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克斯:如果这个世界变好了,出台了你所说的法律,你会控告我吗? 特朗普:不,不会的。如果这个世界变好了,我会收回我说过的话,至少做一些修改。 莱恩:但是有一种观点认为“有罪推定”(原文为malice,先假定某人有罪,然后搜集证据来证明其清白——观察者网注)是必要的,你是要否认这一观点吗?对于新闻媒体来说? 特朗普:的确如此。你不能乱写,不能写得太离谱。很多关于我的报道写得太离谱了,我不知道这是否属于你所谓的“有罪推定”,那个作者根本不认识我,也不了解我。只要动笔前给我打个电话核实一下,就可以避免那些错误,但是没人给我打过电话。我本可以让我的律师来跟你谈谈,但是我没有。有时候我看到《华盛顿邮报》关于我的报道,里面的仇恨呼之欲出,我就会跟我的律师说,“咱们还在这浪费时间干什么,快行动起来,这文章里对我们真是满满的恶意”。我也不知到底什么原因,我努力工作,我有数千名员工,我不知为什么自己招致这么多仇恨。我只是想获得公平的对待,报刊上有太多对我的攻击,很多都是错误的,而根据现行的诽谤法律,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是个很理性的人,从不极端。我和你们一样,我们都爱这个国家。 http://i.guancha.cn/news/2016/03/26/20160325145645796.jpg 特朗普在接受媒体采访 杰克森·迪尔(《华盛顿邮报》网页副主编):让我们回到外交政策话题,你能谈谈北约的未来吗?北约是否应该东扩? 特朗普:首先我想说有北约存在是好事情。乌克兰问题对北约其他成员国的影响比对美国大得多,美国的其他盟友什么都没做,为何德国不介入乌克兰问题?为何紧邻乌克兰的北约国家无动于衷?我们甚至冒着与俄罗斯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危险,为何总是我们出头?理论上来说,我们花了数千亿美元帮助很多甚至比美国还富裕的国家。美国需要帮助,北约的概念在它建立之初是好的,但现在情况已经非常不同,很多国家在搭我们的便车。不能总靠美国一个国家,应该大家合作来搞才行。你看看德国、沙特、日本、韩国这些国家,美国在他们身上花了多少钱?如果我当政,我会跟他们构建一种完全不同的关系。我们花了太多钱在同盟关系上,我们其实没那个财力。北约建立时美国还是颇为富裕的国家,而当下美国已经不那么阔绰了,美国借了太多钱,甚至从中国人那里借钱。 迪尔:关于乌克兰问题,你知道俄罗斯吞并了乌克兰的克里米亚,你如果当选会维持对俄罗斯的制裁吗? 特朗普:我想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是我没看到别的国家对此有什么措施,都是美国在做。 迪尔:另外关于“伊斯兰国”问题,我们也要承担些义务,你最近曾说应该派3万人部队过去。 特朗普:我可没说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派部队的事情不是我说的,是别人说的,他问我是否应该把这些人派过去。我个人认为,派那么多人过去是个非常难做的决定。不过我会鼓励别的在附近的国家派兵,我们美国提供空中支援就好,我们得对付“伊斯兰国”,得消灭他们。 迪尔:下面谈谈中国南海问题吧,咱们该怎么办?中国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特朗普:那里的局势不太妙。其实我们对中国是有实力优势的,很多人没意识到这一点。我们有贸易优势。不过说到底那是中国和别的国家之间的矛盾,我们不会为了与己无关的事情跟中国打第三次世界大战。我经常说我们必须深不可测,不能让别人摸透,但实际上人们把美国都看透了,他们知道我们会怎么反应。这就不好办了。我其实很了解中国,这么多年一直跟中国人做生意。中国人的抱负之高是你们想象不到的,他们内心深处认为自己是不可战胜的。其实,中国建设如此之快,都是用了美国的钱。没有我们,你就看不到机场、高速公路、高速铁路还有那些大桥,我们纽约的乔治·华盛顿大桥跟中国的桥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trinket)。我们美国已经没有什么建设项目了,但我们也曾经辉煌过。如果你看看中国的情况,他们的经济增长率下降到7%就感觉像发生了一场国家灾难一样。而我们的GDP增长率现在基本上就是零。 迪尔:你说我们对中国有贸易优势,那我们能否利用这种优势施压使中国人屈服呢? 特朗普:当然可以。 迪尔:你会怎么做? 特朗普:你知道吗,你在使情况复杂化。其实我们对付不了他们,但是他们可以对付我们。因为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就把东西卖到美国,我们不是搞自由贸易嘛,没有税,美国有太多进口商跟中国做生意,他们满嘴都是‘嘿,中国人,你有什么尽管拿来,比如苹果手机,只要你能造的,统统运到美国来’,所以中国制造的东西大批涌了过来。但如果你想把东西卖给中国人,情况正相反,中国的关税非常高。 希亚特:那如果中国占领日本人所说的尖阁列岛(即我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观察者网注),美国该怎么办? 特朗普:呃,我不能透露我的策略,你懂的。当然,有人会说“咱们必须进去搀和一下,要这么这么办”,我不会同意,我可不想把形势搞得乌烟瘴气。不过,我觉得中国人干的事真是不可思议,其进攻性难以置信,这对其他国家是缺乏尊重的。 希亚特:听了你的“不让别人摸透”战略,我想提一点,就是当年朝鲜之所以敢进攻韩国,就是因为当年艾奇逊国务卿没有发出“美国会保卫韩国”的明确信号。所以,你的模糊战略是否也隐含着危险呢? 特朗普:好吧,我给你举个例子,奥巴马总统给出了从伊拉克撤军的具体日期,这太愚蠢了。结果敌人又回来了,因为他们也想活命啊。美军走了之后,那里就跟地狱差不多,对吧?还有,几个月前,我们派了50名特战队员到叙利亚,为什么我们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这个消息?这不是把他们变成活靶子吗?有的大嘴巴讲话太多了,他们这样做也许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但我并不认可。 雷恩:咱们回到北约的话题吧。当初建立北约旨在确保美国能长期参与欧洲大陆各国间的互相制衡,以避免两次世界大战那样的局面再次出现。而你的说法与奥巴马总统对杰弗里·戈德堡(《大西洋月刊》记者,奥巴马曾于3月13日接受他的采访——观察者网注)讲的差不多,就是“盟友搭车论”,这一点上你跟奥巴马总统有了交集。希望你能详细谈谈,对北约的盟国,你有什么诉求?你觉得他们的国防预算应该占GDP多大比例?我知道你不想要美国退出北约对吧? 特朗普:对,我不想。但北约是另一个时代的产物,北约建立时美国还是颇为富裕的国家,而当下美国已经不那么阔绰了。我们到处借债度日,我们甚至从中国借钱,难以置信对吧?北约太费钱了,我们的确保护了欧洲,可你知道花了多少钱。首先,费用负担比例要调整。北约这个概念是好的,但现在其价值已经与最初建立时无法相比了。我们不仅军费占了大头,出了事我们也要抢在前头。在乌克兰问题上,奥巴马比其他国家领导人都要强硬,而这些国家就在乌克兰旁边,这不公平。韩国非常富裕,是个工业强国,可我们却派军舰、飞机过去搞军事演习,而回报呢,与我们的付出不成比例。 雷恩:根据公开资料,我们在韩国和日本的驻军费用,这两个国家负担了50%。 特朗普:50%?为什么不是100%? 希亚特:也许问题应该这样问:美国从海外驻军中获得哪些回报? 特朗普:我个人不这么看。我跟韩国人关系不错,我在韩国也有地产项目,那是个富裕国家,他们可以造船,生产电视机和空调。韩国制造很多产品,是个工业强国。 希亚特:你的意思是美国从维持亚太和平稳定中没得到什么好处? 特朗普:我们现在的地位已经与过去不同了。美国过去曾经是一个富裕、强大的国家,而现在我们是一个穷国、一个负债国。你怎么解决21万亿美元的债务问题?我们花钱保护别的国家,我们没有把钱花在自己身上。我们自己用的装甲车都是老式的,最好的反而给了敌人,我们还把最好的武器给了很多中东盟友。我有一个朋友在中东,他告诉我心里很不好受。我说怎么了?他说敌人有美国最新型号的装备,而我们自己还在用老型号。他们截获了我们的军用物资。我们美军士兵有的腿没了,有的被炸掉了胳膊,因为我们有的战车没有装甲,而敌军却坐在美国生产的最新型装甲车里。他说心里太苦了,敌人的装备比我们好也就算了,那些装备还是我们美国自己生产的。 希亚特:咱们还是谈谈大选的事情,你是个聪明人,学校背景也不错。但那天你曾大谈自己手的大小以及私人部位,你现在后悔了吗? 特朗普:你知道,我是被逼无奈。我听说《纽约客》杂志还把我的手放在他们封面上。你看我的手,很正常。鲁比奥真是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噢,他的手真小,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别的地方也小吧”,这就是鲁比奥说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查证,我根本没说过。 希亚特:但你让这场争论升级了。 特朗普:不,我只是回应他的话,我别无选择。 希亚特:为什么?为什么你别无选择? 特朗普:我不想让人们认为我不正常。你看看我的手,它好好的。我回应了,问题解决了,没人再质疑什么。他们想利用我的手来做点文章,最后没有得逞,这些东西跟总统选举一点关系都没有。 希亚特:好吧,好吧,咱们继续别的话题。 特朗普:我的确认为自己该有所回应,也许我说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每个人都在茶余饭后谈论这个话题,我必须有所回应。 莱恩:你曾提到会端掉“伊斯兰国”,但你也说美国地面部队参与会有风险,如果能有效降低地面部队风险的话,你会使用战术核武器(指体积小、重量轻、机动性能好、命中精度高的核武器,主要用于打击导弹发射阵地、指挥所、集结的部队、飞机、舰船、坦克群、野战工事、港口、机场、铁路枢纽、重要桥梁和仓库等战术目标——观察者网注)来打击“伊斯兰国”吗? 特朗普:不,我不会用核武器,我不会打开核武这个潘多拉魔盒。 西亚特:咱们谈一谈关于你竞选策略的问题,很多人说你采取了分化策略,分化种族,你的很多言论都涉及到穆斯林、墨西哥人以及移民问题。你说美国人的肤色不再白了,越来越黑,越来越年轻。如果做了总统,你将怎样弥合各个群体间的嫌隙让美国更加团结呢? 特朗普:首先,如果你看民调结果,我在非洲裔美国人中的人气非常高;从内华达等州的民调来看,我在拉美裔族群中也有很高的支持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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