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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地上的青春回眸 ——未名

 
发表于 2011-5-20 20:51: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饮茶品茗,引起一丝丝回味,对酒当歌,激起一幕幕回想,当这回味和回想绘成一幅幅画面时,你总想把它织成一幅画卷,逝去的青春就是一幅历史的画卷,让你回想连篇、回味无穷。看了凤凰卫视的“大风在高坡刮过”节目受到了强烈刺激,连续几天在纸上涂鸦、欲罢不能,于是有了几篇拙作,想用文字去解读那个画面,去编织我的青春画卷,那就是“黄土地上的青春回眸”。
                《黄土地上的青春回眸》 (一)
         
引子
    看了两天凤凰卫视关于黄土地的节目,引起万般感慨,找到北京知青网,无意看到富县的知青朋友,我也是到富县插队的,记得火车把我们拉到铜川,汽车又把我们拉到富县张村驿,我们又步行上塬、下沟、又上塬,几个小时后,才到了贫穷的村子,进村后,我们男校的一帮同学遇到了一帮不认识的女校同学,于是开始了我们的插队生活,经历了许多故事。本来一起插队,后在海军工作的同学多次提议要去村里,可是他前几年去世,未能成行。2005年我突然想到要回村里一趟,于是便马不停蹄进了村,又引发了一些故事。我想把故事讲给在天国的故去的同学,那里有他的初恋,村里一个陕北农民的女儿,我想联系村里的知青,过去的同学和陌生又认识的女同学,我还要回去。

        好知青
    我见过好学生,但是没见过这么好的学生,我见过好知青,但是没见过这么好的知青。
    火车到了铜川,卡车又把我们送到张村驿,太阳已经偏西,车下聚集了一群老乡,操着陕北话吼着。终于见到了来接我们的生产大队书记和队长,于是我们的行李把小小的木制架子车装的满满的,当老书记热情地喊我们坐上车时,突然发现车把由一个老乡架着,一头小毛驴在前面拉套,在我们惊讶之余可能没有想到,我们公社根本没有公路不通汽车,这就是塬上主要交通工具。
    大家谁也不好意思上车,跟着老书记后面向村里走去。上塬、下坡、翻沟、又上塬,一直走到深夜才进村,坐在村子的小学校里,在麻油灯的阴影下,凄凉和恐慌把湿透的衣服惊得倍凉,一位知青不停地念叨:“原来学校工宣队让我在全县欢迎北京知青大会上发言,在公社欢迎会上发言也行,怎么直接进村了?”,我听了这叫一个烦,都农民了,还那端着、拿着,真没劲。谁知这位知青突然站起来说:“既然不能在县里和公社发言,那就在这里念吧。”顿时把我们吓了一跳,于是乎一阵慷慨激昂措辞强烈的发言,与寂静沉闷传统守旧的气息撞击着,老乡惊呆了,老书记哑言了,突然一阵大笑从知青中爆发,老乡更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后来我从老乡那里得知:“学生娃可能是吓日怪了,胡说球的。”这位知青依然是好知青,教过村里的娃,在某省城大机关工作过,听说又到中组部供过职,是否已经退休还不肯定。

           学好不容易
    把一群16岁的初中生作为知识分子扔到偏僻闭塞、组织松散的村子里,任其自由发展,锻炼成革命的接班人,你信吗?反正我不信,学好不容易。
    车厢里充满了烟味,到处飘着缕缕烟雾,几个知青围坐在一起,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我们根本不去想遥远的目的地,也不可能憧憬未来的生活,此时只是想寻找刺激,寻找眼前的愉悦。“哥几个来了。”随着一声痞了痞气的腔调,一个全身兰色服装,内衬雪白衬衣,满脸凸凹不平的人晃了过来。“在这儿晃什么晃,滚蛋!”可找到打架的机会了,此时,哥几个全站了起来,这小子要倒霉了,肯定花了。此人双手抱拳,满脸堆笑:“哥们,我不是来拔份儿的。”随手拆开一包烟“我是初三的,绰号‘老妖’,今后大家多关照,有什么事儿尽管吱声。”这小子说早就认识我们了,如数家珍地把我们的出身、班级,甚至住什么大院说了个底儿透,不会是克格勃吧。抽着老妖的烟,哥几个早就腾云驾雾了,有的搂者他的脖子使劲勒,有的把老妖的头发揪的嗷嗷叫,有的甚至和他学起偷钱包,车厢里已经闹成一片,笑成一片,我们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自己在尝试步入社会的第一课。
    火车换了卡车,把我们轰下卡车,又腿着上塬、下坡、翻沟、又上塬,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进村,哥几个灰头土脸的傻了、蔫了、老实了。
到了赶集的时候,大家又兴奋起来,脖子上挎着书包,可能有的里面还装了菜刀板斧什么的,在小小的集市里横着晃了好一会儿,没有买东西的意思,眼睛扫着来往的知青,一副滋事打架的架势。“哥几个来了!”老妖打老远就喊起来,“叫什么叫,找打呢!”哥几个围了上来,“别了,哥几个又来劲了。”老妖笑着把大家的书包全收过来:“给哥几个找点好东西去。”说着消失在集市里。过了好一会,老妖领了几个知青拎着鼓鼓的书包过来:“顺了些鸡蛋,别空手回去。”哥几个回村爆吃了好几天。
    老妖常来村里,而且每次都会拎着鸡,从不空手,大家似乎也喜欢这小子来,起码能吃顿鸡。
    我们也养了几只鸡,知青喂的鸡群众纪律特别好,专门吃我们撒的玉米粒,从不到老乡家偷嘴,这些鸡有着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境界,专门到老乡家里下蛋,根本不报答我们的喂养之情。憨厚朴实的老乡都有辨别鸡蛋归属的能力,每天都有上门送还鸡蛋的老乡,我们有时也怒斥这几只吃里扒外的鸡,但是也要感谢它们,它们的高尚境界促近了老乡和我们的联系。这天老乡又送还鸡蛋了,临走时说了一句:“老来找你们的知青娃进村就抓鸡咧,可不敢让他把这几只鸡日蹋了,这哈鸡可会下蛋咧。”老妖真他妈孙子,我们吃的都是他直接抓我们村老乡的鸡,还让不让我们在村里混了,哥几个抄起家伙直奔老妖他们村。
    当大家虎视眈眈地围住老妖时,他已经感到事情不妙,一个劲地赔不是,而且向毛主席保证再也不去抓鸡了,“要不现在哥几个压着我去你们村游街赔罪。”老妖这话让哥几个也没了话说。老妖管了大家一顿饭,还是吃鸡,那肉在嘴里就和嚼木头似的,失去了往日的滋味。在他们住的窑前根本没有养鸡的痕迹,这鸡? ......
    断粮了,每人每年分的200斤粮食很快就没了,老乡也是那么多,一次两次去蹭饭还可以,时间长了谁好意思。躺在炕上连眼睛都懒得睁,那满眼的金花搞得人头晕,有几个哥们闭着眼睛还侃呢,什么老莫的罐焖牛肉,全聚德的烤鸭,丰泽园的烤馒头,就是没人提新桥的罐焖鸡,好久没吃鸡了。
    门被踢开,老妖风风火火的拎着两只鸡窜了进来。“他*的在哪抓的鸡,赶紧放了。”哥几个躺在炕上谁也没动。“干嘛呀,这鸡是在前面那村抓的。”老妖的话音还没落,大家一下从炕上跳了下来,也不知鸡煮熟了没有,方正时间不长锅里的鸡早无踪影,汤也没了,也不知鸡肉香不香,反正狗在门前趴了很长时间,楞没等到鸡骨头。
    我们养的鸡不如以前了,纪律性极差,经常到老乡家偷嘴抢食,遭到人家的轰赶,精神境界也急剧下降,偶有下蛋必须下到我们的窑里,老乡也不用送还鸡蛋了。哥几个盯着我们养的这几只瘦鸡,眼睛又冒出邪恶的目光。
    嗨!学好真的不容易。……

              过年
    过年是村里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节日,村里人把它看成天大的事。城里过年,公园、商场、影院、剧院等休闲娱乐场所明码标价摆在那里,城里人就和买东西一样,在那里挑选,或者家里人关着门暴撮一顿,及其乏味。在村里虽然很贫穷,但是老百姓窑里可以拿出最好的吃食招待你,虽然很闭塞,但是老百姓能排出几台大戏让你大饱眼福,虽然很寂寞,但是老百姓会倾村而出拜年声震破你的窗。城里过年我根本记不住,但是我总想着村里过的年,它过在我的心里。
    刚进腊月,村里就热闹起来。女子和婆姨忙着磨面,碾道上驴蹄声不断,碾房里女子和婆姨的笑声不停。男人们忙着赶集,鸡和蛋通过他们的手变成了洋布、洋油、洋火、洋烟,有时还有一点散酒、几个糖块、几根头绳。娃们偶然得到一小块糖,举得高高的追着赶着,从这个窑跑上那个窑,直到所有的娃们把这块糖舔到,村里的娃们吃的糖就是甜。女子们都在窑里,互相篦着头发,把头上的虱子、虮子篦得干干净净,对着镜子扎上头绳窃窃地笑着,她们在等着天黑。岁娃和汉子是我们窑里的常客,抽着烟袋锅听着哥几个侃城里的事,村里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岁娃都定了亲,只要看他们挂在短短的烟袋杆上的烟叶包就知道了,那手工绣的美太了!我们真想看看岁娃们没过门的婆姨。
    一连几个晚上,村里都在村里的小学校排戏,往日静悄悄的小村顿时热闹起来,村里人把排戏的房子挤了个水泄不通。那边排戏的把秦腔吼了个声嘶力竭,这边岁娃和女子把屋里闹了个天翻地覆,双方根本就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着,他们知道这些天是村里年轻人的狂欢,是黄土地上青春期的骚动。我们挤进房子,岁娃和女子便围上来,岁娃争着和我们打招呼,女子也大胆地和我们答话。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村里的女子,近到可以听到她们的呼吸,头发梳得乌黑光亮,脸上的两块高原红在油灯下格外鲜艳,承受了苦做和煎熬的皮肤还是那样的细嫩,也许是很少吃糖的缘故,两排雪白的牙是那样的诱人,衣服可能换了,青春的气息透过她们的衣服传递给每一个人。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浑身燥热顿时冒出了汗,想出去吹吹风,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哎呀”身边一声叫唤,我亲眼看见一个岁娃趁机摸了这女子一把,说实话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阵势,女子并没有张扬,只是两腮高原红下又添了一点红晕。岁娃们胆子大了起来,这模一把那捅一下,搞得女子们笑成一团,女子们也不示弱,不时地掐着岁娃们,我发现每个女子专掐一个岁娃,而且两人越挨越近越闹越欢。黑暗中我也被狠狠地掐了几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的心麻酥酥的一点没有疼的感觉,回来看到胳膊已经青紫了。直到夜深一直不想离开,在这偏僻贫穷的小村里,开始了我们青春期教育的第一课。
    回到窑里也不知什么原因,哥几个把知青女生评论的一塌糊涂。“这帮女生长得真够惨的,比村里的女子差远了”还有添油加醋的:“长得怎么样咱不好说,你看那劲,脖子比谁都直,脾气比谁都大,脸色比谁都黑,眼珠比谁都白,不信你们仔细看看,没有黑眼球,全是白内障。”    “嗨,这帮女生怎么让人拍呀。” 大家哈哈大笑。其实别看这帮哥们嘴硬话糙,他们长期在男校混,很少和女生来往过,真让他们去拍女生肯定都怂了。夜里没睡好觉,眼前总浮现村里女子的身影,那纤细的腰身在担子的重压下顽强地扭动着,她们骚动的青春坦诚、直白、泼辣,像春雨滋润着久旱的黄土地,这美和力的结合,引起了我们对美的强烈震撼,这黄土地上的青春骚动,搅乱了塬上的沉寂和苍凉,你只有在村里生活过,才能体会她们的美、欣赏她们的美、赞美她们的美。
    这几天我们又到小学校排戏的屋子里,去接受青春期教育。
    村里的人好客,只要客人来了他们会慷慨解囊、倾其所有,还没过腊月,老乡们排着请我们到窑里吃饭。第一次到老乡窑里吃饭感觉很特别,一孔家徒四壁的旧窑飘着缕缕炊烟,肉香和蒸汽从炕头大灶的锅里溢出,大一点的女娃坐在灶边往里续着柴禾,一堆娃在窑里跑着、嬉闹着,这窑里的娃被这锅里的美味搅得无比兴奋。我们被男主人请上炕,一阵寒暄之后,一个半大的土陶盆端了上来,颜色暗淡的酸菜和肉煮在一起,那扑鼻的肉香把我们长时间没吃过肉的肚子搞得咕咕作响,馍也端上来了,是那种久违的白馍和从没吃过的粘馍。“咱们一起吃吧。”大家大声一边招呼娃们,一边伸手扑向了馍,“你们快吃,娃还有咧。”男主人边说边在土陶盆里扒拉,不一会肉和酸菜分离了,堆在盆里靠我们这边。随着一阵刮锅底的声音,娃们一声不吭端着碗围在炕边,也不知哪个娃怯怯地说了声肉,引来了男主人的不满:“娃叫个甚,大人莫吃咧。”娃们都低下头,用眼角瞟着土陶盆。看到这个情景,大家不由自主地放下筷子,“吃哈,吃肉咧。”男主人用近似于乞求的眼光看着我们,窑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了,男主人突然站了起来,在炕上的破柜子摸了半天,找出半瓶酱油,“来、来、来,有油咧,快吃哈。”娃们碗里的玉米粥里都倒了一点酱油,把娃高兴的呼噜噜地使劲吃着。“你们等会,我有点事。”我跑回窑翻出也不知是谁的酱油膏送给了男主人,“这东西娃爱吃咧。”他拿着酱油膏笑了。这顿饭哥几个没吃多少,回来后大家清仓查库,凡是酱油膏、糖果、饼干之类的一律充公,向劳苦大众发放,我们还到外村知青那里进行了收缴,争取每个窑里都有大家点滴的心意。吃完了全村所有的窑,那火热的盛情每天都在烫着我们的心,每个窑里的吃食都胜过城里的家宴,胜过老莫、新桥、丰泽园、全聚德,真想再吃点窑里过年的饭。
    村里过年最热闹的是唱戏,从正月一直唱到十五,我真纳了闷,村里也不知为什么,一下冒出许多秦腔高手,塬上人喜欢秦腔,爱唱秦腔。那个年代正在刮政治风暴,全国只能演唱八个样板戏,其他所有戏剧都被列入封、资、修,全部禁止演唱,违禁者不是揪斗就是打倒。村里人不管这些,过年是天,唱戏更是天,没有秦腔就没有黄土地,就没有年,也没有天,天大的事吼完秦腔再说。一时间戏台搭上了,汽灯点上了,行头扮上了,锣鼓敲上了,仔细一看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全上了舞台。秦腔与信天游同样是在吼,但是与信天游那种奔放自在不同的是,秦腔有板有眼、规规矩矩,把故事的脉络讲的清清楚楚,村里人看秦腔除了听那个曲,还要感受戏中那动人的故事。秦腔吼起来的词我们全听不懂,排戏时哥几个尽顾着接受青春期教育去了,没心思听那个戏词,但是秦腔的曲特别感人,那曲自始自终都是那么高昂,把所有人世间的事都演绎的那么雄壮,秦腔的节奏很快、鼓点很猛,把看戏人的心紧紧揪着,唱戏的更加卖力,他们是众多村里爱好秦腔人中的佼佼者,不管是老生、小生、花旦还是青衣,只要张口,都想把腔拔到高音C。汽灯把戏台照得雪亮,娃们就愿意在灯下跑来跑去,村里人就喜欢在亮处疙蹴着,塬上的深夜很少这么明亮。秦腔把夜空划得粉碎,娃们就愿意站在台前仰头傻笑,村里人就喜欢随着曲子哼着,塬上的深夜很少这么欢畅。无论在城里的剧院怎么演绎都很难与塬上的秦腔比美,看看村里的秦腔你就知道,他是黄土地的,是塬上的,是受苦人心中的圣歌。
    无数次想到了村里的过年,想到了窑里的吃食,想到了秦腔,想到了黄土地骚动的青春。十几年后在共军的男人堆里,突然要谈婚论嫁了,我毅然选择了质朴,选择了简单,选择了坦诚。

       村子、土井、涝池
    陕北经过大自然的手笔,画成了塬、沟和川,像是相对伸开的两只大手。塬就是手指托伏着足有一、两千米厚厚的黄土,沟就是手指间的缝隙,深深地向下延伸,川就是两手的间隔,沟汇聚到这里,可宽可窄弯弯曲曲。川里可能有河,塬上流失的水和土,在这里冲积成良田,塬上干旱贫瘠长不上粮食,川里滋润富有旱涝保收。塬很大很多,裸露着满眼的浑黄和不尽的苍凉,川很小很少,藏匿着娇柔的绿色和点点的生息。
    村子就在塬上,一眼望去看不到几栋房子,走近了才能辨认出坡下散乱的窑。见不到几个人,偶见挑水的老乡从塬上下来,一会儿,窑里冒出了炊烟,从坡下慢慢地爬到塬上,受苦人一天的生机又开始了。
   塬上有两口土井,一口29丈、一口31丈,两个井口都盖起了小土房,孤凛凛的好像两个神龛。两口土井有多少年不清楚了,它伸着百米多长的脖子,每天还艰难地吐出一点井水。
    绞水的工具从来没见过,一个直径近一米,厚约20公分,周围有深槽的木质绞盘,立在井口的架子上,百米长的粗绳挂在木盘的深槽深入井下,两个木桶分别拴在粗绳的两头,可以把着绞盘上的木把上下转动绞盘,随着绞盘的转动,挂在深槽上的粗绳也在井中上下运动,满桶绞上来的同时,空桶也落入井底。绞水是个苦活,只有精壮的汉子才能一个人把水绞上来,一般都是两人合作,一个绞水、一个拽着粗绳助力,因此井边都是两人在共同绞水,有时会有三人。大家都信守着不知多少年的规矩,最后绞水的要把百米多长的粗绳从井里取出,盘在井旁的地上,这粗绳盘起来足有半人高。
    牲灵也吃土井的水,刚刚受过苦的耕牛舔着井边的石槽拼命地叫着,土井的水绞上十几挑也就浑了,几个老乡蹲在井边等着,牲灵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塬上一南一北还有两个涝池,捧着老天爷赐给的一点雨水。涝池里沤着队上种的麻,用来搓一些粗绳、细绳,粗绳是绞水用的,细一点的绳子用来拴牲灵、做套绳、绑农具,地里做活少不了这些。偶尔有在涝池里洗个衣服,只是简单地涮涮。涝池的水不能吃,连牲灵都不去吃,大旱时土井没水了,有挖涝池取水吃的。
    在村里沿袭了不知道几辈的习惯,土井的水只能是吃的,涝池的水才能派上别的用场,村里人没有洗脸、洗头、洗澡、洗衣的奢望,他们习惯了。
    庄稼在干旱的塬上渴求着要村里找点水,村里的人都会指指土井板起脸来:“那哈的水,人和牲灵都不够咧,要啥球水咧,日怪的。”
    离开了村子,回过头去,还是看不到几栋房子。我听到涝池正在呻吟,土井也在哭诉,他们为受苦人在求水。村子在恳求我:“走吧,北京娃,少下一张嘴,能给村里后生剩下馍馍了。”
    回到北京,吃了整整一锅面条,呆呆地坐着,我哭了。

发表于 2011-5-23 19:06:25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下过乡,,但知道那里有很多故事。 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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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6 16:48:0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 星汉灿烂


    泪中带笑、笑中带泪地看完。。。。。。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关于知青的连续剧, 剧中的主题歌有过类似的歌词: 亲爱的爸爸, 亲爱的妈妈, 无论你们走到哪里, 一定还要记得这里, 这里有你曾经的爱人, 这里还有爱你的儿子、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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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 22:06:47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很朴实,给人一种很怀旧的味道,从那个时代走过来,才能体会到那个时代特有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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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11 04: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打造的《知青》电视剧,你看过吗?一位老知青看后老泪纵横,表示往事已成过去,就让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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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3 10:32:49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打造的《知青》电视剧,你看过吗?一位老知青看后老泪纵横,表示往事已成过去,就让它去吧!
老柳 发表于 2012-8-11 05:00



    没看过,谁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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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3 10:56:04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没去过黄土高坡:w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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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3 20:52:4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7# 星汉灿烂
有部小说叫《孽债》,星版有兴趣可以看一下,也是反映知青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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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5 21: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听说是影射中共高层的,他们大都有知青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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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 22:30:2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学四年,下乡插队却只有不到两年,然而,早就过了知天命年龄的我虽然已经不再记得大学的往事却依然清楚地记得我下乡的一切。很有同感,谢谢你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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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 10:55:13 | 显示全部楼层
岁月,白驹过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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