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最后的一片绿色落下了。
冬季,随之而来。
整片整片的阳光下,雪花轻轻盈盈地舞。
呵,原来朗朗晴日下也可以下雪呀!加拿大冬天的第一场雪!
我弯着脑袋笑。
洁白的雪花拂亮黯然已久的眸子
她跪在地上,橘色的围巾无力地耷拉在她细细的脖子上。
红扑扑的小手掬着身边的雪。慢慢的,一捧接着一捧。
酒吧的门掩着,所有的窗关着。门缝里飘出好喝的咖啡的味道。
那是她爱喝的French Vanilla。
这么大的雪,她为什么不回家?她到底在干什么呢?
她是在堆两个雪娃娃,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他。
他在教室里上课。
她在教室外等他。
雪一直细细碎碎的飘着。
她衣上沾满了雪,更像一个雪娃娃。纯净灿烂。
“NICE!”酒吧里有人出来抽烟。
“你是说我,还是说他?她指了指地上那两个雪娃娃。
“BOTH!”那个人轻轻说,声音太大,会破坏这份宁静。
“这个是我,这个是我爱的人。”她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
手机响起。是他下课了!
她的脸开始红扑扑的,鼻尖冒着汗珠子,细细密密的。
“你能帮我看着它们吗?就一会儿。”她歪着脑袋问。一缕头发掠过脸庞。
那个人微微一笑。说OK。很少有人会拒绝一个雪娃娃的要求。
远远的隔着两道门,她看见他抱着书从走廊那端走来。
她跑过去,直直的扑进他的怀里。孩子般的神情:
“快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看什么?”他任由她拉着手往前走。
她只是笑。径直把他拉到酒吧的院子里。
“你看,这是我堆的雪人。这个是我,这个是你。”
院子里的长凳上,并排坐着两个拳头大的雪娃娃。那个“她”楚楚可怜的,嘴巴张的大大的,鼻子歪歪斜斜,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旁边的“他”看上去憨憨的,嘴上叼着烟头,脑袋上插着一片黄叶子,象一个野蛮部落的酋长,说不出的滑稽。
他笑了。笑得有点豪言壮语的味道。很开心的样子。
他笑,她也跟着笑。她忽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小天才娃娃。
……
雪没有停下,心之弦音如穿越灵魂的风也没有停下,为何我的手却停下了。透过结满冰凌的玻璃,我看到自己坐成一座雕塑,为这篇文章苦苦寻觅着开头。指尖在键盘上燃烧,而字与屏幕亲吻时却骤然冷却,如一片茶叶沸腾之后的沉落。
加拿大冬天的第二场雪!
从昨天傍晚开始下着。天黑了,又亮了,又到天黑。
雪积的好厚好厚。
湿了鞋面,湿了裤腿,也湿了心里那个声声呼唤的名字。
想你。
听不见春天的婉转,望不见秋水的清澈,宁静的冬阳里,一个雪娃娃在流泪。
孤独与寂寞隔着窗观望着,隔着门倾听着,似两只打架的猫,在这沉沉的夜里破门而入。
窗里窗外永远是两座花园。
文里文外永远是两个世界。
雪娃娃的世界还没有被沾污。逃开撒旦的诱惑,亚当和夏娃的爱情在炉火边复活,水晶鞋的童话在小屋里上演。
在雪神带走你留给我的一切眷恋之前,让我拂去你一身的飞雪,扣响幸福的门楣回来吧。让斟着暧酒的杯子重新印满你的指纹,让孤单的心再次触摸到你的体温。
你可听到花开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