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義每多屠狗輩——訪問金鐘的罷工工人

和者盖寡A

仗義每多屠狗輩——訪問金鐘的罷工工人                                                        週二 2014-10-14                       
中大學生報               
                                               
【編按：這幾天，有不少工人帶著他們的專業知識介入這場運動，昨夜的棚架、水泥路障就是一例。然而，真漢子的背後有著甚麼的想法和故事？本報在早前訪問了幾位參與罷工的工人，了解他們對這場運動的看法及罷工因由。】
這場運動，無可否認已由學生運動變為群眾運動。然而，所謂的「群眾」實是模糊得可憐。群眾中有各色各樣的群體，既有大商家，也有小商戶，更多的是貧苦大眾。而一些靠勞力維生的工人們因應職工盟發起的罷工，也有透過其所屬工會呼籲其他工人出去金鐘支持運動。他們本身對運動又有甚麼看法﹖訪問時他們未必很完整地闡述出來，卻提出了不少零碎的想法。還是讓工人們自己說話吧！
貨櫃碼頭的大孖細孖
大孖細孖是兩兄弟，二人均有參與一年半前的葵涌貨櫃碼頭罷工。當時，不少工人不滿和黃將不少工種外判出去，同時，碼頭工作環境惡劣。他們既不能取得應有的勞工保障，工資更有減無增。故此，工會於3月28日發起罷工抗議，要求加薪兩成。時隔一年多，他們再次為不義之事走上街頭。
大孖說﹕「今日點解出嚟呀﹖我地罷工果時你地班學生哥有嚟撐我地嘛﹗今次你地搞場大龍鳯，我地咪支持番你地囉﹗」當時，學生們有的為碼頭工人「苦行」﹔有的在港九新界擺街站籌錢支援，最後籌了800多萬﹔有的更一起留守在碼頭足足一個星期。不難想像這次碼頭工人會來撐學生。因為這，就是「雷氣」。
問及為何以罷工的形式支持，細孖憶起之前的罷工﹕「我地返碼頭嘅，每返12個鐘先休息得果5分鐘，人工又低。其實冇我地做嘢，啲資本家都運唔到貨賺錢。果時罷工之後，兩年嚟人工加咗兩次10%。」
問到他對普選的看法，細孖說﹕「你地學生今次好有guts﹗帶頭走出嚟。好政府淨係追通脹（編按﹕筆者估計是指政府主力搞經濟），追上啲國際標準，但都唔搞好民生嘢。有普選，雖則未必有用，但起碼係公義﹗依啲嘢其實都係上次罷工之後先開始諗。」
綜觀現場，碼頭工人不多，只有30多個。
「其實今次罷工我地未經工會通過，係自願性嘅罷工，所以係用左啲私人時間出嚟支持，之後應該會開番次會傾係咪一齊罷工。其他工友都支持嘅，不過要返工，所以放工先嚟撐。今次係你地學生搞嘛，所以我地都係嚟支援下姐。」大孖答。
話雖如此，在每天辛勞上班之餘，大孖細孖仍勞心勞力呼籲罷工、統籌和夾錢籌物資，這實在非常難得。
背負千斤的紮鐵佬Matthew
相比碼頭工人，當天見到的紥鐵工中只有Matthew自己請假來撐場。Matthew在紮鐵一行中擔當機手重任，而他們的工作是建築物安全最重要的一環。更甚者，整個工序非常危險，是一種很吃苦的地盤前線職業。
07年8月初，紥鐵工因收入下滑、休息時間被取消、工時增長及飽受欠薪之苦等原因而發動罷工，爭取合理的休息時間和工時。後來到了9月上旬，資方稍稍讓步，讓工人的日薪到860港元以及工作時間定在8小時，罷工告一段落。這次Matthew獨自到來，卻不是為自己的權益著想，而是支持學生。同時，他認為今次出來除了是為了這一代，也是為下一代著想。因為沒有普選，中共的箝制會愈來愈嚴重。
然而，為了他想要的政治理想，matthew所承受的壓力如千斤鐵般重﹕「我係自己請假嚟架﹗（問﹕其他人點睇﹖）其他手足好多都唔認同我嘅做法，咁好多要搵食嘅﹗又有啲係唔認同我嘅政治立場，同佢地都冇計傾嘅﹗屋企人都比咗好大壓力我，咁我本身有經濟困難，又要養家，所以先做紥鐵。依家我咁樣出一出嚟，一日其實賺少咗好多。所以我都爭扎咗好耐架。」
最後，Matthew贈了我們一句﹕「聖經講架﹕不可叫人小看你年輕。」
太古飲料廠大佬陳生
大孖細孖號召30個名工友到來，Matthew隻身來撐場，而太古飲料廠的工人則是通過了工會的會員大會集體前來罷工。除了比Matthew承受較少的壓力，他們也比大孖細孖容易籌備不同事務。
13年10月，250名太古飲料廠的員工展開罷工，要求公司確認工會地位和改善員工的工作安排。最後他們甚至逼使公司接受集體談談判權。一年後，飲料廠又一次罷工，這次有近200百名工人響應，到金鐘聲援的則有廿多個。
不少工人都是因支持學生和不齒警察暴力而來。當問到普選對他們的重要性時，工會領袖陳生說﹕「我地固然要爭特首普選，咁個政府係先真正代表人民。但係同時都想要雙普選，咁樣先會多啲代表工人嘅議員入去為我地發聲，從政策上做啲改變。沙士果陣老闆同我地講要共渡時艱，所以將加薪升幅由1.5%降到1.2%，點知沙士完咗老闆當無講過，繼續維持響1.2%，我地爭咗成10年，都未升番上1.5%。如果有集體談判權，我地工會先有權傾，又可以白紙黑字寫清楚，老闆冇容易反口。」

後記
適逢上兩個星期較多假期，市民才能經常走到街頭抗爭。但過後，還有多少人會不顧工作而走出來﹖讓傳媒看到走上街頭的人數驟減，會消磨不少想繼續抗爭的人的意志。而打工仔罷工後走上街頭，能讓政府看到社會上仍有很多人不滿它。
即使只罷工，不走出街頭，本身也是厲害的武器。今天數十名工人罷工，對大家來說可能微不足道。但若果廣大打工仔決定罷工，停滯社會的日常運作，對經濟的影響政府絕對不能忽視，這是逼使政府讓步一個很大的籌碼。正如一年前的碼頭罷工，連誠哥也要被逼讓步。
此外，今天出來的工人很多都是捱義氣撐學生的。運動並不只屬學生的，但普遍打工仔似乎不太意識到普選對自己生活的影響。學聯只追求程序公義，忽略普選對民生的重要。堵路的行為受到不少市民反對，指它影響生活，正說明了民生議題才是普羅大眾最關心的事。學聯更應該在爭取普選的訴求上說清楚與民生的關係。這才不負工人為罷工所付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