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恰似你的温柔——牛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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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早以前的一个秋天的下午，宁静的兰州街头。太阳没中午那么炽热了。一个憨厚的回族小本生意经营者慢悠悠地赶着他那小毛驴恬静地行走在道旁的树荫下。这个下午的细节已经不那么具象了，但我想，这段行走，如果有一段花儿或者少年的浅唱就应该更完美。

　　这个人就叫马保子。一个伟大的食品改良者。借助于他提着小鞭子和持勺调汤的手，兰州才得以盛名远播。兰州就是牛肉面，牛肉面就是兰州。还有叫兰州牛肉拉面的，总之就那意思。这话虽然逻辑上有点模糊，但兰州也的确被爱吃面食的人所接受，所喜爱。我不知道有多少憧憬着正宗牛肉面的人儿，在一个个寂寞清冷的夜晚，把兰州具体为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并为之欣喜。

　　马保子当初赶着他那小毛驴，前往几个卖牛杂碎、羊杂碎这些平民食品的连手那里，为的是讨要一些煮肉的汤。他把这些汤要回来，集中在一个巨大的缸里，以极大的耐心和敢为天下先的勇气注视着它，土地就在他的脚下，白衣寺的塔铃在落日的余晖中随鸽翅而鸣。在随后的工作中，他果敢而迅捷地动作着。那汤，像个熟透了的女人，一清二白。伴着三红四绿，使这女人更加真实，更加完美。按照比较严谨的说法，马老板当时是以汤来带动面条的销售，也就是说，以有创意的汤来带动整个市场，那一条条一陀陀盛在真正大碗里的面条才是目的。汤一勺勺地舀进碗里，面一碗接一碗地被只能以此裹腹的人们吃掉。就像春天里的震雷平地而起，牛肉面火爆了。一街两巷的好家们，三五成群的分头青年们，你拉我拽的太太小姐们。驱之若骛，也就这成语，能比较形象地叙述这一场景。

　　我小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除了白或黄白相间的馒头之外，还有牛肉面这如此美好的食物。因为那时候割尾巴，街上的食堂（很古怪的一个名称）只卖一种大肉面，面是机器压出来的面条，盛在碗里，浇一勺很可疑的所谓大肉臊子汤。所以我小时候很悲观，老厌世，估计是和食品的多样化有关系。上中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家里有很重的体力活，班上几个连手相约去给人家帮忙。和了一天的煤，摆了一地的煤砖。人家很热情，说请我们吃牛肉面。昏黄的灯影里，几个黑孩子坐在较黑的店里。同学的妈妈去窗口端牛肉面，端来放下，再去端另一碗，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最后，我们相互搀扶着，放肆地打着饱嗝，幸福地腆着肚子走进温馨的黑夜。再后来，读书玩闹，生活工作，酗酒打架，恋爱生产。牛肉面总伴我左右。特别是出远门，把那面儿想啊想的，魂都想得生疼了。还有，醉了，醒了，只有那碗面，那口汤和大清早清冷的风，米饭永远也没有那种勾魂摄魄的本事。捧一碗面，蹲在道牙上，神情恍惚着，噫……

　　行文至此，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人生如面。这面的意思绝不是软弱如面，特别是产自南方的面。似乎应该这样理解，这面，是和着苦涩的蓬灰，在一把把或轻或重的揉，一点点似嗔似怨的击打和长睡后的惊醒之下，带着那道筋投入滚汤，完成作为面的全过程。

　　恰似你的温柔，牛肉面。

牛肉面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