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老爸的记忆——秘密入朝作战、玉树平叛剿匪、中印自卫反击战

满 江 红

我的老爸名字叫梁南和，今年八十四岁了，广东河源人，是一位老志愿军老战士，一九五二年参加志愿军。
秘密渡江
一九五二年六月，老爸隶属五十四军一三四师四OO团一营三连轻机枪班，在广东虎门进行几个月的军事训练后，九月在安东（现丹东）渡江。 为了不让美国知道我志愿军入朝参战的人数，他们坐的是装货的闷罐车箱，当作货物进入朝鲜的。

上火车前，上级规定一条纪律，晚上上火车，火车开过鸭绿江，特别是火车停在朝鲜新义州火车站检查时，不准说话不准咳嗽，不能让车厢外的人听见，检查完毕，火车开动后才可以说话。火车到了朝鲜的园合厘，天还没有亮，战士们要在天亮前进入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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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道

坑道就像电影《上甘岭》里看到的那样，为了不让石头掉下来伤人，顶部和两边用原木顶着，坑道里用小原木搭的大通铺，可以睡一个班甚至一个排，坑道冬暖夏凉，但是很潮湿，有的地方还往下滴水。怕敌机轰炸，白衬衣不敢凉在坑道外，挂在坑道口见不到太阳，衣服很能干，所以衣服总有一股味，爸爸他们第一次尝到了住坑道的滋味。

高射炮的威力

到朝鲜没几天，美国鬼子的飞机轰炸了园合厘附近的风鸣水库，破坏很厉害，人员财产损失很大，老爸所在的团奉命抢修，这是他们入朝的第一次军事行动，在抢修水库的两天里，美国鬼子的飞机多架次轰炸抢修部队，虽然水库两侧山头的高射炮进行了顽强的反击，但是志愿军牺牲了五六个人，受伤很多人。爸爸第一次参加战斗，第一次看到高射炮打飞机，第一次看到高射炮打下两架飞机，当飞机冒着浓浓的黑烟从天上掉下来时，战士们举着铁锹、十字镐，一片欢呼。第一天打下了两架飞机，第二天美国佬怕又被高射炮击落，不敢飞得的太低，所以投弹就投不中，抢修任务很快完成了。

特殊工作

朝鲜战争美国的空中优势是绝对的，志愿军的物质、兵力、武器、弹药都要靠铁路、公路运输，美军飞机每天24小时不间断的轰炸，老爸他们部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抢险被敌机炸坏的桥梁、公路。部队往往是干着干着，飞机一来就赶紧散开在公路两边隐蔽起来，敌机走了接着干，天天如此。连里专门有一个重机枪排专门负责空中警戒，敌机怕被击落不敢飞得太低，所以他们的投弹的准确性就比较差，志愿军的伤亡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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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道作战

由于美国的空中优势，为了保存实力，打击敌人，根据朝鲜战争的经验展开坑道战，能够有效的保护自己，消灭敌人。因为美军进攻前总是飞机轰炸我前沿阵地，这时候我军就进入坑道隐蔽，美军地面进攻要开始时，一般会停止轰炸，特别是接近我军前沿阵地时，他们怕误伤自己，志愿军利用这样的间隙狠狠地打击侵略者。

据有关资料，至1952年5月底，在横贯朝鲜半岛中部250公里的整个正面防线上，志愿军共挖掘坑道7789条，长198.7公里；人民军挖掘坑道1730条，长88.3公里。整个正面战线，在10公里的纵深范围内，构成了坚固的地下长城，基本上形成了以坑道为骨干同各种野战工事相结合的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此后至8月份，基本上完成了第二道防御阵地工事。这样，志愿军实行防御作战，就有了比较坚固的阵地依托。

随着坑道工事的基本完成，志愿军的阵地日益巩固，为实施坚守防御作战创造了有利条件。1952年4月间，“联合国军”以小部队向志愿军阵地攻击60余次，志愿军利用坑道进行防御。虽然美军曾一度占领不少表面阵地，但是每到夜幕降临，志愿军就会从坑道中出击，给美军迎头痛击。最终，阵地无一丢失。在上甘岭战役中，志愿军部队坚守597.9高地和537.7高地北山，依托该两阵地上48条长10米以上坑道，打退“联合国军”营以上兵力进攻25次,营以下兵力进攻650余次，歼敌2.5万余人,最终守住了阵地。

有了坑道工事，志愿军在作战中伤亡明显减少。1951年夏秋防御作战时，“联合国军”平均发射40～60发炮弹杀伤志愿军一人；而到了1952年1到8月，“联合国军”平均发射660发炮弹，才能杀伤志愿军一人。

第一次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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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四年一月，老爸他们部队战后完成了帮助老百姓重建家园的任务后，回到汉江北岸团部所在地，要过春节了，部队要大家洗洗澡，好好过春节。这才有了入朝的第一次洗澡，洗热水澡。用200公升的汽油桶像开罐头那样把上面铁皮敲掉，边沿处理好，就在河边用几块石头架好，装上水烧热，人下到汽油桶洗，这是老爸入朝的第一次洗澡，而且还洗上了热水澡，在露天在零下的气温中洗澡,

个子大的在汽油桶里都转不过来，这是爸爸一辈子都忘不了洗澡的。这个春节也是入朝两年多第一个没有敌机轰炸、没有枪炮声的春节，因为朝鲜停战了。

李翻译、班长的“柳堡的故事”

一九五六年一月，老爸已经是二连的副指导员了，部队也从东海岸移防到宣川，营里派老爸带一个排去烧石灰供全师部队建营房用，因为请了朝鲜当地的石灰厂厂长做技术指导，所以配了个翻译给爸爸。翻译姓李，是吉林省延边朝鲜族人，李翻译喜欢商一个非常漂亮的朝鲜姑娘，齐眉的刘海一条大辫子的她来看望李翻译，于是李翻译把一排长赶到老爸的屋子去住，几天后老爸要回师部汇报工作，帅帅的小伙子李翻译心中充满了爱情的甜蜜，托爸爸帮忙递交了结婚报告。然而没有批准，因为怕美国会借这些事造谣污蔑，造成不好的国际影响所以上级规定军队任何人不允许和朝鲜妇女结婚，李翻译失恋了，难过很久很久，我们可以想象一个青春少年的感情打击。

朝鲜因为战争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姑娘们难婚配，所以她们也非常愿意找个志愿军做丈夫，到中国去生活。朝鲜姑娘勤快体贴，孝敬老人，长的也很漂亮，所以也很讨志愿军喜欢，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找跨国媳妇的，离的近的东北人这种想法比较多。停战以后汽车班长（东北人）因为跑的地方多了，认识了一个朝鲜姑娘，他非常喜欢这个姑娘，尽管上级有规定，但是他还是冒险利用工作的便利把姑娘藏在汽车里偷偷的带回国，其他关卡检查都混过去了，回到丹东，没有赶上回东北老家的火车，在办理住宿登记时，因为是部队招待所，工作人员听到姑娘的口音有问题，向所长汇报了而告失败，按规定要把姑娘送回去，姑娘非常难过的哭了，她提出了几个要求，其中一个是：是我要求嫁给班长的，不是班长的错，这事不能告诉班长的领导，不能给班长任何处罚。志愿军方面在处理这类事时都要向女方做好思想工作和解释工作，并且尊重她们要求。

俩老兵偷偷滞留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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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四年五月一日，部队要回国了，集合整队离开营房时，老爸所在营炮连发现两个战士不见了，可能是半夜偷偷溜的，不是上山就是到老百姓家躲起来了，炮连少了两个战士，这个消息炸开了锅，一级一级的向上汇报，团首长指示部队今天必须要走，没有时间找他们了，他们要留下来，想找也很难找到，就让他们留下来做个中国侨民吧。这两个都是山东籍的战士，他们平时闲谈中曾经透露，他们老家很难娶到媳妇，其中一个的叔叔四十多了还没有结婚，他们憧憬着娶个朝鲜媳妇，或者不回老家了，在朝鲜安家落户，关键是由于战争造成的男的少女的多，朝鲜政府也欢迎。看来他们是因为这个开小差了，他们现在应该和爸爸一样八十多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回国看看今天的家乡今天的中国，改革开放的中国。

回国去哪儿

一九五八年四月，青海玉树地区叛乱，当时我国因为蒋介石反攻大陆的动作所以解放军的兵力都比较集中在沿海地区，青海西藏驻守的军队很少，所以在叛乱初期非常被动，部队和地方政府人员财产损失很大。老爸他们团奉命回国剿匪。在回国的火车上，因为只有连级以上的干部才知道此行的任务，所以不知情的战士们在行进的火车中，议论纷纷，猜想要执行什么军事任务，朝鲜停战五年了，祖国解放也九年了，是去打台湾吗？五四军是从广东北上朝鲜的，所以广东人希望回广东，四川兵希望是到四川、、、、、、，猜想中流露出浓浓的思乡之情。

青海玉树秘密平叛

一九五八年四月，青海省局部地区发生了叛乱。据说是解放前被打散的国民党马步芳的部队落户在藏区的残余人员和少数藏族坏头人，利用宗教煽动群众叛乱，这些叛乱分子杀害共产党员、政府干部和进步人士。抢仓库、抢商店、抢银行，放火烧汽车、仓库，无恶不作。当时这还是局部的叛乱，中央政府对国内外都没有发布消息。当年由于交通通讯的不发达，叛乱的外围地区也不知情，整个事件属于保密事件,特别是派军队进行剿匪。

初到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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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高原，老爸他们的部队驻扎在黄河上游的黄河边，七月的黄河水并不深，下河还可以捉到鱼，有一条公路通往玉树地区，玉树地区是全藏族居住地区，有的地方是全牧地区，有一望无边的草原，也有半农半牧地区，这海拔4000米左右，高寒缺氧，刚到高原的战士们走几步都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才能再走，胸闷喘气困难，头痛欲裂，行动十分辛苦。在这进行高原适应性训练，有的战士身体稍差就会出现晕倒现象。战士们第一次尝到了高原缺氧的滋味。

“解放”称多县城

五十年的末的青藏地区的县城是很简单的，称多县是解放后建立的县级政府机构。县机关建立在一条山沟里，没有现在所说的街道，只是机关办公室、宿舍、银行、邮局、商店和小学校围成的大院里，玉树叛乱以后，政府机关被土匪围困，没有兵力来救援，只能把正门和朝外的窗户全部堵死，整个大院的房间都打通了，便于与土匪周旋。五八年七月三日，攻打县城的战斗即将开始，参加战斗的部队有老爸所在营一连、二连、三连、炮连、机枪连和炮营的的一个连，他们包围了土匪盘踞的寺庙，为了不伤及妇女和儿童，战斗计划在天蒙蒙亮时打响了，但是土匪没等到天亮，就往外冲，又被解放军的火力压回去了，又突围又压回去了、、、、、，，解放军占绝对的优势，没有什么伤亡，投降一百八十多土匪。这一天，是称多县城（政府机关和单位）被土匪包围了四个月后，机关单位各家各户终于打开房门走到户外享受阳光了。

追到通天河

剿匪战斗中，在寺庙被打散的土匪向西逃跑，老爸他们不断地追赶，追到通天河，也就是长江上游通天河，通天河古称“牦牛河”，位于万里长江源头，因出自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地势高峻而得名，为长江正源沱沱河与当曲汇合处至玉树巴塘河口段。在这一带经过一个多月的围歼，消灭了多股叛匪，战绩辉煌。

秘密处决首要叛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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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他们团、青海省军区独立团、内蒙古骑兵团都在玉树剿匪，他们消灭和俘虏多少叛匪都不知道，只知道称多县看守所装不下了，一般叛匪经过教育后释放回家，那些匪首罪大恶极，他们杀人放火、抢银行、抢仓库、抢商店、砸汽车、放火烧汽车、放火烧仓库，杀害共产党员、杀害革命干部，经过公安机关审查和平叛指挥部批准执行枪决，这事在当时是属于保密事件。其他连已经解决了一批了，老爸他们连要在天黑执行第二批枪决。

政策偏“左”的麻烦

第一阶段剿匪战绩辉煌，但是在处理叛匪时处决的太多了，该杀的杀了，可杀可不杀的也杀了，不该杀的也杀了，因此负面影响大，第二阶段出现了很多情况。

激化了矛盾和情绪，叛匪化整为零，撤出寺庙撤出村庄撤出帐篷，离开草原，走进大山，藏进森林，让你找不到打不着的。化整为零的叛匪熟悉当地地形，和剿匪部队打起了游击战，打伏击，增大了我军的伤亡，叛匪打完骑着马就跑。当时的情况必须要解决几个问题：一要有马，他们往往是打完骑着马就跑，我们本来就不适应当地缺氧的气候，还要高原作战就非常艰难了，并且是两条腿追六条腿的，更加不容易了。二是要解决翻译问题，有翻译才能向少数民族宣传政策。再就是要宣传好民族政策。

艰苦的战斗生活：夜走沼泽围歼叛匪

根据情报，治多县靠近通天河的一个村庄里，藏着一百多土匪，在一个藏族干部的带领下，老爸他们连利用黑夜行军，包围土匪驻扎的村庄，这天天特别黑，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要经过一片沼泽地，沼泽地就是到处是水坑，所以往往走几步就又摔到在水坑里，爬起来又走，反反复复，战士们全身湿透了，又冷又累，坐下来休息就更冷得发抖，累的都不想走，爸爸担任收容工作，好在通过宣传喊话，土匪们很快就投降了，除了缴获了很多枪支以外，还缴获了上百匹马，马留给连队用，爸爸他们也从两条腿变成了六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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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政文工团老黄下连当兵

连队来了个新兵，大家叫他老黄，是全军总政治部文工团下连锻炼的文艺兵，连里让他跟着副指导员，就是老爸，他每到一个地方就拿出笔记本来写日记，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老黄要离开连队了，爸爸问他有什么感想，他说：“副指导员，我记了很多，总结起来就是：蓝天当房，草地当床，雨布当褥，大衣当被，断粮日子，牛羊当粮，”爸爸让他抄在爸爸的笔记本里，说编成歌给战士们唱。

艰苦的战斗生活：牛粪煮饭

平叛后期，草原平叛就象流水作业，天亮起床，生火做饭，给马喂水喂料，整理行装，早饭后，在一望无边的草原上，在藏族干部的引导下寻找村庄，寻找叛匪，发现几个就消灭几个。到了傍晚，要找有水源有牛粪的地方宿营。到了宿营地，一部分人要先遛马，把马身上的汗遛干，要不马会受凉感冒的，然后给马喂水喂料，让马吃饱喝足，第二天马才能精力充沛，才能走能跑。另一部分人去捡牛粪做饭，过去部队从来没有烧过牛粪，草原只能烧这个，牛粪有点象碳又比不上碳火大，是烧不起火焰的，按现在说法算是文火，所以烧水做饭都很头痛，在高寒缺氧的条件下水80度就开了，煮出来的饭是夹生的，很难吃，很多战士因此肠胃不舒服，为了解决煮饭难得问题，上级专门给每个班发一个羊皮做的鼓风的东西，每天到宿营地，老黄最积极就是去给炊事班鼓风了，爸爸说：“老黄，你留点时间写日记吧”，老黄说：“没关系，我坐着鼓风也是写日记呀。”

老爸的战马

爸爸在剿匪时已经是连副指导员了，他常常担任收容工作。他骑的第一匹马，走着走着，就赖在河中间不走了，一个战士脱了鞋子拿步枪托打它也不走，枪托都打断了，它还是不走，只好叫战士骑着马去前面通知连长，连长叫全连停止前进，然后从驮行李的马中换了一匹。第二天，连长觉得那马还是不理想，又重新给我爸爸挑了一匹白马，连长是内蒙古人，挑马哥骑马都是内行，这次挑了匹好马，年轻、有力。但是不适合爸爸担任收容工作，这马非常好强，爸爸一骑上去它就拼命跑，爸爸拼命勒缰绳也勒不住，一直跑到它是第一名才肯停下来，但是收容是要压后的，所以非常头疼，你勒紧点缰绳，它就在原地转圈。有一次转着转着踩到路边的松土，连人带马摔倒沟里去了，沟底最窄的地方刚好容下爸爸，所以没有给四脚朝天的马压到，跟着爸爸后面的九班，全班出动，有的战士拉马龙头，有的拉马肚带，有的抓着马尾巴拖，九班长喊：“一二三”，全班一起使劲，才把马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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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睡着的惊险

爸爸的工作是收容，因为那匹马老想跑第一，爸爸只能牵着它停下来坐在路边等九班赶上来，结果他睡着，九班的战士们骑在马也全部睡着了，他们也不可能看到爸爸。爸爸的马看到其它马都走了很着急，在爸爸身边转来转去，马缰绳把爸爸拉醒了，看看四周围一个人没有，赶紧骑上马顺着被马踩过雪路追赶队伍去了。在叛乱时期，如果和部队走散了，很可能被土匪杀害的，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羊圈取暖睡觉

断粮

老黄的感想

怀念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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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