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读一本回忆录,描写一对不喜责任和规则的男女,怎么样为人父母.他们的孩子在居无定所的日子里,怎么样自我照顾或互相照顾.很多事件的场面,让人惊愕,心酸,可又慢慢变得坚强..其中有一段写到失掉工作的父亲又车着全家在沙漠中飞奔,三个孩子坐后面.突然,车门开了,当时只有七岁的作者被抛到了车外,滚下路边.父母却毫无所知,绝尘而去.小小的她,带着伤,在一无所有的烈日下等到天黑,父母才开回来,找到了她……
读到这一段,我不得不合上书本,陷入回忆……
我也曾被抛出车外.那是一次从没向任何人提过的事故.不提是因我安然无恙吧.可能还因为我觉得这种事大概是自己的错吧.
那是在大学一年级的下半年.地处郊县的校址,靠大,小校巴,把满园的年青男女载到城里放风.那天下午,又是一个没什么正经课的日子.我临时起意,拿了点临用钱,独自挤上了午餐时分的校巴.
这是一辆白色的小巴.不算司机的前排,好象就四排座位.可每次,司机总是让人坐着,低着头站着,能躺倒的话,他也能让你躺到椅下去.总之,是要塞不进任何物件为止.我选那个时间出去,为的是人少.那天,我轮得一个靠门的单座.后来我知道,我那个坐位前是应该有围栏的.
车开了,驶入校门口的那条白桦林.一眼望不到头的白桦林里,空无一物.司机猛地一踩油门,我就好象脚踩到了一块香蕉皮,人往后迎,脚外前移,这时候,挤在门口的一个男生,因受力,搭在门把上的手, 无法控制的一推. ”哗啦”一声,车门大开.说时迟,那时快. “扑咚”一声,我正好滑下了两级台阶,滚到了马路上……
我大概滚了两滚,就停住了.有一点点疼,但毫发无伤.连土也不敢拍,站起来,就跑回一片喧哗的车上.抬头正好看见司机恼怒的眼神.车上坐的大都是家在北京本地的学生.只有这些人,才会大中午,进城去.全车的人都在张望,都在笑闹.我平视着一切,尽量保持着常态,一声不响地坐回原座.好象要扛起所有人所受的惊吓.
“你没事吧,真是对不起啊!”那个拉门的男生是个高个的北京小伙.车顶把他的头压得很低,他不得不看着我, “司机该先锁门,才开车的.”他轻轻地对我说.
我没有答理他.我紧张得根本没能力答理他,觉得脸红到了耳朵根.一落座,我上车时的勇气就没了,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这样就不用管是什么人看见了我刚才滑稽的样子!
“有没有事啊!”司机在大声地责问.
“没事,没事!”那是我当时唯一能说出的话.
如我所愿,车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开.我的羞涩感渐渐退了下去.那个男生也象平常处在他那个站姿的乘客一样,全神贯注地管理好自己的骨架,尽量让它舒服一点.
“今天,我可真幸运!”他突然又把头低得更深,冲着我说: “你这样滚下去,后面要是有车开过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还是没抬头,没正眼看过他. “难道你不觉得是司机的错吗?他锁上门的话,我也拉不开了呀!”他还是不甘心,总想我能说句话.
我在那时侯是不可能说话的,我甚至于不会看他一眼.现在想来,这些北京人肯定认为我是乡下来的土妹子.其实,那会儿,别说我对他没兴趣,就是对学业也没什么兴趣,天天就盼着家乡有信来.在我们班上,拿信的学习委员,早把我一天要收两封信,两个信封的笔迹又是一模一样的消息传了出去.谁都知道,我人在京城,心全在家乡.
车里的男孩,当然不知道我的心情.看我实在是 “土”得无可救药了,又真象没事的样子,他就收了声,不再和我答腔.现在回想起来,我真希望在他心目中,我是个受初恋折磨的女孩,而不是 “木”得连保护自己也不会的土人一个.
“今天,我可真幸运!”我重复着他的这句话.是啊,我真的挺幸运的,充满危险的事,也没变成有伤害的事…… |
狗仔卡
发表于 2009-5-13 14:5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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