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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爱长不过一首歌 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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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1-11-26 05:10:1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在黄昏的街道上游移,几乎看不到和我一样繁碌的脚步,每一场擦肩而过的风暴都是我一手制造的看似挑衅的交错,夜的安逸不属于我,我清楚并妒忌着。  
                   
  由于我的职业特殊,所以总要赶在八点以前到达工作地点,八点半开始正式上工,次日二点得以解脱,三点钟回到住所,如果翔没来接我的话,可能还会迟些,翔是我的男友。  
                   
  我在一家酒吧卖唱,说得形式一些就是驻唱歌手,倘若父母还在我的左右,他们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端的发生。问题是,他们在相隔数百里的一座小城安详地生活着,每个月照例接收一笔稳当的汇款和邮递员百用不厌的羡慕。所以一切的责任都理所当然地交给了翔,然而他管不了我,因为他爱我。  
                   
  其实在酒吧唱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靠本事吃饭,一直来得心安理得。那也称得上是一家非常不错的酒吧,典型的海派风情,舞台都装饰得像黑白片中的布景,以致于每一次踏上去的时候,一种酷似幻觉的颠覆都会使我迷离得忘却自己。也只有在那一刻,我能暂时搁浅与金钱之间的隶属关系,自我地流放。  
                   
  我有自己坚持的理由,歌唱只是无意间的觉醒,若不是见到告示上高额的报酬,我绝不会莽撞地闯入这场飘泊的烟雾。我习惯在开启喉咙的时候,寻觅那个时空穿梭的缺口,那是一处已被岁月洗涤的空旷,像沙丘上的绝景,美艳得令人惶惶不安。尽管早有心理上的准备,可是一旦时空流转,沙砾扬起赤裸的残酷投奔远方,眼前刺眼的空白依然会使人心痛得掉下泪来。没有人能够明白这种异样的失落,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在内,但我的歌声明白,它们乖巧而灵敏,瀑布一般地在自然中倾泻,以致于我有时会分辩不出彼此的关系,觉得自己就像是音符间的一颗尘埃,只是飘荡着。  
                   
  令人遗憾的是,翔从不听我的歌,他甚至不愿踏进酒吧一步,感受那种无度的专注。记得早前,仅仅是阳台护拦上的一次纵放,都使他近乎屏息地闭上眼睛,他说那时的我飘摇得如同风中的一片玻璃,随时可能被自己挤碎,并滋生利刃,刮伤别人。我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我更愿将它视作晚风中的一缕花瓣,最好还是带一点点粉色的那种,无拘无束地飘向天空,遥远而模糊。  
                   
  所以在追求物质的同时我又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喜欢上一个人,翔便是最好的证明。我曾经想过自己的爱人应该是喜欢在夜晚听我唱歌的人,就坐在栽满茉莉的阳台上,在夜风中亲吻花瓣,然后为之歌唱,花香会一直滞留在淡色的唇缝间,直至在柔软的晚风中飘散。  
                   
  可是,这样的场景被搬进了酒吧浓郁的黑暗里,无数双陌生的眼眸在复杂的空气里交错着迷离的光,就在迁就与疲惫间徘徊的当口,我发现了那样一道另类的眼神,带着唯一一丝温情,彷徨地试探着。  
                   
  恍然间,我就忆起了在夜里绽放的那些花香,深吸一口气,我让自己拒绝思想,之后,在暖气旁边的那块小黑板上,我看到了一行连贯的字迹,写的是 " 花太香,只是因为失去过往 " 。右下角标签着一个单字:默!  
                   
  还来不及细细咀嚼,手机便突兀地响起,里面传来翔催促的埋怨:怎么还不快点……如果变成文字的话,一定有一大串数不清的感叹号、反问号和省略号。  
                   
  披了风衣,我就从暧昧的温室里钻了出来,翔依着摩托车,脸上的表情和脚畔的油管一样,全是带有熏味的灰色烟雾。我赶忙加快了脚步,顺手接过安全帽,纵身跨到座位上,车轮很快便滚动了,比平日更加迅捷。奇怪的是,它没有朝熟悉的街道驶去,反而迎着郊外的风,大胆挑衅,翔究竟要做什么?  
                   
  车子在荒芜的河堤上停了下来,这里的风像是山林间的野人,鲁莽地侵略周身每一寸土地,我早就变成了一折就断的冰棱,连发抖的气力也全都丧失。翔却超脱地笑着,一把将我从座椅上抱了下来,走到堤边坐下,而我则被放到他的腿上。  
                   
  一种温热的气息漫过全身,我把这称作是久违的温馨,忙碌与世故几乎消耗了我们所有的热情,唾手可得的浪漫正在被世俗吞噬,我忍住所有的酸涩朝他的怀里涌去,只有在那里,我才能化成一滩细水,卷着落花,无忌地长流。翔的精明也正在于此,尽管他的性格里蕴涵着许多粗劣的杂质,但总能在适当的时间涤洗它们,这样一来,那些斑点便成了个性的标榜,隐蔽得无懈可击。  
                   
  温暖是奢侈的,因为需要人们的怜惜,我明白这点,可是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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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的,就想唱一首歌,什么都好,只要是属于这一刻的。人总是甘愿为美好无偿地付出,女人更是如此,这大概也称得上是一种讨好,因为通常意义上的美是一种游弋的气息,稍纵即逝也不足以形容它的飘忽诡异,它甚至在纵放的同时便铺设结尾,捉弄着你举棋不定的兴奋与惋惜。所以我说,美好是一个坏孩子,那种源自生命的单纯的坏,可我偏偏喜欢这种坏,因为只有它的赐与才能让我感觉到感觉,翔和它一样。  
                   
  真的,就在我张开喉咙,任冷风侵袭,将要吐露音符的同时,翔抢先一步发出了声音。不知道是由于寒冷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他的声线模糊而沙哑,然后我问自己是否听错了,他说他要离开,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他辩驳说要离开的不是我,而是这座城市,并且美其名曰是为了将来的希望。他说我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我不能眼睁睁地见你再这样唱下去,这是一种折磨,对尊严以及理想。  
                   
  那些累赘,仅仅是他的,不是吗?  
                   
  之前并不是没有为这种事端发生过冲突,但我已经累了,尤其是将要快乐的时候,原来翔败兴的本领也如此厉害,我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独自向身后走去。  
                   
  一直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翔也没有追上来,大概他自以为握定了胜利的筹码:没有他我回不到城里!真的吗?也许我的桀骜并没有使他体会到一些诸如意外的强烈。我没有上车,始终没有,哪怕他终于忍不住将我押解上去,我也照旧销毁了禁锢,朝自己的方向逃离。这场滑稽的战争终于在他的无力下宣告胜利,然而两败俱伤却只是必然,我终于透支在长满苔藓的墙壁上,他则黯然地接过我的臂膀,说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我什么也不知道,除了爱你。  
                   
  然而,我似乎又是知道的,那一顿丰盛的宵夜过后,连预感都带着雨季的潮湿,也许是面对现实的胆怯,我逼迫自己认定翔在我的发丝间睡去了。那种带着茉莉冰凉的暧昧的香气。  
                   
  每一个活动的物体都有自己的轨迹,鸟儿也好,蠕虫也罢,都是如此。轨迹纵然能被强行抹灭,但习性永远无法变更,中午醒来的时候,我看见窗台上的茉莉在强光的凌虐下变得萎靡,是那种压抑得可怕的焦黄。  
                   
  后来,我发现翔从远方寄来的信封也是这种颜色,那一瞬间的震荡,令人不寒而栗。  
                   
  客人们似乎已经适应了我随性的轻唱,就连老板也不再皱着眉头一脸无措,再突兀的质变,需要的也只是时间,而我,较从前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应对它们,毕竟翔不在了。偶尔,在一个人的午夜回家的路上,我能忆起信笺上的那些片断,真挚得逼近可笑。这时候,天空往往有许多飞絮跟着撒落,原以为是柳枝上的花纹,后来才知道,这得怪罪于一种病变了的植物,春季是一个疾病的季节,的确如此。  
                   
  但是,那些病了的生灵为什么总喜欢选择我作为它们的重生呢?后来我才明白,是路过时悄然无息的泪水,麻木使我无所察觉,心底里有风吹过,如同掠过阴湿的洞穴。  
                   
  默终于走到我的生活里来了,在那个雨季的下午。  
                   
  当时的我正以客人的身份,在酒吧的水帘前静静地听着歌。是由机器里轮回的老歌,带着古朴与时代的冲突,激荡地演绎着。如果非要用言语描述当时的氛围,那么就是一张一尘不染的薄纸,轻轻一捅,便破了,发出清脆的,毫无掩饰的凄然碎声,默就在这阵和声间破纸而出,含笑礼节地问道,我能坐下吗?  
                   
  四周有许多空住的座位,他的故意也未免表露得过于明显,但作为我长久以来的听众,我没有理由拒绝。于是我说好啊,你坐吧,并不停地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尽量惬意。  
                   
  默是一个能读懂我心灵的人,大概是听我的歌听得太久了,的确,我可以在任何场合、任何地点掩盖自己,只有在歌声中例外。于是默占领了过份倾斜的筹码,这一战,无需过招,就分了胜负。后来我常常反问自己,这究竟是我和默之间的战争,还是默与翔的战争,或者,根本就还是我与翔的战争。答案常常变幻莫测,如同夏季午后的彩虹,才露出端倪,就被另一场雨褪去了锋芒。  
                   
  在一起的日子只有平淡,空闲的日子里,默会待我睡醒后出现在楼下,一点钟准时找好餐厅,三点钟到一家别致的茶馆或咖啡屋消耗时光,五点钟回到住所料理晚饭,八点钟再送我到酒吧准备工作,而他自己,则常常回到台下,一如既往地持续咛听。  
                   
  我真怕他有一天会厌烦,像我曾经经历过的那张表情一样,但是他没有,直到一切变成不切实际的妄自菲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这样的日子,但我分明是习惯了一切,在翔那里没有实现的梦想在默身上得到了归属,我们常常依偎着坐在阳台的护栏上,轻轻地彼此歌唱。茉莉再一次在夜风的飘荡中送来晚香,和我头发一样洁净暧昧的香气,默说他喜欢这种味道,还说那时的我也就如同一枝茉莉,全身上下全是如雪的洁白。  
                   
  当翔不顾一切从远方赶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准备婚礼的华服,我特意让人在胸前点缀了星星点点的茉莉花,然后顺着呼唤,转过头来含笑问道:我漂亮吗?  
                   
  那一瞬间,玻璃碎裂的声音,一种浓烈而迟缓的心疼,只是我已不能分辩。  
                   
  其实,我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你从头彻尾听我唱完一首完整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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