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2014年6月21日讯)
七 未得美援美已援 但美國和蘇聯都不願意捲入國共内戰,特別是美國政府派往中國的官員,正是從其“惡戰”的立場出發,才聽信了斯諾等左傾記者和文化人片面的報導,對延安的邊區政府及其迥異於重慶的氛圍滿懷好感。美國人對延安膚淺的好評以及他們戴著其民主有色眼鏡看待中共的美好感覺也感染了毛澤東。毛一直受到莫斯科的監視和控制,他本來就對共產國際的同志有一肚子怨氣,現在面對西方自由主義的產階級知識分子,他再也不必掩蓋自己那離經叛道的面孔,言談間反而覺得從容自信,給美國人留下了蠻好的印象。他於是順著桿子往上爬,急欲直接爭取到美國的支持,甚至希望以中國政黨領導人的身份訪問華盛頓,親自與羅斯福見面。毛的請求後來通過赫爾利傳給羅斯福,忙亂中的羅斯福沒來得及認真考慮此事就突然病逝。緊接著迪克西使團訪問延安,毛再次提出要求,而且向該使團表白,說美國是戰後援助中國“最合適”和“唯一的國家。”20 為爭取美國的支持和分享美援,在與美國外交官謝偉思(John S. Service)的談話中,毛澤東甚至滿口與蔣介石爭寵的言辭,以至遊説這位幼稚左傾的年輕外交官道,“美國會發現我們比國民黨更加容易合作。我們並不害怕民主的美國影響,我們歡迎它。”“中國和美囯的利益是相同的和互相關聯的,他們可以在經濟上和政治上互相配合,我們可以而且必須合作。” 在苦心説服之餘,毛甚至以撩撥的口氣向謝偉思強求美援,他說:“假如美國堅持把那些武器給予包括共產黨在內的所有抗日軍隊,那就不是干涉。如果美國只把武器給國民黨,實際上就是干涉。”21 對毛澤東這類腳踩兩隻船的“現實馬克思主義”行徑,弗拉基米洛夫看在眼中,氣在心頭,他在日記中有聞必錄,從不放過對毛的譴責。他指責毛從沒把他們蘇聯“視爲意識形態上的盟友,而只是用做他達成其個人目的的工具。” 讓弗氏特別反感的是,毛一面企圖拉攏美國,一面又想把蘇聯拖進中共與國民黨的衝突。他指責毛“夢想利用紅軍摧毀作戰區域附近的國民黨軍事及行政機構,把蘇聯拖入與國民黨的衝突。而此謀劃若不能得逞,毛便打算跟在紅軍背後擴充其軍隊,加強其裝備,強佔更多的地盤。總而言之,毛想玩弄的這些詭變伎倆無不把蘇聯的軍隊置於同重慶政府衝突的境地。”22 這是弗氏在其日記終結部分對毛澤東最後的抨擊,1945年9月他應召返回蘇聯,他在延安幾年來牛虻一樣叮住毛澤東屁股的監視和指控至此劃下了句號。
學了一輩子英語都沒有多少長進的毛澤東是有其特殊的美國情結的,只可惜他在延安期間對美國人那一段殷切的期望很快即趨於幻滅,從此導致他長期仇視美帝國主義。太平洋戰爭爆發後,美軍本有從中國東部沿海登陸打擊日軍的計劃,因此曾一度打算聯合中共,以便利用其沿海的武裝力量配合美軍作戰。對蔣介石厭惡之極的史迪威便曾放話説:“我們必須想法把武裝交給鬥志昂揚的共產黨人。”他甚至計劃親自到延安,商討用美國武器裝備五個中共師的問題。美國人那一段時間内靠攏延安的舉動曾使毛澤東浮想聯翩,樂不可支,中共的談判代表甚至獅子大張口,要求分配到盟國援華的絕大部分物資,企圖從美國人手中得到一直未能從莫斯科求得的“飛機大炮”。只可惜史迪威不久即被解職調回美國,而美軍在太平洋的跳島作戰中又節節獲勝,進逼日本,中國戰場對美軍已不再重要,原來準備拉共軍配合美軍的計劃自然隨之取消。毛澤東本想大批分享的美國軍援因此而徹底落空。接著赫爾利在延安與重慶之間所作的一系列調解不只徒勞無功,還招致了中共的反感。美國政要對中共的民主期待隨即淡薄下來,其扶蔣反共的政策也日益明朗。面對眼前這不如意的現實,毛澤東迅速翻臉,他開始痛斥美國反動派,向黨内發出警告說:“中國將要成爲美國的半殖民地,這是一個新的變化,高級幹部要注意研究美國的情況……”23
從此以後,中共不再奢望美國的支持和軍援,他們唯一能盡力去做的就是對美國人施加影響,好減少或消除美方對國民黨的支持和援助。在這一方面把工作做得很有成效的首推負責談判的周恩來同志,至於好唱高調的毛澤東,他的才能最多只適合去充當抨擊美國政府的喇叭筒。據蔣介石的傳記作者陶涵所述,馬歇爾來中國開展其和平調處的工作,與周恩來初次見面便對周留下極好的印象。周恩來在美國人面前“風度翩翩,世故而又謙虛”,很快即與美國人打成一片。他給馬歇爾猛灌洋米湯,一再“表示中國應向美國學習民主、農業改革和工業化”云云,說得馬歇爾絲毫不懷疑中共的和談誠意。相比之下,蔣介石比較僵硬的態度就讓馬歇爾感到有些隔膜,不管蔣如何向馬歇爾剖析中共的詭變欺詐,馬歇爾總是信賴周恩來的甜言蜜語,對蔣介石難以説服的固執,日漸產生厭煩的情緒。周恩來甚至覺得,馬歇爾“使他想起了史迪威”。比如在馬歇爾好不容易促成的停火期間,共軍在山東挑起戰火,蔣介石向馬歇爾控告中共,但經周恩來一再巧辯,馬歇爾竟接受周的説法,反認爲是國軍挑釁在先,隨後才招致了共軍的報復。受到周恩來的影響,馬歇爾一直認爲中共黨内的“自由派”有和談的誠意,而把破壞和談的責任多歸罪蔣介石,認爲蔣“刻意被軍方拉著走,有如日本一般走向滅亡”。馬歇爾與周一直保持友好親密的關係,有一次他甚至不慎向周洩露了一個重要情報的來源。但不管怎麽說,美國人之受中共蒙蔽,還是蔽在他們一味趨利避害的打算,正如陶涵所說,既“要避免介入國共内戰,又想要維持一個非共、非蘇的中國做其盟國,而且這個中國還要包括東北。因此,美國人幻想的最美好的結局是:毛澤東不僅放棄他的革命意識形態、強大的軍隊、廣大的領土和民衆基礎,還抛棄與中國為鄰的超強國給他的支持,只是爲了要在蔣介石的領導下真正融合的大軍和民主政府中當個小夥伴。”24 美國人自己的一廂情願助長了中共的詭變,從馬歇爾致力其和平調處的工作,直到國共内戰全面爆發,美國的對華政策一直都起到了拔高中共的形象,姑息養奸的作用。為促成聯合政府,他們一直堅持做徒勞無益的調處工作,因而在援助國民政府的事務上處處設限,力圖避免蔣介石把美援用於同中共打仗。說美國人挑起國共内戰,實在是冤枉了他們的良苦用心。說美國人幫助蔣介石打擊中共,未免誇大了他們的功勞。毛澤東雖然沒得到他想要的美援,馬歇爾的調處卻在另一意義上給中共帶來了不可估量的美援。
八 共軍終於在滿洲“接通蘇聯” 從弗拉基米洛夫指責毛澤東的言論不難看出,莫斯科比華府更不願意被拖入國共内戰。羅斯福一手促成的雅爾塔密約直接導致了引狼入室的惡果,可謂埋下了激化國共内戰,導致中共武力奪權成功的總禍根。我在此要再次指出,斯大林之所以決定紅軍出兵東北,既非出於援助國民政府的好意,更談不上藉此軍事行動扶助中共武力奪權。從密約的内容可以明顯看出,新沙皇派紅軍打日本旨在執行一場趁火打劫的戰鬥任務,他不但要乘此良機奪回沙俄在遠東曾享有的權益,還想進一步攫取更多的好處。由於受到《中蘇友好同盟條約》的限制,更考慮到履行蘇聯對英美的承諾,佔領東北的蘇聯紅軍在最初尚不便公開支持潛入東北的共軍。這倒不是說俄國人多麽尊重中華民國的主權,而是斯大林最擔心紅軍稍有什麽不慎,招惹起美國人插手。比方説,國民黨若抓住蘇軍支持中共的把柄,也去求助美國出兵東北,蘇聯要在遠東實現其長遠的利益就會踫到很多麻煩了。此外,蘇軍起先並沒有主動幫助中共佔領東北,應該說也與中共當初並沒積極協同駐遠東的蘇軍一起打擊日軍有關。弗拉基米洛夫在他的日記中提到,1941年7月,日軍大舉集結蘇聯邊境,蘇軍遠東司令部曾要求八路軍截斷集結於北平至張家口和包頭一帶的日軍,以解除蘇聯的危機。但毛澤東一口回絕,他說日方若對蘇聯宣戰,中共只會採取小規模的作戰方式,但不可能出動大量兵力。王稼祥甚至說:“我們不需要東北,是你們俄國人對東北最感興趣!”25
俄國人的確對東北最感興趣。蘇軍佔領東北後,全部工作就是抓緊時間搶奪更多的戰利品,至於中共的勢力能否佔據東北,那時候並不是莫斯科最關心的事務。蘇軍在東北大肆搶劫,拆卸有價值的機械設備運往蘇聯,霸佔中東鐵路,妨礙國府的接收工作,甚至殺害中央派去的接收官員。蘇軍的暴行一時間激起民間的反蘇情緒,在重慶爆發了青年學生抗議中共與蘇聯勾結的較場口事件,同時美英法更單方面公佈《雅爾塔密約》的内容,徹底暴露了蘇俄一貫侵華的赤帝嘴臉。蘇聯控制東北經濟的企圖一時間受挫,最終導致中蘇關係急劇惡化。蘇方正是出於報復國民政府,抵制美國勢力滲入,才開始全力支持中共在東北作亂,慫恿其破壞國民政府的接收工作。斯大林一不做,二不休,他的對華政策於是立即轉向,完全背棄了簽約時在政治立場上的承諾。對於中共挑起內戰的舉動,蘇方從原來一再限制的態度一下子轉為撒手放縱,進而竟公開支持。在被迫撤軍之時,蘇軍不但把長春、哈爾濱及中東鐵路全線移交給共軍佔領,而且打開日軍的武器庫把大量的槍炮彈藥,甚至坦克、飛機,都轉手給共軍。
關於中共內戰獲勝的軍事神話,一直有一個廣泛傳播的說法,那就是讚揚解放軍靠“小米加步槍”打敗了美式裝備的國軍。據蘆笛書中詳列的資料,共軍從蘇軍手中陸續獲得大量的武器裝備和其它戰略物資,“到了48年,共軍的火力已壓倒了國軍。” 國軍的美式裝備其實僅限於個別部隊,而此時在東北的共軍已全面具備日式,甚至蘇式及美式的裝備。毛澤東早在長征途中就企盼“接通蘇聯”後獲得其飛機大炮的夢想終於在1948年的東北得以全面實現。共軍若未能在蘇聯的默許下搶先進入東北,或在進入東北後沒得到優勢的武器裝備,就靠毛澤東在西柏坡那被吹噓得神乎其神的電報指揮,是絕對打不勝遼沈戰役的。26 針對蘇軍在東北劫掠財物和奸婬婦女的暴行,國民政府和普通民衆當時均強烈抗議,一致聲討,唯獨從蘇軍手中討得“摘桃子”方便的中共坐視蘇軍在東北橫行霸道,不但不敢說半個“不”字,而且仍沿襲其在日軍佔領區的那種“鬣狗行動”,一直都是跟在蘇軍屁股後面撿拾人家的戰利品零頭。中共無國家觀念、無民族大義的卑劣黨性於此暴露無遺。
在不損害蘇聯利益的情況下,盡量從蘇軍手中爭取更多的支持和幫助,這又是中共為打勝内戰而運作的另一重要策略。必須指出,劉少奇在這方面所做的工作其實遠比毛澤東紮實。毛一開始就催促共軍佔領大城市,妄圖一舉控制東北全境,率先在那個比鄰無產階級祖國的地方建立其獨立王國。正是因共軍在1945年11月搶佔長春,閙得國民政府無法進行正式的接收工作,國府將事件正式通知蘇聯駐重慶使館,並電告美國政府,美國軍艦於是在大連港外的海面上遊弋示威,驚動得蘇軍很擔心美國介入爭端,莫斯科這才囘過頭找起了中共的麻煩,讓共軍立即撤出長春。事態的突變證明毛澤東冒進的決策完全錯誤。27 毛也正是在此時一下子病倒在床。幸好有劉少奇在毛病休期間主持中央工作,他親自做主,電令初入東北的共軍不要急於佔領大城市,而要分兵到廣大的鄉村發動群眾,清剿土匪,實行土改,建立和鞏固根據地,維持縱深的戰略後方,為共軍在後來從劣勢轉爲優勢提供了保障。包括“向北推進,向南防禦”的關鍵決策,也是由劉少奇率先提出,並迅速調遣安排,大力推行下去的。劉在毛赴重慶談判以及返回延安後病倒期間獨當一面,做了很多統籌兼顧的工作,指揮共軍在北綫擴張,南綫收縮,及時深入到東北腹地,沒有與國軍拼死爭奪大城市,同時鞏固了華北和華中的地盤,才為後來三大戰役的獲勝打下了良好的基礎。28
九 馬歇爾阻蔣幫倒忙 斯大林助毛添虎翼
1946年1月10日,國共兩黨正式簽署停戰協定,但同時規定,中央軍“為恢復主權而開入東北和在東北境内的調動”屬於例外,不受協定的約束。經過反復商討的政治協商會議也在當天於重慶開幕。周恩來率領中共代表團出席會議,蔣介石在會上宣佈“保證人民自由,各黨一律平等,實行地方自治和普選,釋放政治犯”四項承諾。政協會議開到1月31日結束,但無論是會議上達成的決議,還是1月13日午夜正式生效的停戰協定,事實上都是一紙空文。從楊奎松書中所載國民黨方面1月17日一天内華北將領發給蔣介石的電報即可看出,共軍一天也沒停止其破壞和挑釁,天天都在對國軍發動各種形式的攻擊。29 而在東北,蘇聯紅軍更協助共軍強佔城市與港口,移交地方政權,轉手繳獲的武器。共產黨一面極力破壞停火,一面反過來指控國民黨違反停火協議。三月中旬,隨著蘇聯紅軍陸續撤出東北,國共在東北境内的軍事衝突日趨劇烈。3月24日,毛澤東電令中共東北局及林彪和黃克誠部儘快與“辰兄”——蘇軍代表在電報中的代號——交涉,“允許我方佔領長哈兩市及中東全綫”,“並動員全力堅決控制四平街地區,如頑軍北進時徹底殲滅之,決不讓其向長春前進”。4月6日,毛又電令林彪,“希望你們能在四平方面,能以多日反復肉搏戰鬥,殲敵北進部隊的全部或大部,我軍即有數千傷亡,亦在所不惜。……如我能在三個月至半年内,組織多次戰鬥,殲滅進攻之敵六個至九個師,即可鍛煉自己,挫折敵人,開闢光明前途。為達此目的,必須準備數萬人傷亡,要有決心付出此項代價,才能打得出新局面。”30
毛澤東指揮打仗最缺德的一點就是他自己“下定決心”要打,指令別人“不怕犧牲”去戰的一貫做法。他既“樂戰”又“利勝”,每每使共軍將士為他的軍事野心付出傷亡慘重的代價。就像他後來搞政治運動,事先即定下殺多少人抓多少人的指標,毛澤東下達戰鬥命令,竟也給指戰員規定具體的傷亡人數。如上所述,他下令林彪在四平、本溪與國軍決戰,便明確開出傷亡許可證,讓林彪必須付出“數萬人傷亡”的代價。病後康復的毛澤東如今完全撇開劉少奇原先“讓開大路,佔領兩廂”的緩進策略,現在他要趁蘇軍撤退之機大舉佔領鐵路沿綫的大城市,因而一再電令林彪“抽調南滿部隊保衛長哈”,“死守長春”,催促林彪部從速殲滅孫立人的新一軍,滿以爲一舉佔領北滿,增加了談判桌上的籌碼,再經馬歇爾從中調停,中共中央即可遷往長春,東北就成爲中共比鄰無產階級祖國的獨立王國。但身在東北戰場的林彪很清楚當時的形勢,一是既要守住四平,又要北上佔領長春,如此分散兵力,對共軍十分不利。二是國軍在美國空運、海運的援助下大舉進入東北,急欲驅逐共軍出境,單純指望馬歇爾主持的和談,很難立即實現東北的和平局面。因此林彪主張先集中兵力守四平,並不願意抽出更多的兵力進攻長春,即使是所堅守的四平,林也沒打算一直死守下去。他回電告訴毛澤東說,“應以不造成部隊被動作戰爲主”。但毛又是電令“把長春變爲馬德里”,又是電令“化四平街為馬德里”,結果從四月激戰到五月,四平和長春相繼失守,全殲新一軍的指令不但遠沒完成,共軍自身反而損失慘重,最終算是完成了毛澤東讓林彪必須付出“數萬人傷亡”代價的作戰指標。
就在林彪部撤退到松花江北岸,眼看哈爾濱也難再堅守下去的危急時刻,馬歇爾強令蔣介石停戰,敦促蔣繼續與中共和談。蔣被迫同意,自6月7日起,以十五天爲限就東北停戰問題與中共進行談判。馬歇爾硬插進這一手,在很大的程度上緩解了共軍的窘境,同時也影響了當時的東北戰局,害得國軍錯失了乘勝追擊的良機。但從國軍内部的反應來看,蔣介石當時之所以同意停戰,國軍之所以既沒乘勝追打林彪部到松花江北岸,又未能迅速回師聚殲南滿共軍,也有其内在的不利因素,並不完全是馬歇爾施壓的結果。國軍當時在東北戰綫拉得太長,兵力既不足,補給又困難,關内的國軍更未能大舉增兵東北,這才是戰事難以持續推進的重要原因。在四平之戰前後,何應欽與白崇禧都向蔣介石提出國軍在東北兵員不足,後續乏力的嚴重問題。陶涵也在蔣傳中指出,當時東北的兵力是“共軍較強”;“雖然共軍在東北的主力此時稍有撤退,他們在整體人數上仍佔優勢,也使他們愈來愈覺得不需談判。”31 總而言之,在遼瀋戰役打響之前,中共已在東北佔據各方面的優勢,蘇俄赤帝造孽之赤禍業已釀成,要想速戰速決,一舉消滅東北的共軍,絕非蔣介石所期盼的那麽容易。美國人不支持國民黨打内戰,也是因爲處理援華事務諸人從一開始就看出了這場戰爭黯淡的前景。對國民黨來説,關内的局勢遠比關外危急,放棄東北也許比爭奪東北更有利於消滅關内的共軍。當初蔣介石若接受魏德邁的建議,同意把東北暫時交給聯合國“五強”——中、美、英、法、蘇——共同託管,大概就不會出現蘇聯在東北單方面助中共得勢的情況。後來隨著戰局惡化,蔣介石已預感到東北難以困守,曾決定把衛立煌統領的六十萬大軍調回關内作戰。衛若能及時執行蔣的決策,也不至於慘敗東北,至少為國軍多保住一部分實力。
與馬歇爾一系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調處努力完全相反,在國共打響全面内戰的前後,悻悻然撤出東北的蘇聯紅軍一直都在暗助中共,力圖抵消美國在華的影響。爲強力制止蔣介石打内戰,經馬歇爾建議,美國在7月29日宣佈對華實施武器禁運。至於後來簽署的《中美剩餘戰時財產協定》,其中所列那些存放在太平洋島嶼上的物資,都是些車輛、船隻、器材之類的東西,實在算不上什麽武器。然而紅軍司令馬林諾夫斯基卻並非民盟領袖羅隆基所說的那麽中立,他明顯表現出唆使中共打内戰的態度。那時候中共東北局要求蘇方幫助中共阻止國民黨佔領哈爾濱等城市,蘇方代表嚴厲反問東北局代表:你們為何不在關內開闢戰場,以減輕關外的壓力?為資助共軍在關内開戰,蘇方陸續通過東北局向華北和華中各主要根據地秘密輸送武器彈藥,在五月到六月兩月内,就有三批軍火從東北運送到山東,而在七月,僅其中一次輸送,即轉運了一百多車皮的軍火。32 由此可見,蘇聯對共軍的軍援不只限於關外,隨後也擴及關内,早在淮海戰役開戰前,粟裕所率的野戰軍各縱隊已武裝得很不錯了。也正是在那時候,毛澤東在延安窯洞内豪邁地告訴美國記者:“我們所依靠的不過是小米加步槍,但是歷史最後將證明,這小米加步槍比蔣介石的飛機加坦克還要強。”毛這番話一直廣泛傳播,影響深遠。他所宣稱的“小米加步槍”只能反映共軍1946年以前的情況,1946年以後,共軍實際上已鳥槍換炮,逐步改善了裝備,火力因而大大增強,在某些方面甚至有壓倒國軍之勢。而與之相反的是,美國的調停卻使蔣介石處處受挫,其間的多次反復使國軍貽誤了戰機。經過十三個月的徒勞,馬歇爾最終宣告調處失敗。他滿懷遺憾,打道回府。國務卿艾奇遜為他解嘲說:“將軍是在錯誤的時間,被派到錯誤地方的錯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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