海政策。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在智利举行的中日首脑会晤中，没有就潜艇“误入”日本领海事件作出任何“不再重复”的保证，也许就是要提醒日本，如果它插手台海纠纷，自愿被拖下水，往后麻烦就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