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短篇小说]守望的稻草人

潇香剑客

序
    有一个稻草人终日的屹立在一片华丽却迷茫的风景里，有阳光照过，那一颗颗闪亮在她空洞而黯然的眼睛里的，是她如烟的泪滴，瞬间沉淀。
    一
    每天，草都要走出家门，走下楼梯，然后走向街道，走向她要到达的地方。每天都是同样的，这样的日子，这样的路程，几年来都是同样的。
    这一天，草没有觉得和往日有什么不同，当她走下楼梯，走出巷口，走在街道上时，这一天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可草看到了前面的那个身影，那个挺拔，坚毅的身影，她才发觉，这一天是不同于往日的，走在后面，静静的凝望着那背影，在人群里是那么清晰，那么明朗，草以为这个身影她早已忘却，草以为这个身影再不会让她看到。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中被尘封埋葬的记忆复苏了。她忽然想要看到前面那张脸，似乎想要证实这个背影和记忆中的日渐模糊的面孔是属于一个人的。草加快了脚步，渐渐的，渐渐的走近，在即将于那个身影平行时，即使那眼角余光的一瞥，她也能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地叫着：是他，是他！即使只是个侧面，草也能想起那微抿的嘴唇和沉默的眼睛。但她没有停留，却更加快了脚步，在擦肩而过时，肩旁那微掠的风，没有留下一丝相遇的痕迹。可她却再不能忘记这一刻，有首歌唱过：那一刻我发现，我有天经过你的身边，找不到你的视线……这一刻，草却没有勇气去搜寻那缕视线。
    二
    这个晚上，还是一样的星空，一样的寂寥，草走下楼梯，走出巷口，转过弯，前面就是她要去的网吧，这个晚上和往日也是同样的，至少转弯前是一样的。再走几步，就是网吧了。而前面迎面走来的，即使夜色朦胧，即使相隔数年，那张脸孔依然恍如近在咫尺，清晰如昔，她一步步的走着，终于将昨日的身影和今日的脸孔合二为一。这个人，是草相别三年的朋友，她甚至不敢用男朋友来形容。她没有来及回忆，没有伫立止步，因为网吧到了，脚步没有征求大脑的意见，草走进了网吧。这一切发生的让她措手不及，坐在位子上，她的心狂乱的象要急于钻出来跳舞的精灵，草的手反复的按着鼠标，可什么都打不开，她用的电脑竟然是待修的！天！草感觉到他进来了，而且就坐在她回头就只能看到他的位置。草不敢说话，不敢回头。她的心跳一定会让说出来的声音像卡壳的磁带，抖个不停。她按住胸口，深呼吸，想要抚慰那个精灵的躁动，终于草决定回头了，转头的刹那，她的眼里已经满是他依然稚气的笑容了，草没有惊呆。可她让自己惊讶了，眼神的恍惚间他已经向她走来。那个精灵此刻却异常平静，也许是跳累了吧。开场白很老套。他说：你一个人吗？她说：你怎么在这儿？然后，然后就是沉默和无言。草似乎遗忘了身后还有个依然存在的人，只和那些跳动着的冰冷的生命说话，那些用符号和汉字组合出来的世界似乎更能复活她的思想。而此刻，近在咫尺的他和她却象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草想逃离这里，逃离一直一直的沉默。她真的让自己逃离了。她说：我要走了。然后听到他说：好吧。走出门，那个精灵似乎好累好累了，不知那里来的难过和压抑呢？
    三
    草认识他已经很久很久了，久远的好象前世就相识一样，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却很少很少，掐指能算。当草再次在心里念起那个名字，却恍如昨日，时光似乎静止在那段不见的岁月里，没有留下一点沧桑的痕迹，当他重新出现在草的视线里，草才发觉，昨天原来已是数年，几年的时光就象一阵风吹过，带走了一切，只留下一片空白。几年的时光足可以改变一个人，可草再见的却依然是他沉默的眼睛和遥远的距离。很多时候，她都很疑惑，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在一起时说的话也能算的出有几句，场面总是那么的牵强和僵硬，可竟然这样也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年少时的草痛恨他的沉默和反复，总是看他身边的女孩换了一个又一个，总是听他的传言变了一遍又一遍，草只能站在守望的角落，等他偶尔的视线落在她的脸庞，那时，她好想看穿那双沉默的眼睛。岁月的痕迹没有让他们改变，可草的记忆里除了他纯真的笑容和他沉默的眼睛，已经没有什么了。那些云淡风清的日子里，只有他的沉默和她的无奈，青涩往昔的时光里只有他的若即和她的若离。草甚至不知道那算不算爱情。爱是绚烂华丽的。而她的记忆里只有苍白和虚无。那时的她只有看到他的笑容和他的身影才真实的感到他存在过。
    四
    当无尽的等待和期望变的渐渐遥遥无期，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甘愿这样，为了什么？她一直觉得她能读懂那双眼睛和眼睛深处隐藏的那颗心，可她始终不懂。草烧掉所有的日记，看那灰飞烟灭中飞出一只只黑色的蝴蝶，那是绝望的灵魂在无望的找寻答案。年少的彷徨和无知，伴着那份等待和期望走出了无言的结局。没有承诺和安慰的日子在她的忧郁和失望中如烟散去。没有诺言的故事原本也不需要彼此的妥协，疏离的距离中视线里渐渐的消失了他的踪影。草以为是一种解脱了，可她依然忧郁彷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失落和疑虑。在一天天的重复的过往中。从一个小女孩成长为大女孩了。可草依然彷徨，依然忧郁。
    五
    草好想问她，难道他只喜欢被人守望着吗？每当她看到那双眼睛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久远的熟悉的感觉，草想说那是默契，可他对草是那么的陌生，熟悉的陌生。好可笑，可更可悲，他成了草眼里永远看不懂的风景。草失败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那个走进他灵魂的人，可她真的失败了，她告诉自己该放弃了。可当草不再捕捉那缕视线的时候，他却总会出现在草的目光里，带着她无法拒绝的微笑，浅浅的牵动嘴角的笑让草再一次的迷失了，迷失在他责怪的语气里。他怪草为什么不理他。为什么？为什么？草只能苦笑。草多少次都想质问他，可她没有，因为她要的不是承诺，而是真正的感情，属于她一个人的感情。如果只是为了等待一句承诺或者誓言，草不会放弃，那么深，那么深的隔膜，她无法逾越，不管相距多近，她却总觉得他离她那么遥远，遥不可及。
    六
    直到这一天，草再次看到了他，草彷徨了。重新上演着同样的剧情。她听到他说，她变了。她笑了，他从未了解过她，又怎么知道其实她从未改变过呢？外表可以改变。气质可以改变，可是心灵和灵魂是不会变的。草说，他没有变。其实草想说的是，他没有变的依然是他的陌生和距离，依然让她捉摸不透。他对于草依然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草又听到他说：是不是不想理他呢。草茫然了。草知道他问出这句话让草动摇后，又会是杳无踪迹了，而草又会远远的守望着，守望着她依然看不懂的风景……草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样的答案。
    七
    天空静静的守望着漂浮的朵朵白云，草仰头问天空，守望是一种幸福吗？天空湛蓝。
    花朵无语的守望着飞舞的双双蝴蝶，草低头问花儿，守望是一种幸福吗？花儿摇曳。
    草看着蓝天白云，看着蝶舞花飞，问自己，守望是一种幸福吗？回答她的只有泪光如雨。
    八
    有一个稻草人，她没有心，没有灵魂，却有眼泪，她空洞而黯然的眼睛终日的守望着一片华丽却迷茫的风景。她想有人告诉她，守望是一种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