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养老金入市亏得有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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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新华侨报主编蒋丰：日本养老金大部分被盲目用于阻止日经道琼斯指数下滑，最后不仅没有力挽狂澜，大部分资产还被蒸发。

“日本养老金进入股市债市，曾经是一个经典的失败案例，是一个充满悲伤的故事。”72岁的日本经济学者皆川，是笔者的多年老友。
回忆起日本养老金最初进入投资市场时的情况，向来严肃和淡定的他，突然有了极为少见的情绪起伏，让人颇感意外，也足见此事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
日本养老保障制度被称为“年金制度”，养老金被称为“年金”。
日本的“年金”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国民年金，又称基础年金，凡处于规定年龄段的国民，都可以加入并享受国民年金；第二种是与收入联动的厚生年金和共济年金，企业雇员和公务员等依据身份不同而分别加入“厚生年金”和“共济年金”。
从1961年设立国民年金制度开始，日本全体国民都加入了公共年金，称之为“国民皆年金”。其中厚生年金、国民年金的加入者最多，规模最大。
截至2013年末，日本厚生年金加入者有3527万人，领取者3216万人；国民年金加入者2750万人，领取者3140万人。
不难看出，日本的养老金已经是生之者寡食之者众。如果不能保证养老金保值增值，日本的养老体系将难以支撑。
日本的养老模式奉行“国家中心主义”原则，政府主导着养老资金的管理。厚生年金和国民年金均由厚生省社会保险厅管理，而共济年金则由各互助协会自行管理。
国民年金的三分之二收入来自收取的保险费，三分之一来自政府的财政补帖。另外，政府还承担了厚生年金和国民年金的全部管理费用。
从1961年到2001年3月31日为止，日本养老金收入减去支出后的节余资金，约有142万亿日元，达到2000年日本GDP的28%，是世界上最大的养老储备资产之一。
规模如此巨大的养老金资产，如何保值增值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日本在建立养老金体系的同时，也制定了一个被称为“财政投资融资计画”的运用体系。
从1996年至2000年的运用情况来看，20%—25%的养老资金用于购买政府债券，而直接给各个投资机构的份额在75%—80%之间，始终占据总额的绝大部分。
从1986年开始到2000年，日本养老金大约有五分之一直接投资于资本市场。这部分年金资产运营由年金福祉事业团来承担。
年金福祉事业团在厚生省的指导下，先确定投资应长期保持的资产构成比例之后，再按照这个比率分散投资于国债（约55%）、公司债券（约1%）、国内股票（约25%）、国外债券（约5%）、国外股票（约10%）等。2000年，年金福祉事业团将资产委托给40多家金融机构来投资运作。
可是，由于投资市场变化多端，日本很难制定选择投资机构的标准及目标要求，也很难进行有效监管。
在经济萧条的情况下，日本养老金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出现大幅亏损。截至2001年3月，累计亏损达到2.3万亿日元。
由于投资失败，2001年3月的财投制度改革中，原年金福祉事业团被解散，其业务由新成立的年金投资基金来承担。
可是，考虑到社会稳定及千丝万缕的关系，许多经营亏损的投资机构并没有被关闭，还在靠养老金出资和政府补助金投入来维持运营。
就这样，由“财投计画”造成的损失还在继续发生，养老金投资陷入恶性循环，从而对日本经济发展造成更大的损害。
养老金投资失败还是日本财政恶化的重要原因。为了填补漏洞，税收、养老保险、医疗保险负担率逐年增加，日本国民的社会保障负担越来越重。
以养老保险费为核心的社会保险负担，让日本企业成本飙升、难以再投资。毫不夸张地说，养老金投资失败是日本“失去20年”的重要原因。
日本学者原田分析最初日本养老金投资失败时认为，日本政府在市场机制发育不够完善的阶段起到了替代市场的作用。
但随着市场规模的扩大和功能的完善，过多的国家干预就会失效，并对经济发展造成危害。
由于制度惯性和利益关系的根深蒂固，政府主导下的经济和社会体制转换并非易事。
日本养老金投资机构大部分是政府系统的企业，长期以来靠“财投计画”的低息借款来运营，面临破产的情况下，还会受到政府的保护，继续注资以维持运营下去，这就是个掏空养老金的“恶性循环”。
另外，由于承担资金运作的是厚生省内部的养老经办机构，不是真正独立的市场主体，尽管在投资管理上采用市场化投资策略，并聘请外部专家制定投资组合方案，但其投资管理仍摆脱不了政府干预。
长期以来，在投资决策上执行政府的意志，大部分资金以购买债券、国内股票、住宅投资等形式被政府借回用于公共项目的建设。
由于养老金大部分投资于国内资本市场，20世纪90年代日本产生了严重金融泡沫并最终破灭，股票市值下跌，资产大幅度缩水。
在这种情况下，养老金的回报率当然很差。这期间，日本年金福祉事业团投资造成了大约1.3万亿日元的损失。
因为没有意识到股票市场的价格是由经济力量来决定的，日本养老金竟然大部分被盲目用于阻止日经道琼斯指数下滑，最后不仅没有力挽狂澜，大部分资产还被蒸发。
现在，日本养老金投资方针经过不断完善，开始向“国际化多种分散投资”转变，并建立了第三方评估的投资机构选择体系，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
以国民年金的投资为例，截至2014年3月31日，投资外国股票的比例为29.1%，投资日本股票为19.8%，投资外国债券为11.8%，投资日本债券为20.1%。
不难看出，日本养老金投资，在国内国外、股票债券上的分布非常平衡，符合“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投资黄金定律。而2013年日本国民年金的收益率也已经恢复到了8.23%！
本文作者：蒋丰，日本新华侨报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