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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金戈越王剑是青铜的!
吴王金戈越王剑
宣传片:
两座并不起眼的江陵楚墓
一对充满传奇色彩的上古神兵
越王勾践剑 吴王夫差矛
它们为何流落楚地
又为何千年不锈 锋利如新
考古学家谭维四做客大家
讲述与吴王金戈越王剑的一段奇缘
开场白:吴王夫差和越王勾践大概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一对冤家了,他们之间的恩怨纷争和生死较量历来被人们广为传诵,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两千多年以后,这两位王者的兵器却先后在相隔不到两千米的两座楚国的古墓当中被发现了。
解说:1965年秋天,湖北省荆州地区开始修建一座漳河水库,不久,工人们就在楚国郢都纪南城西北方向的望山和沙塚地带发现了一大片地下墓葬。时任湖北省博物馆文物考古队队长的谭维四早就听说在纪南城附近有一批身份不明的古墓,这成为长期困扰他的一个谜团,而这一次,他终于有机会亲自一探究竟。
访谈:
谭维四:所以呢我们在这个渠道线上,就在这江陵境内的渠道线上,发现有二十五个有大土堆的大墓。
曲向东:二十五个大墓?
谭维四:二十五个大墓。因为那个地方解放初期,五十年代曾经有盗墓犯,盗墓贼,盗墓呢,盗的几个什么墓呢?盗的几个明代的藩王墓。
曲向东:明代的藩王墓。
谭维四:那就明代的什么瓷器,什么东西都有出土。所以呢大家有一个误解,就是一些高大的土墩,认为这样都是明代的王墓,实际上呢不都是。当然有,而且更多的呢是楚国的王陵所在。所以先后呢,在这个地方挖了八个墓。
解说:在八座墓葬当中,最值得人们期待的是望山一号墓,它不仅是其中规模最大的一个,而且丝毫没有被盗墓贼侵扰的迹象。1965年12月底,谭维四他们开始对这座墓葬进行清理,发现了许多珍贵的礼器、用器和大量的兵器,根据这些文物,他们断定这是一座春秋时期楚国的墓葬,并推测墓主人很可能是一位能征善战的男性贵族。而在他的陪葬品当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四把保存良好的青铜剑,其中刻满花纹的一把尤为特殊。
访谈:
曲向东:那把剑在什么地方呢?
谭维四:它在边上,不在棺材里面。
曲向东:在棺材外面放着。
谭维四:这个剑就不一样了,这个剑因为它没有剑鞘,它有一个剑椟,就是一个盒子,有这么长的一个木盒子,装的在(里面)。这个剑一打开呢,那当时看到花纹。
曲向东:那它那个保存得怎么样呢,那把剑?
谭维四:保存得也不错。也很好。所以这个剑呢,有了这个剑的,有了这个剑的这个花纹这么精致啊,所以大家心里都很高兴。
解说:遗憾的是,这把花纹精美的宝剑上没有任何能够说明主人身份的铭文。而与此同时,谭维四他们在椁室随葬品中却发现了两件后来被评定为国宝级的文物:木雕彩漆龙凤禽兽小座屏和错金银龙凤云纹铁带钩,这使他们对墓主人棺材中可能发现的更为珍贵的文物充满期待。
访谈:
谭维四: 1965年12月27日,把这个棺室打开,这个墓它是双层棺,套棺。这个棺室揭开以后呢,这个内棺里面,人骨的左手旁边,他的骷髅,尸体已经腐朽了,左边就有一把剑,剑呢是套在这个剑鞘里面的。但是知道它是个剑。
解说:这又是一把什么样的剑呢?谭维四十分好奇,但他并没有当场把剑拔出来先睹为快,而是小心翼翼地亲手将它和剑鞘一起捧出墓穴,运到了考古队的临时工作站——当地的一座道观里。
访谈:
曲向东:在拔剑出鞘之前的时候,我们当时有没有判断,这把剑可能来历会不太一般。
谭维四:知道这个剑很重要。
曲向东:因为它在这个墓主人的身边。
谭维四:在墓主人的身边,肯定是这墓主人很重视它,大家也急切地希望赶紧打开看看是怎么样。
解说:谭维四他们的期待并没有落空,在拔剑出鞘的那一刻,毕露的锋芒和逼人的寒气让在场所有人发出不由自主的赞叹,这把剑的铸造之精美出乎人们的意料。它的剑身长55.7厘米,剑柄长8.4厘米,剑宽4.6厘米。剑格部分向外突出,上面镶嵌着珍贵而美丽的绿松石和琉璃,只可惜经过漫长的岁月,有些宝石已经脱落。剑首铸有极其精细的11道同心圆,圆箍最细的地方犹如一根头发丝。而尤其令人称绝的是,在布满黑色菱形花纹的剑身上,居然找不到一丝半点锈蚀的痕迹。不过,它真正不同凡响的地方却还不止于此。
访谈:
谭维四:拔剑出鞘,那确实是寒光闪闪,在灯光底下嘛,看着很漂亮,花纹呢比那一把剑还精彩。但这个呢还不足以,大家还不足以,引起大家的一个兴奋,最兴奋的时候呢,就看看这个剑还有没有,所以拔剑出鞘以后呢,看到上面有铭文。当时就是这八个字,这八个字呢。这个叫做鸟虫书、鸟篆文。
曲向东:鸟篆文。
谭维四:其实这个很简单,你看,比如说把上面这些东西去掉,这不是个“王”字嘛,这就没有什么古文字知识,他也知道这是个“王”字。
曲向东:那也得蒙。
谭维四:这边这个“越”字还是很清楚的,这是“越王自作用剑”。这个“剑”字也很清楚,这不是个金旁嘛,这就是个“自作用”,这个“用”字你把这两边都去掉,不是个“用”嘛,这很清楚了。
曲向东:当时就判断出这六个字了。
谭维四:所以这个“越王自作用剑”这六个字认出来以后啊,那可以说大家是,心里面都是很高兴的。所以说王者之剑,肯定是个王的剑,那就宝贵了。而且我们当时啊,这个越王的剑,这还是第一件。
解说:当时在现场主持铭文研究的是湖北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副主任、65岁的历史学家方壮猷,他曾在武汉大学历史系担任教授和系主任,主要研究方向是东方民族史。与王者之剑的不期而遇让他和谭维四喜出望外,但与此同时,他们也遇到了无法跨越的难关:余下的两个字显然应该是这位越王,也就是剑的主人的名字,可偏偏就是这两个字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那么这把神秘的宝剑到底是什么来历,它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访谈:
谭维四:首先第一个就是,是哪一个越王。因为越国,从越王勾践的父亲允常开始,一直到被楚国灭亡为止,有十个越王。
曲向东:十个越王。
谭维四:十个越王,十个越王到底是谁呢?是不是啊。所以这样的话大家就研究,但是当时在江陵那个地方呢,那什么材料也没有,我们既没有这些鸟篆文的材料,没有什么材料可以参考,所以大家那觉得不行啊。但是考古方面它有一个办法,就是拍照、临摹。所以赶紧把它拍成照片临摹下来。
曲向东:大家是不是当时就这些问题也应该会展开一个小讨论。
谭维四:现场就在讨论。
曲向东:争论。
谭维四:争论,就在争论,你这样说,他那样说。我们方老先生就认为这是个越王墓,那当然我们搞考古的就反对,这怎么会是越王墓呢,即令这个剑是越王的剑,他墓主人并不一定是越王。
解说:在对剑身铭文进行拍照、拓片和临摹的过程中,方壮猷教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他认为剑主人的名字应该解释为邵滑。根据史书记载,邵滑是楚怀王时期的一名楚国贵族,也是春秋时期著名的外交家,他曾经被派到越国从事离间活动,从而导致了越国被楚国所灭。可是,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被冠以越王的称号呢?方壮猷猜测,正是由于邵滑灭越有功,楚怀王才命他接管了越国,并封他为越王玉。那么,方老的这一推断是正确的吗?
解说:这把剑的主人到底是不是邵滑呢?方壮猷不敢确定。1966年元旦期间,他把铭文的拓片和自己对于铭文的考释结论装进了信封里,发给国内众多历史、考古方面的专家,希望他们提出各自的见解。于是,一场规模空前的学术讨论就此拉开了序幕。
访谈:
谭维四:所以他当时,方老先生他自己是主观的想象是这样的。但是他也很谦虚,他就把这个信就发出去了,一下子就发了十几封,发给郭沫若啊,唐兰啊,夏鼐啊,都是顶级的。
曲向东:等于开始了一个文字会诊。
谭维四:对,以这个通信往来的方式,也可以叫百家争鸣吧,叫大讨论。
曲向东:当时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个讨论。
谭维四:顶级的专家有近二十个。
曲向东:将近二十个顶级的专家。
谭维四:可以说南边到广东,著名的金石学家,容庚、商承祚,这是南边到广东,北边到长春吉林大学于省吾,西边到四川大学徐中舒,东边到上海博物馆的马承源。
曲向东:都参加了。
谭维四:都参加,都参加。这一下发了几十封信出去了。
解说:而此时的谭维四一边在墓葬现场继续主持考古发掘工作,一边时刻关注着剑身铭文的考释结论。和方壮猷一样,他也急切期待着各路专家给出的答案。1966年春节期间,方壮猷收到了郭沫若的第一封回信。
访谈:
曲向东:这是郭老的第一封信。
谭维四:郭老的第一封信,元月六号。元旦来信及附件均收到。邵滑确如所释,此人既为越王,此剑出于楚墓,可见是楚所扶持的越奸。
曲向东:越奸。原来说是楚国派过去的。
谭维四:这是最早的郭沫若讲这个故事。
曲向东:实际按照这个方老和郭老当时的解释,这里面是有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本身是说得过去的。
谭维四:说得过去。
曲向东:但是他后面有一个就是说,他是越王玉这一点,这跟历史是对照不起来的。
谭维四:对照不起来。
曲向东:但是邵滑这个人确有其人。
谭维四:邵滑确有其人。
曲向东:也确实是从楚国派到越国去的。
谭维四:所以有人说他是楚国派到越国的大使。
曲向东:大使。到底是大使还是越奸,这就不好说了。
谭维四:这个就不好说了。
曲向东:但是他后来并没有在越国被封为王。
谭维四:没有。
曲向东:所以当时解释为他是,如果他是越王的话,那就不对了。
谭维四:那当然不对了。
解说:而差不多同一时候,方壮猷收到了时任故宫博物院副院长的唐兰先生从北京寄来的回信,他在信中提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意见。
访谈:
谭维四:唐兰先生,你看这是故宫博物院嘛。承示江陵西发现的越王墓,从寄来剑铭看,应是越王勾践,原文作“越王鸠浅自作用剑”,鸠为九旁,作鸟形,他先解释为一个“九”字,底下一个“口”字。浅,即浅。“鸠”与“勾” 音近,“浅”与“践”只是偏旁不同罢了。越王勾践至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过铜器,这是一个大发现,敬以奉贺,唐兰。
曲向东:他认为是勾践。
谭维四:他认为就是鸠浅。
曲向东:但是鸠浅怎么就一定认为是勾践呢。
谭维四:这是文字学上的通假。
曲向东:但是历史上有没有确实这么用过。
谭维四:是这样用过,这是在文字学上完全讲得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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