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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夜里,西湖边一声轰鸣我站在风里,等你。。
那是一座囚禁之塔,塌了……)
长发翻飞、纠结,纠结如回忆,是一丝丝的痛楚,痛入心骨。
眼前的路空茫无人,只有白花花的阳光,溅在坚硬的路面上。
我在等你,赤足而立,身上一袭苍白的长裙,丰盈的裙摆水一样倾泄下去,淹没了我的脚踝。
垂下头,一种苍白的忧伤水一样淹没我的心。
你看,路边的野草正在疯长。你还没来?
你听,草抽节的声音,和白骨碎裂的声音一样。我的心在跳,我的骨骼在身体里轻轻颤抖碰撞--你还没有来?
风在吹,阳光在逐渐黯淡。
你还没有来?
有一辆车沿着这条路开过来。
他坐在窗边。
老远,他就看见那苍白的小点子了,似乎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然而终于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看着它--她,终于瞠目结舌。
这这长发翻飞的女子是谁?这赤足而立的女子是谁?双颊比长裙还要缺乏血色,这弱不胜衣的女子是谁?
她的双眸黝黑、灼热,是在盯着他吗?它们竟让他的心口莫名的抽痛!
痛得熟悉,似乎它们在前世就钉进了他的骨髓,却被他亏负了,于是不依不饶辗转寻到今生,守在他必经的路边。
郁郁的、灼灼的,是他命定里发炎的伤口。
--错开目光,他自嘲的笑了。是,这陌生女子是很美,可他一个何等理智的医生,怎么会生出这些感觉?
幻想吧?他苦笑着抚一抚额。
你……
你是你了,你来了!
我的血在血管里飞奔,我的手足却冰一样冷。
呵许仙,上次分手以来,又是千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目光移开?纵使轮回里模糊了记忆,你总该还记得我的眼睛!
呵,许仙许仙,两千年前,你把我从猎户手中救出,于是,我用一千年修来我的美丽,断桥边撑起一把伞,等你。
--而后,我被你们封入暗塔,从此青灯黄卷朝朝暮暮,又是千年,才等来这片刻相聚!
是,如你们所说,我是蛇妖--一个妖精的生命里,又能有几个千年?
我的妩媚已然凋谢,我的温柔已然干涸。
许仙呵,你可知道?人间最痛不是生老死~爱别离,而是生生被你背弃、仍然无法将你忘记!
带轮子的箱子奔过来奔过来,太快了,转瞬间就要擦肩而过!
你还不看我么?
我向着你,目不转睛、有泪如倾。
车子开过去,水泥路面很平坦,车速很快。转瞬间,他与她已擦肩而过。
这一瞬他觉得,她整个人都被泪与火淹没。
--这双黑眼睛呵,泪里燃着火。
--已经擦肩而过了、已经抛在脑后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泪眼还在他眼前燃烧,为什么他是这样的心神不定?
他小心活动着僵硬的脖子看看周围:人们多半神情漠然昏昏欲睡,他前座的中年人不动声色的看着窗外。
他清了清喉咙,小声地:"请问,那个女人怎么--"
"哪个女人?"中年人莫名其妙的瞪着他。
车后似乎有衣袂破空的声音。他惶然回头。
好象有一只大鸟飞过,移动的阴影划痛了他的眼睛。
闭闭眼,再睁开,他看见阳光漏过树叶粘在路边,像一朵朵湿答答、揉碎了的白花。
远方翻起麦浪。正午的田野、道路上,都空茫无一人。
狂风卷来,一股阴柔的力量包围了我。
他们要把我带走了。与你擦肩而过,我又将重被囚禁。
身边的景物旋转着离开我,我似乎看见你惊惶的回头。
我虚弱的笑了:我爱,原谅我惊扰你这一刻;你的一生里,我原只是一名过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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