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散文]二 十 个 钟 头 的 情 人

潇香剑客

二 十 个 钟 头 的 情 人
    “我只会在这个城市待两天，两天的时间很短，短到足够发生一场壮烈的爱情——你会为什么呕吐么？”
    在fire in deep的留言板上我看到小鲁的留言，然后我拨通了电话。
    小鲁来自西南一个我向往很久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那儿对我来说曾经一度是自由的象征。小鲁学建筑的，来这里旅行，因为这有很多很欧洲的建筑小鲁说中国搞建筑的不来这里一趟很失败，小鲁问我可不可以做她的导游，我说我很久没仔细看这个城市了对这个城市的了解未必比你多。小鲁轻笑，说你很酷。
    小鲁不是美女，但是我喜欢的类型。棱角分明，目光犀利，笑起来却如春风样温暖，并且有一口在我听来别具风情的南方口音。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没立刻爱上她。
    你搞乐队的——就是玩儿摇滚吧？还写东西，文学青年？天，没治了太土了吧你有点儿？
    你喜欢什么样的音乐？patti smith？我没听过，据说是朋克吧，还行，这个孩子还不算太傻。
    有个姑娘你一直惦记这，只是每个月一个电话？天呐，看你的样子挺聪明的啊怎么能这么笨呐！
    爱看毛片儿么？爱看，还行，你也不是无可救要。
    小鲁就这样出现，一切突如其来，我知道对面的这个女人就像随时会随着风散掉的烟，我不可能抓住她，并且我也不想抓住她。
    小鲁最喜欢的一个建筑师是个外国人，我从未听过，那名字听起来像某种在这里买不到的外国烟。从小鲁那儿我看到几个他的作品，我被震撼了，他的设计是一种破碎，像某场灾难后的遗迹，是我一贯喜欢的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把我的想法告诉小鲁之后小鲁说不错看起来你不是个草包我可以把我的东西拿给你看——那是一张被扔在马桶里面对相机无辜的猫脸，以及一幅很抽象大概是一只被箭穿破的蛋的油画。
    我们都是被马桶囚禁的无辜的委屈的猫我们都是被无情的箭穿碎的生机勃勃的蛋，在这个世界面前我们同样身不由己，有些什么力量永远居心叵测的控制着我们我们所有挣扎看起来都是可笑的徒劳。这些年我一直企图用我的音乐，我的文字表达着这些东西，坐在我对面，这个削瘦头发稀少棱角分明穿两种颜色纽巴伦的姑娘在用另一种方式表达着与我同样的东西。
    一直以来我都坚持认为我仍为结束对姚卓的感情是因为我还没遇到一个我喜欢的女人，我知道我不可能对姚卓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从理论上来讲能出现这种情形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这么一个时间点上我仍为找到另外一个我喜欢的姑娘我仍爱着姚卓。这个世界也许会存在海枯石烂天长地久那样一个时间点，但不会有永远。
    小鲁敲出一根camel点上，有递给我一根。说她发疯的喜欢这种烟，这种烟给她的感觉就像Iggy pop的音乐。
    小鲁提议去看电影，怪物史莱克，一部没有没有王子没有公主全是侏儒，怪物跟驴子的动画片。中间小鲁笑的很开心，就像在阳光下绽开的花，“那驴子真可爱我男朋友要这样子就好了”。在那一瞬间，我感觉我跟小鲁是在一起的。
    晚上小鲁提议住小旅店。那年我二十一岁，每天早晨正常勃起，偶尔手淫，异性恋者，单身，处男。所以我没有拒绝。
    结果那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小鲁说莫名其妙她就是看我特别顺眼她愿意跟我睡在一起——小鲁说睡在一起跟性交是有分别的在她看来睡在一起象征着人性象征着相濡以沫是超越了身体的欲望在精神上水乳相融总而言之两个人睡在一起很酷。
    在米兰昆德拉的小说里我看到过类似理论，在这方面我很无知，我想也许爱情应该是那样的，我很想爱上小鲁，我很想开始一场健康正常的恋爱。
    清晨再次降临的时候我并没有如愿找到我想要的爱情，相反整整一夜我都忍受着自己一次又一次无休无止的勃起痛苦万分在凌晨才精疲力尽的入睡。
    阳光照在小鲁的脸上，小鲁仍在熟睡，那一瞬间很酷，像某个经典的言情电影，那个早晨我看到这辈子我见过最美的脸，一些温暖的东西开始在我身体里涌动慢慢泛滥，熟睡中的小鲁似乎在微笑，终于我忍不住去亲小鲁的额头。
    也许那是我离爱情最近的一个瞬间，那感觉远不如想象中甜蜜，多年来我甚至第一次感觉自己是空的，并且完全不由自主，就像一颗悬在空中的胃。
    爱情的感觉就像一颗悬在空中的胃，没有安全感，不真实，使我敏感的脊柱情不自禁的发抖。小鲁醒来后我对小鲁说。
    小鲁凄楚的笑，说如果两年之前我们能相遇我们现在会很幸福。
    这是小鲁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时候我看到下路脸上的复杂表情，我想小鲁是个有很多故事的人，很多悲伤的故事，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就在我亲吻阳光下小鲁额头的时候，我再次引证了我自己的绝望。
    我跟小鲁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二十个钟头，对我们来说，幸福仍遥不可及。
    而在那个被牛仔裤勾勒出完美弧型的屁股从我视线中慢慢消失之后，和出现过在我生命中的很多人一样，我再没见过她。甚至很少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