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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爱华:从“没有中国人的地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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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2-7-19 23:28:0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2002年,江南6月天,一个已然可以感到蒸蒸暑气的傍晚,杭州西子湖畔。咖啡馆和西湖之间,一条为高大茂盛的法国梧桐密密覆盖着的马路横亘着。约好正在国内洽谈订货的金爱华,下午2点在杭州见面,提前2小时从上海跑来,电话打过去,金爱华却才走到萧山——说是有事绊住了。在咖啡馆里足足泡了6个小时,直到水果茶已经酸得不能再喝,美丽的西
湖渐渐弥漫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时,手机才终于再度响起。透过咖啡馆宽大的玻璃窗望去,一个着粉色衣裙的长发女人正站在马路对面。不会吧?南斯拉夫那个著名的中国商人金爱华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金说,早上从青田老家一路走过来,不停地有生意上的伙伴打电话,期望追上她的行程,哪怕跟到杭州也好,金告诉他们有一个北京来的客人在等,必须赶去,才罢休。走到萧山时,当地领导出面约见,金抱歉地说,因为有生意上的安排,就停留了一下,让你久等了。

  等待是值得的,因为我可以这样直观的方式,见证耳闻中的江浙商事——都说浙江经济是“出口拉动”,而被当地商人追着的金,就是那根纤绳上一根长长的丝线,通过这跟丝线,每年多达1200个集装箱货柜的货物运抵南斯拉夫口岸,这1200个集装箱不仅让大笔没有被国家计入统计数据的外汇曲折回浙,更真实的,它们与同样每天到达匈牙利、阿联酋等江浙商人密集区域的大批货柜一起,救活了无数散布在江浙各个角落里的工厂。

  熟悉情况的人士说,目前南斯拉夫的中国商人大约在5000人左右,几年前动荡时期曾经减少到一、二千人,随后又回升上来,金爱华则是所有这些商人中的元老。

  1994年她到达贝尔格莱德时,除了韩国人和日本人,很难看到其他东方面孔。因为来得早,金是所有在南的外国商人中为数不多的拥有独资公司的人,她的爱华国际贸易进出口公司就是她1994年夏天第一次到达南斯拉夫后三个月里,以少有的商人敏感抢注下的,之后随着经济政治气候的变化,按照南国目前的法律,外国人已经不被允许注册独资公司了,金的一些伙伴因为不得不与当地人合资成立公司却不能控股而吃了大亏,资金常常就被莫名其妙地蚀掉了。

  金的外表似乎很难使人把勇气这样的词与她联系,但1994年5月她带着借来的5000美金第一次出国时所需要的,则不仅仅是一个3个孩子的妈妈放弃牵挂的勇气,那时,她已不很年轻,而且,在青田当地,她是出了名的食用菌技术员,因为帮助周边农户种植食用菌致富而获得了几乎一切当地政府部门能给予她的荣誉。在杭州的公寓里,金翻出几张发黄的旧报纸,《一个不安分的女人》、《两跳农门的女强人》写的都是金爱华出国创业前的事,当时的金在外人眼里,是一个理应满足的女子。但金在声名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了出走。

  金说,不喜欢“不安分的女人”这个说法,还去问写了这句话的记者,那记者说,“不是呀,是好的意思”,金笑笑,说,“她说是好的,我想就算了”,但金还是厌烦了她得到的太多关注和荣誉,刚好有了一个机会,她就拼凑了5000美金,去了俄罗斯,准备办个食用菌技术培训班。

  但金在俄罗斯金总共只呆了不到一个月,原因是“总感到不安全”,事情也难开展。后来留学生招待所一位很有涵养的女所长“指点”了她,说你应该到一个“没有中国人的地方去”。那所长是个外交官夫人,很了解情况,当时南斯拉夫正处在国际制裁中,几乎没有什么中国人在那里经商,金就用800美元办了一张签证,因为不通航,先飞到罗马尼亚边境,然后以旅游者身份乘汽车进入南斯拉夫,几经周折,通过一个翻译办理了在南斯拉夫的半年居留权,然后找到了一个南斯拉夫老太太做房东。

  金迅速地用行动表达了她想留下来的决心,理由是,一到南斯拉夫,就发现“那里的人真是太好了,很平和,很热心”,也许当初那个热情地把语言不通到处迷路的金爱华送回住地的贝尔格莱德警察并不知道,这个小小个子的中国女人,日后不仅成了贝市最著名的女商人,而且也成了南政府许多高官的好友。

  一安顿下来,金立即用最后一点钞票买了往返机票辗转回到北京,下了飞机就给家里打电话让想办法筹钱寄来,金没有回家乡,而是在北京的天外天小商品市场转来转去,丈夫寄来的4000元人民币一到,金就到天外天买了3800元的胸花、丝巾、小石头项链什么的,金把身上能装点东西的地方都利用上了,这样,离开南斯拉夫5天后,金带着20公斤行李重新经罗马尼亚再次到达贝尔格莱德。

  金后来一拨拨带到南斯拉夫的子弟亲属,因为有了前人打下的基础,可以在港口坐等从国内发来的集装箱货柜,然后坐在装着空调铺着地砖的市场里(据说在其他一些东欧国家,市场往往只是一个倒闭工厂遗留下来的四面透风的破旧厂房,所以金每说起她在贝尔格莱德拥有的一个有型市场时,总是会指着地板说,“喏,我们那个市场,就像这儿一样的铺着地砖呢!),等着各地客商来批发货物,所有联络事宜,皆由专业分工到翻译那里。所以,金的子弟同乡们中没有一个能像她那样娴熟地运用当地语言。也因为此,直到今天,金虽怕影响生意而拒绝做商会会长,但贝尔格莱德华人的无论大事小情,还得经常找她出面周旋,来的时间久人头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她能够无障碍地与本地人沟通。

  金一到南就打定主意,一边谋生立脚一边学习语言,上午到学校去时,手里就悄悄提着一个不显眼的小包,里面装满从北京带来的各种小物件,下午三点钟下了课,就到学校附近一个露天市场去,常常还没站稳,南斯拉夫女孩子们就已经围上来,“中国人!中国人!有东西卖吗?”。当时的南斯拉夫由于制裁而物资极度匮乏,所以不管金带来多少,半小时内,那些在国内2毛钱一朵买来的胸花就以50倍的价格兜售一空。

  最初的日子就这样每天重复下去,但没过多久,金在北京天外天花掉的3800元,就给她换来了差不多4万块钱。学费有了,生活也不再发愁,好心的房东老太太还在金的语言学习上帮了大忙,看见什么就教金说什么,等三个月后金决定再次回国进货的时候,语言上面,已经有很大的进步,再等后来南海关终于发现这个频繁往返的中国女人携带的东西其实自己用不完时,金已经可以用南语跟他们进行简单交涉了。

  金在南斯拉夫的事业就这样开始了,虽然以后她每一个到岸的集装箱的货值几乎都在50万元人民币以上,她做生意的本质却并没有什么改变。除了后来她出面在贝尔格莱德搞起了一个集纳了大部分中国商人的商品批发市场,金至今没有在南做其他的实业投资,因为她觉得在南斯拉夫这样的国家最适合做贸易,而且,她自己在8年的起伏摔打中,已经掌握了在南做生意的全套经验,而这些东西,她的儿子们还差的远。

  金是那样一个人——你明知道她已经不可能年轻,但却感觉不出她的年龄。现在,大概已经接近50岁的金依然每个月都要往返于中国和南斯拉夫之间,国内到处跑,订货发货,有时还带着南斯拉夫的客商下厂,带着南斯拉夫政府部门的官员参观,回到贝尔格莱德,虽说族人过300,但海关、税收这一切重要事宜还都得等着她去打理。时差、环境的转换不会给金带来任何影响,她说自己一辈子没有去过医院,包括生三个儿子,都是孩子已经生下来时,妈妈才有机会去喊村医来看看——金笑说,别人讲这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明明历经风霜却让你丝毫无法察觉,明明走了很远的路却让你感觉她分明从未走过——一瞬间,我甚至觉得,金是如此让人难以了解难以把握。

  1998年的南斯拉夫中国使馆事件中,北京几个记者前往贝市采访,到过金的家,那时她还只有20多个族人在南,记者吃过金家里的晚餐后(当时包括使馆及新华社驻南记者的日常生计,大多是在金的家里解决的)说,“仿佛身在一个普通的中国江南人家”。从8年前的独自闯荡,到8年后将家族完整搬迁,金的身上无不显示出传统中国人一切凝练的品质——勤劳、因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激发的勇气、强烈的家庭观念——上几代背井离乡闯荡海外的华商们,几乎带着相同的烙印,走过相同的路,只不过金比他们更幸运,因为今天的中国已经不是病夫,而是日益强大。

  金讲自己过去的经历时,从不抱怨什么,所有的困难她都经过,但你听到的,只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数度陷入绝境的人,绝不会对那些几乎一再改变自己命运的历史无动于衷,后来我终于明白,她其实是一个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停留在过去的人。

  1997年前后,经过三年努力已经做出一份家业的金遇到了滑铁卢之灾——首先遭遇漏税诉讼一连5次出庭,在护照已被移民局扣押马上就要限期出境的情况下,她没有聘请律师,而是靠着自己的坚持,最终打动了当地法院从上面请来协助判案的一位专家,专家最后向法院证明金的公司账目没有问题,并亲自从移民局拿回了金的护照。哪知按下葫芦起来瓢,不久,先是一单生意被一个律师之类的中间角色骗了,损失惨重,紧接着,一批从国内发来的已到港货物因为手续问题被南海关强制没收,只这一次,金就损失了数百万元。金说,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在前后三个月内,到最后,辛苦三年,她口袋里只剩下不到2万人民币。

  这也许是一般人都承受不了的打击,金却没有绝望,用这最后的钱,加上实际上她在南的路子已经趟出来了,而家乡那边知道她的能力与信誉,用赊货的方式,金很快就从头再来,东山再起,这以后,仿佛再没有了磨难,尤其像那种灭顶之灾,就再没有发生过了。

  金的丈夫和三个儿子、儿媳,一起照料着家族的生意,金已经是元老,但却不想休息,采访结束时,一起在西湖边上散步,金说,她觉得自己一点也没有老了的感觉,现在也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金全家都取得了南的居留权,但金还是在杭州买了公寓,空在那里没关系,金说,老了,想回来时,中国还有个家。

  金有80个青田同乡在同一个公寓小区里置下了房产,也许,在许多和金一样的异国创业者们的心中,家就是如此具体的一个概念。

  金爱华,浙江青田人,1994年用从家乡出发时借来的5000美元,先到达俄罗斯,后经罗马尼亚辗转进入尚处在国际制裁中的南斯拉夫,并成为最早到达那里创业的中国商人,现任注册于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首都贝尔格莱德市的独资公司爱华国际贸易进出口公司董事长,南华人商会理事。其青田族人至今已有约300之众先后抵南从事贸易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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