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新闻自由的双重标准 第三个层次我谈一下对新闻自由的理解。 首先,新闻自由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法国1789年大革命发表的《人权宣言》第十一条中规定:“自由传达思想和意见是人类最宝贵的权利之一;因此,每个公民都有言论、著述和出版的自由,但在法律所规定的情况下,应对滥用此项自由负有责任”。但1793年,执政的雅各布宾派对反对派的报刊实施无情的镇压;拿破仑执政后,查封了全部反对派的报刊和独立党派的报刊。他设立了一个名为“新闻办公室”的机构,专门处理报刊出版的日常管理事务。拿破仑有一句名言:“一张报纸可抵三千毛瑟枪。”其后,复辟的波旁王朝设立《钦定宪章》,表面上保护新闻自由,但不久又抛出《七月赦令》,宣布全面停止新闻自由。 直到一百年后,法国新闻自由才确立:1881年7月29日颁布《新闻自由法》。但是《新闻自由法》所规定的新闻自由长期以来仅仅局限于印刷媒体,广播电视仍长期由国家控制。这一状况直到1980年代才得以改变——又是一个一百年。1981年社会党上台后,通过法令允许建立私人广播电台,放弃国家对广播电视媒体的垄断。至此,法国才达到今天这种程度的新闻自由,前后两百多年。 我这里只谈法国,美国、英国等西方国家也都一样。就在今天,当日本人质被斩首,民众上街抗议,同时要求安倍下台,但却被媒体封杀。几年前加拿大发生历史规模上最大的学潮、美国发生占领华尔街运动,一开始都被媒体封锁。所以这也是理解今天中国新闻自由状况的一个角度。中国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取得西方两百年才逐步达到的新闻自由程度。当然有同学问,中国为什么禁止一些海外网站以及脸书、推特等网站。这也不难理解,因为现在西方在意识形态上处于强势,而且意识形态早已成为西方国家之间利益博弈的工具。在对手强我弱的情况下,封锁是不得已的手段。上世纪五十年代,美国搞种族歧视,欧洲搞殖民主义,它们在意识形态上处于守势,那个时候也是禁止自己竞争对手苏联的意识形态传播,和今天的中国没有什么区别。当《新闻周刊》破产时,美国拒绝中国的高价收购,反而以一美元的价格出售给一个和媒体毫无相关的公司。就是因为强大如此的美国也深知媒体事关国家稳定,它也承受不了被他人掌控的后果。 另外我还举一个例子,从中可见特定状态下西方新闻自由如何原形毕露:捏造(连歪曲都算不上)事实,为本国利益服务。1989年后,《伦敦标准晚报》(Evening standard)曾在封面最显要的位置、最大的版面、最醒目的标题发自驻北京记者john passmore的报道,说某某人已被处死,而且言之凿凿地说信息来自美国情报部门。后来美国拍一部相关的记录片,找到这位记者查证。结果他一看就说这篇文章不是他写的,他既不认识这个人,也对这件事毫不了解。他还声称他只有英国外交部的帮助,从没有美国情报部门的信息。但他承认为了增加真实性,报社“绝对可以这样做”:即用他的名字发表其他人的文章。他最后说道:“我记得杜撰过一些文章,但不是这一则”。 其次,新闻自由的度每个国家的规定都不同。比如美国和澳大利亚都禁止刊登《查理周刊》的漫画。美国是不能讽刺宗教,澳大利亚则有反歧视法。再比如政治献金在美国是言论自由的范畴,不能限制,但在法国则是立法设定限额。所以说新闻自由在每个国家都是不同的,没有完全相同的标准。正常来讲,任何一个国家的标准都不能强加于另一个国家。比如,法国就不能强迫澳大利亚和美国刊登这样的漫画。 其实类似于新闻自由上的差异,在文化上表现的更多。最近,英国外交次长访问台湾时送给台北市长柯文哲一个议会怀表,结果有记者问这在华人社会送表(钟)有送终之意,他怎么办。结果柯文哲说要把这个表送人,或者当废铜烂铁卖掉。结果引发一场“外交”风波。英方也表示会吸取这个教训。还有日本人喜欢把刀做为礼物送人,但在法国却是禁忌。何以文化上的差异大家可以接受教训,加以修正,但到了更为敏感的宗教问题上,西方却一定一意孤行,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刺激、挑衅对方呢? http://i.guancha.cn/news/2015/02/10/20150205154834139.jpg 论坛现场 如何面对一个伊斯兰化的西方 最后,大家还有几个关心的问题,我也顺带谈一下。 一是中国是否会出现法国今天自身文明受到威胁的情况? 我的结论是不会。主要有三个理由。第一,中国不对外来移民提供福利。如果你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智生存下来,能够和如此吃苦耐劳的中国人竞争,中国欢迎你留下来。这是创造财富的群体。但数目上可谓廖如星辰。第二,中国人口绝对数太大。任何文明和中国相比都不可能占优。非洲一共不就才五亿人口吗?第三,中国政治制度和西方的一人一票不同,它们即使人再多,也没有取代中华文明的途径。 二是极右是否能够上台,生活在法国的中国人怎么办? 极右上台取决于内外两个因素。对内,法国经济是否能够好转?现在看可能性不大。对外,其他国家极端势力是否能够选举获胜?极左已经在希腊取得权力,西班牙今年也要大选,极左派也是遥遥领先。几年前还有匈牙利极右政党已经执政,并直接把国名从匈牙利共和国改为匈牙利。还有对媒体、选举以及宪法法院的限制。 再加上穆斯林力量的进一步崛起,我的估计,最晚至2022年,极右就很可能上台执政。我们不妨先看看两年之后也就是2017年选举的投票情况。 极右上台对生活在法国的华人不会有多大负面影响。世俗传统的华人在法国比较容易融入,勤劳的天性在法国也是财富创造者。我们对法国不是威胁。此外,中国的强大。极右为了发展经济,不得不依靠中国。它既不敢也没有必要敌视华人。我这里可以提一下细节。国民阵线几年前经济非常困难,不得不把总部卖掉还账。谁是买主?是中国!中国的一所大学买了下来。后来汶川地震时,国民阵线还向中国提供力所能及的捐助,也是以此向中国表示感谢之意。 三是随着中国的崛起,法国会不会对华人更加排斥和疑虑,甚至像对待穆斯林一样? 这实际上是一个假问题,一个不存在的问题。因为二十年后当中国完全崛起时,西欧已经伊斯兰化。对于华人来讲,不存在西方的排斥和敌视,真正要面对的反而是一个伊斯兰化的西方。至少到那一刻,我是会选择回到中国——如果不是更早回去的话。 从长远来看,中法应该加强合作,包括反恐议题,但法国可能还需要拿出更大的诚意来。1月底,法国总理来华访问,明确提出“希望两国加强反恐合作,共同遏制恐怖分子的流动”。我们也相信,双方在这个问题上会达成更多一致。http://www.guancha.cn/europe/2015_01_31_308165.shtml 与这个问题相关的,也是在座嘉宾和听众的共同感受,一些人对法国的未来非常悲观:法国完了,法国没有希望了。原因不仅仅是文明的未来,还有法国的经济困境。其实,从深层次讲,都可以归结为对这个制度的悲观。无论是经济问题还是文明之间的冲突问题,法国今天的制度都束手无策。直白地讲,这个制度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就是问题本身。借用自由派批评中国反腐的逻辑,一个一人一票主导的社会,你能让大众自己去改革自己,自己去修正自己,用自己的左手去割自己的右手吗?如果看看法国的历史,从1789年到现在,出现了五个共和,两次复辟,两次帝制,一次君主立宪,还有一次巴黎公社。每次都是到了危机无法持续的时候,通过战争、政变或者革命来改变。或许政治人物不进行真正但又痛苦的改革,还是希望历史经验再度发挥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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