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段圆弧 丁香女孩

张来福

　　年幼时，姥姥常对她说：一个人就是一段弧，每个人都会有生命中的另半段圆弧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为你等候。能组成一个圆的，就是你的伴侣。  

　　可她是一个那么腼腆内向的女孩，在陌生的男孩跟前说话从来都是还未开口就已羞红了脸，做不到像别的女孩那样落落大方。所以一直进了大学校园，她依然还是来去孤身一人。  

　　当那些年少时的纯真期盼随日子一页页翻过逝去时，不改的是一颗纤静的心灵中依旧存留的对未来缤纷的幻想和美好憧憬。  

　　一个寻常的初夏傍晚，她从学生家做完家教出来，正巧赶上了南方六月里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没有带伞的她只好站在路边的屋檐下躲雨，边焦急地等待雨停。  

　　眼看天色渐暗，原先和她一起耐心避雨的人都陆续搭车走了，只留下她一人满脸愁容地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行人。她在心里暗暗祈祷着，雨势快点缓和，好让她冒雨回去。  

　　“姑娘，你在淋雨。”这时，耳畔一个声音传来。她抬起头，一把乌黑的大伞像一双宽厚的翅膀般在她头顶撑起一方晴空，遮挡住了于各个角落袭来的雨滴。  

　　视线顺着伞的弧度看见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惊讶地举目，伞的主人正微笑地望着她。一张黝黑的脸，黑亮的眸子，微笑时露出一口洁白好看的牙齿。那一瞬间的心情，似有一股沁人心扉的暖流，将她适才的惆怅全部洗濯。  

　　天空也不再有雨，她和他背对着站在檐下，如此贴近。她的心中明朗一片，脸孔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羞涩的涟漪，忙垂下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隔着一段距离，他撑着伞保持一种姿势陪着她伫立在四面漏风的屋檐下，直至霓虹初上，暮色开始降临。  

　　“可以送你回家吗？”他亲切而温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她方从沉默中惊醒。才发现，为了不使她淋雨，他把伞都移向了自己，而他因为长时间的站立浑身已快湿透了。滴着雨水的发梢下，他望向她的眼神依旧温暖清澈。那一瞬间，忽然觉得眼底有异样的热流涌起，这种被无私关怀的亲切与温暖正是平凡的她，长久以来所深深渴望的东西。  

　　当她告诉他学校的名字时，他竟像个孩子似地笑了起来：“呵呵，没想到我们还是校友呢。”爽朗笑声在空气中流淌开来，像是栀子花的香气在雨中，慢慢飘溢。  

　　情不自禁地被他眉宇间的笑意所感染，她很自然地站到了他的身侧，在雨中一起并肩同行。两个人愉快地交谈着。他问，下这么大雨，为何不见你的他送伞来呢？她微微羞红了脸，低声告诉他，我还没有男朋友。他愣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说，我也是。  

　　接下去的一小段时光变得美妙无比。仿佛伞外的世界都不存在，只剩下伞下二人细细吟出的清旷幽柔的低语，在宁静的氛围中渐渐酝酿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默契。  
　　
　　他一直很温和地微笑着，眼睛散发出明亮的光彩。而她却一点都不感觉奇怪，在萍水相逢的他面前，自己竟毫无平日里的拘谨和怕生。一切都是那么地融洽、自然，仿佛他和她在很多年前早已熟识。  

　　可为何，走得最快最急的，总是那些欢乐的时光。她有太多太多的话还没对他诉说，余下的路就已走到了尽头。站在学校大门口，面临分别，他坚持要把唯一的伞给她，她不肯。见一时相持不下，他笑着说，还是你拿着吧，反正我已经湿透了。然后不让她再有说话的机会，转身一个人跑进雨中。  
　　
　　望着他渐渐消失在雨雾的背影，她的视线模糊了，沿着脸颊滑落的，说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难道这真的是自己生命中的另半段圆弧出现了吗？  

　　窗外的雨一直持续到晚上也没有停息，嘀嘀哒哒，是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被轻轻扣动的乐音；丝丝缕缕，却惊开了梨花海棠所有的芳香。整晚的睡梦中都仿佛是他润物细无声的温和细语，霏霏不绝地一直浸透在耳底，心底Ｓ谑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