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洞和纪念碑

Forest Lin

我的老家在福建福州的近郊。老屋厚厚的木门板上有个小洞。小时候好奇，就问爷爷是怎么回事。爷爷说当年日军占领福州时，会到村里各家去抢鸡鸦吃。来到我们家时，砸不开厚厚的门，就对着门开了一枪，就留下了这么一个枪洞。我问爷爷觉得日本人这么样？他说在村里见到日本人走过来了就要远远地躲开，不小心撞上了就要低头站住，让日本人过去。有时候日本人会往你头上吐唾沫，你一定不能有任何反应，否则会打你耳光或用皮靴踢你，而日本人的皮靴又非常结实厚重。他说年轻的妇女都要躲到山里，如果被日本人看见捉到了，就会拉到村口的庙里强奸侮辱。我认识的一个老婆婆就曾被侮辱过。而村口那庙据说始建于南宋，供奉着村里几大姓氏的先祖排位，平时是个学堂。爷爷还说日本兵枪法很准。我们村边有座山叫天牛岭，有一天日本兵偶然看见了山上面有一个米粒大小的人影，就把那人当活靶子举枪射击，那人居然被击中倒地。这应该是我爷爷亲眼所见。但我那时很小，也没有问爷爷那人是不是死了。我现在五十多岁了，这些记忆还深深地埋在心底。国家积贫积弱、被羞辱欺凌至此地步！

当知道最近香港居然有人侮辱香港的乌蛟腾抗日烈士纪念园，让我想起了老屋门上的枪洞、被侮辱的老婆婆、村口的庙、和曾经躺在村边山上的人影。我以前并不知道这个烈士纪念园，就上网查了查乌蛟腾纪念园的背景资料，看到了烈士们的英名和事迹，既感动又陌生。他们的事迹都发生在与我老家福州千里之外的香港，但当看到被玷污的纪念碑照片，我怎么还是感到这样无与伦比的伤痛？我哭了。林森   2019年9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