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爱国侨胞 于 2013-7-6 06:41 编辑
社会被撕裂必然是军队上场收拾残局
——埃及乱局给我们带来的启示 文/亦忱
一个成熟的民主社会,是不会发生军事政变的,其不同政治诉求的民众也不可能演变到族群对立形同水火,其社会矛盾更不会演化到上层社会和下层社会断裂乃至被撕裂,进而被街头政治对抗解体社会秩序的地步。这是因为,成熟的民主社会都奉行有组织的“合法反对原则”,任何阶层和民众都有政治表达的机会和渠道,每个人都拥有一张每隔一个时段以选票来表达自己主张的机会。 这里最关键的是,成熟的民主社会中合格的政治家,都知道政治的精髓是一门妥协的艺术:自己活得好,别人也要能活得和自己差不多,政治游戏才能一直玩得下去。那些对真正的民主社会一知半解的人常常想当然以为,在一个成熟的民主社会中,百姓的政治参与热情都是很高的,可遗憾的是,这是个天大的误解。
其实,情况恰恰相反,当今世界上公认最民主的国家,其国民的政治参与热情是不高的甚至是很低的,乃至比当今的中国人都低很多。如果你直接观察过中国的村长选举,就不会说我是胡说。倒是那些初尝民主味道的国家里的民众,其政治参与的劲头陷于狂热之中而不可自拔。 例如,世界上的民主楷模美国,其大选的国民投票率鲜有超过70%的时候,一般情况下,能超过50%就很正常和不错了。投票率很低,恰恰说明美国社会是个真正的和谐社会,这是因为那些不去投票的人对谁来代表国家、代表自己持无所谓的态度,即,谁来掌权自己都能接受。它其实也最好地证明,美国的社会矛盾在民众平时的合法反对下被消弭到了国民可以接受的程度。而反观埃及这种从专制社会刚刚转型的不成熟民主社会,那些目光短视的“政治家”如穆尔西之流,根本就不懂民主政治的精髓是“妥协”,死扛硬赖在权力的宝座上坚持自己导致族群对立的政策不肯改弦更张,不惜听任族群的分裂走向暴力对抗和社会走向完全的断裂,而陷整个社会于动荡和失序的险境。
在这种国内政治无法达成最基本的共识,国家和社会面临失序解体现实危机的情况下,军人走上政治舞台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此时军队不站出来挽救国家和社会则反而是怪事,意味着国家和国民白养了一伙只会吃饭的军人,反倒不正常了。
在我看来,一个国家、一个社会如果有优良秩序当然是最好的事情,如果没有优良的秩序,有次优的秩序也是不错的,要是没有次优的秩序,那就只能有坏秩序了,但就是不能没有秩序。一个国家、一个社会,没有秩序,对国家、对社会、对国民,都是一场可怕的人为政治灾难。
而军队,恰恰是一支决定秩序的力量。国与国之间的军队较量,决定国际秩序。当国内的秩序被破坏后,由军队来恢复秩序,自然是合乎政治逻辑的结果。 对埃及正在发生的军事政变,已经进入开放社会的中国人,利用电视和互联网知道得一清二楚。稍微能用百十个脑细胞思考的人,都会知道,那是埃及国内矛盾在民主制度把它放大而导致社会分裂和族群对立,使国家政治游戏陷于僵局,社会秩序在急速走向崩解的险境时,军人挺身而出挽救国家秩序的行为。此时埃及的军人出于挽救社会秩序的诉求,而发动政变迫使民选总统下台,与其说是一种终结合法民选政府的军事政变,不如说是为一伙放任社会走向断裂而无能收拾局面的低劣掌权者敲响丧钟,至少暂时还没有任何根据断言埃及这场政变,是军事强人以独裁手段来取代民主制度。何况发动军事政变的强人埃及国防部长塞西,已于7月3日夜晚发表全国电视讲话昭告天下:埃及将在穆尔西下台之后,提前举行总统选举、由最高宪法法院院长暂行总统职权。
不仅埃及正在发生的事态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而且一部人类社会的动乱史也早已证明这个道理:在一个社会被完全撕裂的国家,一个族群势不两立的国家,无论搞民主、帝主、党主、军主,搞什么主都是瞎搞。只能适用吴思所说的“元规则”,“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由握有最强暴力者来作主。 自然,对那些靠“元规则”当家作主的社会而言,若这个社会准备恪守普世遵循的基本价值,无论谁来为国家作主,也不论他搞什么“主”,他都必须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弥合社会裂痕,在对立的族群中做好和解工作,社会才能够恢复正常的优良秩序。而这,又恰恰是只有民主制度才能够完成的任务。在这方面,林肯领导的美国政府在赢得南北战争后实行的民族和解,给全世界那些短视的政治家们做出了光辉的榜样,为民主制度是“妥协的游戏”做出了标准答案:宽容失败者,给失败者一条和自己一样能走的活路。
现代的民主政治,是一个输家能输得起,赢家在需要的时候也能主动放弃的游戏。当年,美国大选成胶着状态时,戈尔和布什为总统职位之争而诉诸法律,曾把官司打到了联邦最高法院。结果,在联邦最高法院裁决戈尔败诉后,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戈尔所获选票数超过了布什,戈尔还是黯然承认失败而走开。从戈尔的故事中,我们完全可以看到,光有政治智慧或法律智慧,而没有文化底蕴和博大胸怀的人,如穆尔西之流,根本就不能去参与现代民主政治游戏,他们私心自用的结果只能与任何专制独裁者一样,给人民带来祸害。
众所周知,美国总统每次上台前,都要手按圣经宣誓。那绝对不是做作,而是昭示世界:美国的国家制度是建立在强大的基督教文明基础之上;他们治国的理念,靠的是国民授权而来的权威,而不是依靠行政权力来压制。对美国这个国民拥有的枪支比人口数都多的国家而言,治理国家如果不是因为掌权者的权威有国民的服从为基础,而仅仅依靠暴力压制为基础,这个国家早已经是一个丛林世界了。
中国人在谈论埃及军事政变时最幼稚而又最可笑的言论是,有人居然说这场政变是美国政府策划的又一场阴谋。说这种话的人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这样的道理:对一个社会而言,失去秩序才是最糟糕的局面,如果民主制度不能带来稳定的社会秩序,那就必然是军队出场收拾局面。
最后,我对埃及正在发生的军事政变给出的结论是:如果一个社会转型,最终以失去秩序而告终,军队上场收拾残局,是完全合乎逻辑的局面。无论任何社会玩民主游戏,若输家没有耐心等下一次票决,动辄组织解体社会秩序的街头政治,而赢家也没有谦卑的胸怀善待合法反对者,上台之后就凭借票决优势试图修改宪法颠覆规则,那么,这个社会除了回归专制,不会有任何美妙的出路。
(2013/7/4)
注:此文纯属老调重弹,是对七年前题为《泰国军事政变:丧钟为谁而鸣?》旧作稍加修改而成。 博客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