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网一周军事观察：给乌克兰算个账

SUPERFAN

已经激战数月的乌克兰局势终于迎来了暂时的安宁。本周六，乌克兰政府和东乌克兰武装签署停火协议，给双方都带来时间喘息。笔者将盘点前一阶段双方作战的特点和力量对比，同时检讨各方在这场博弈中的得失。

停火之后的小算盘

当地时间2014年9月5日，乌克兰官方代表同乌东部民间武装代表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签署协议，决定从当地时间5日18点起在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实现停火。参加当天谈判的还有来自欧盟和俄罗斯的代表。

虽然在东乌克兰还有零星交火，但停火协议标志着前一阶段乌克兰内战基本结束。笔者结合观察者网此前独家翻译的乌克兰政府军“顿巴斯”营指挥官舍曼琴科的采访稿与其他消息，对近一阶段乌克兰内战的特点和变化稍作总结。

根据报道，“顿巴斯”营于乌克兰内战爆发后开始组建，8月24日正式投入前线战斗，但仅仅一周后，该营便基本被围，只有舍曼琴科带着少量人员突围回到基辅。虽然基辅当局授予了勋章，他却似乎怨气满满，在采访中爆料有关作战的具体情况，让我们对此次参战的政府军阵营有了全新的认识。



根据舍曼琴科的爆料，我们惊讶地发现此前被认为相互协同作战、互为补充的政府军和内务部“国民卫队”从头到尾就是互相独立的两套系统：不仅“顿巴斯”营的组建工作是由乌克兰“右区”而非政府完成，其武器装备、医疗用品乃至给养全部由志愿者募集而来，与政府军全无干系。

在战场上，这些“5格里夫纳（乌克兰货币）”的行动也完全不受政府军节制。按照舍曼琴科的说法，原则上志愿者营都是乌内务部下属，但事实上内务部既不能指挥他们，也不给他们提供后勤支援。他们只是允许这些部队“合法”地展开行动。

此前被认为以分队形式支援这些志愿者营的政府军，现在则被证明完全和他们“各打各的”，没有丝毫配合。非但如此，这些志愿者部队间也互不隶属，甚至没有“同袍之情”。与“顿巴斯”营一同投入战斗的共有4个营级战斗队和名义上的政府军第93旅（对连年缺乏经费和正常维护的乌军而言，让一个机械化旅齐装满员投入战场根本不可能，比较可信的情况，是93旅能出动的部队所组成的一个作战分队）。但当“顿巴斯”营陷入包围后，除了“第聂伯河”营的一个分队外，其他营都撤退了，拒绝为“顿巴斯”营提供救援。对于中国读者而言，此刻浮现的场景，大约就是乌克兰版的“南征北战”——“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


如此一来，乌克兰正规军在内战中扮演的角色就完全清晰了：他们原本作为国民卫队的支援和骨干投入战斗，却因为缺乏战斗意志且与国民卫队互不隶属而毫无协调；少数战斗意志坚定的乌军会发起攻击，大部分则消沉地架起炮兵，对东乌克兰城市漫无目的地乱轰一气；一旦遭遇挫折，则抛下被围部队溃退而走，这正是东乌方面多次宣扬“包围乌军数旅”的原因。

虽然乌克兰政府的武装力量编组混乱且各自为战，但反复取得“大胜”的东乌克兰武装却迟迟没有发起成规模的反击，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东乌克兰民兵武装的战斗力同样十分有限，无力组织和发起像样的进攻。据国际文传电讯社给出的数据，乌克兰政府和东部民间武装各自抓获了对方上千名俘虏。这也表明双方的战斗力应该是半斤八两。

原本这样的消耗战不利于东乌克兰武装，不过随着俄罗斯军队本周全面进入乌克兰，乌克兰的局势迅速发生了变化。

本周一，乌克兰国防部长格列捷伊甚至公开声称：从“恐怖分子”手中解放乌克兰东部地区的行动已经结束，现在应该“立即开展防御俄罗斯”的工作。与以往乌克兰政府军受挫后，重整旗鼓再度进攻不同，乌军一反常态，选择展开防御。其主要原因就是他们遭遇了真正的俄军。乌克兰官方表示，截至9月1日上午，在乌东部地区参与作战的俄军约有1600人。乌军方发言人马秋欣证实，乌克兰军队1日在卢甘斯克与一支俄罗斯坦克部队爆发战斗。

除了乌克兰政府的表态，还有更多证据证明俄军开进了乌克兰。昨天，一张乌克兰境内的照片显示，至少一辆俄制T-72B3坦克被击毁，炮塔被炸飞。与大量其他俄乌共同装备的苏联装备不同，T-72B3直到2012年才少量装备俄军，是俄罗斯独有的新装备。考虑到俄军不可能将自己都没有玩转的装备交给东乌克兰民兵，对这一残骸最合理的推测就是，俄军部队已经成建制地进入乌克兰境内。从此前乌军遭遇的各种远程炮火覆盖打击，到乌克兰俘获俄军士兵，再到马里乌波尔的“突然失陷”，都与俄军入境不无关系。

这种先斩后奏的手段普京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在克里米亚危机时，即使“小绿人”在大街上站岗一周多，俄军依然否认向乌克兰境内派出部队。如今俄军突然进攻，乌克兰随即达成停火，看来俄罗斯的坦克虽有损失，但对乌克兰的威慑依然是有效的。

不过普京所谓“两周攻占基辅”的豪言无论作为威胁还是断章取义的表态，现在都不可能实现了。美国已经宣布将在下周派遣约200人参加与乌克兰的联合军事演习，其他几个北约国家也将派兵参加。虽然出兵人数不多，但美军的“降临”对于已经直接上阵的俄罗斯而言，无疑划上了一道底线——美国及北约虽然不愿替基辅平息内乱，却不肯让波罗申科政权被俄罗斯随意颠覆。普京如果过度运用武力，就将面临与北约部队直接交火的风险——从俄罗斯支持停火的情况看，普京对美国的这一表态心知肚明。

至此，乌克兰内战暂时告一段落，东乌克兰武装虽然损失不小，却在俄罗斯的直接帮助和威慑下建立了一个类似格鲁吉亚“南奥塞梯共和国”的半自治地区；乌克兰慑于俄军的威胁和重大损失，暂时放弃了围剿东乌克兰地区的打算；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则通过“武力游行”的方式，成功保障了乌克兰政权的安全，避免其被俄罗斯彻底击败的命运。

目前看来，很难说谁会成为这一阶段的大赢家：对俄罗斯来说，在乌克兰无可挽回地倒向西方时，其主要的止损行动在于占领克里米亚半岛，东乌克兰属于“意外之财”，因此力量有限的普京一度对支援东乌克兰持保留态度，直到乌克兰当局的无能在战场上又获证明后，才放心地投入部队再捞一把，为日后干预乌克兰局势留下借口；美国和北约则通过这次危机收获了此前十多年一直无法达成的目标——一个政治和安全上全面倒向西方的乌克兰，成本则仅仅是几次联合军事演习；至于乌克兰和东乌克兰，双方都损失了不少的作战部队，并且毫不意外地成为东西方对抗的棋子。

唯一的大输家，大概就是这些战火下生存的人民。

superca

乌克兰就这样分裂了，真够被民主闹得国土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