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的艺术团体及传说

泥瓦工

8月底，一则由韩国《朝鲜日报》刊登的“金正恩前女友被枪决”新闻引发广泛瞩目和震惊。据说被枪决的“金正恩前女友”名叫玄松月，是朝鲜普天堡电子乐团旗下歌手，同时被枪决的还有朝鲜银河水管弦乐团团长、2005年匈牙利卡内蒂国际小提琴比赛冠军文庆镇、银河水乐团小提琴副首席郑善荣等，罪名据说是“制作、销售色情影片”，并致使相关视频流入中国。报道还称，玄松月等人系被机枪扫射致死。

其实玄松月此人的姓名，对于经常关注《朝鲜日报》等韩国媒体有关朝鲜金日成-金正日-金正恩父子三代传闻报道者而言，虽不能说耳熟能详，也绝不该是个陌生的名字。

早在金正日时代，韩国媒体就曾引述“脱北者”的话，称金正恩的初恋女友名叫玄松月。1996-2000年金正恩化名前往瑞士某国际学校读书期间，玄松月是伴读之一；2000年两人双双回国，金正恩被父亲送入金日成军事综合大学，作为“接班人”接受重点栽培，玄松月则被分配到普天堡电子乐团做歌手，并很快以演唱抒情风格的军歌声誉鹊起。“脱北者”称，大约在此期间两人开始交往，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玄松月对金正恩始终若即若离，甚至也不拒绝其他追求者，这种关系最终惹恼了金正日，他不但下令两人分开，且在2006年将玄松月“拉郎配”嫁给一名近卫军官，迫使其离开舞台和公众视线。为断绝金正恩的念想，同样是著名歌手的李雪主取而代之，并于2009年和金正恩结婚。

2011年12月，金正日去世，金正恩成为朝鲜新的领袖，玄松月的境遇有了显著改善。2012年三八节演出，即将分娩的玄松月现场观看晚会，并被主持人邀请上台，演唱了代表作《骏马姑娘》，而金正恩此时正坐在台下。2012年7月6日，朝鲜新组建的牡丹峰电子乐团演出了一场“米老鼠和维尼熊齐上阵”的新潮节目，轰动了世界，当时坐在金正恩身边的并非李雪主，而是另一位陌生女性，当时韩国《中央日报》就曾言之凿凿，援引所谓匿名韩国情报官员的话，称该女性正是“少女时代就认识金正恩、朝鲜精英圈盛传系金正恩情人”的“著名歌手玄松月”。

既然如此，何以时隔一年，东山再起且据说颇受关照的玄松月又突然被“机枪扫射致死”？小道消息称，可能是李雪主心怀妒忌暗中加害，导致玄松月“中枪”，随后又有所谓“尺度令人震惊”的“淫秽图片”曝光，声称系玄松月的“罪证”。但这些图片不过是露大腿舞蹈，这类舞蹈在朝鲜并非忌讳，而是屡见不鲜，甚至朝鲜阅兵中女兵的着装、步幅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以此定罪，处决十多条人命简直匪夷所思。稍后有人搜图发现，这些“淫秽截图”并非新图，而是2011年就已流传。至于传闻称“其中某些人持有圣经”，则同样难以考证。

《朝鲜日报》、《中央日报》等韩国媒体虽是正规大报，但由于朝鲜消息闭塞，国内新闻、尤其上层内幕新闻主要依靠“脱北者”提供线索，这些线索的准确性飘忽不定，且越涉及高层准确性越差，以往韩国媒体就曾因“脱北者”爆料失误，误报过许多朝鲜“惊人消息”，如金正日曾多次“死而复活”，金正恩的姑妈金敬姬也“被死”、“被病重”多次，此次有关玄松月的传闻、尤其死讯，报道看似铺天盖地，消息来源却十分单一，是否可信，有无掺杂“文学想象”，恐怕只能且走着瞧了。

朝鲜的艺术团体

朝鲜的艺术团体都属于国营性质，有“老团”、“新团”之分。

外界一般认为，朝鲜最出名的“三大团”，是血海歌舞团、万寿台艺术团和国立民族艺术团。

血海歌舞团在中国大陆的名声十分响亮。该团的成名作是歌颂金日成的歌剧《血海》，而这股歌舞团的前身，正是为排演《血海》而召集起来的一批朝鲜优秀歌舞演员，1971年7月17日，这些演员奉命组建歌舞团，即以“血海”命名。该团和万寿台歌舞团联合排演的歌剧《卖花姑娘》后来翻拍成电影，在文革期间传入中国，被当时文化生活匮乏、国产电影严重缺乏漂亮女星角色的中国人疯狂追捧，以至一票难求，主题曲《卖花姑娘》也一度到了人人会唱、不会唱也会哼哼的地步。这个歌舞团在朝鲜还以命运坎坷著称，1979年为参加苏联十月革命周年纪念演出，该歌舞团乘坐朝鲜高丽航空公司刚引进的苏制图-154客机前往，在苏联新库兹涅科附近失事坠毁，全体演职员和机组人员152人无一幸免。这次事故对朝鲜高层刺激很大，自此高层出访只要不是必须，都会尽量乘坐火车出行。

万寿台艺术团号称“朝鲜第一个歌舞团”，1946年成立，当时叫“平壤歌舞团”，1969年9月27日因筹建万寿台艺术剧场而改为今名，是一个集歌、舞、戏剧和管弦乐于一身，拥有多个分支的大型综合性艺术团，有“金日成的御用团”之称，是金日成生前最喜爱的朝鲜艺术团体。万寿台艺术团拥有自己的“主场”、位于朝鲜市中心、建成于1976年的玩镜头艺术剧场，这在朝鲜艺术团体中并不多见。

朝鲜国立民族艺术团成立于1947年，是以挖掘、恢复朝鲜传统音乐舞蹈和戏剧作品为特色的艺术团体，但也曾在金日成、金正日授意下，排演过不少金氏父子的赞歌和赞美戏剧。该团是朝鲜出国演出最多的艺术团体，并因出国演出的曲目，多系国际认知度高的民族传统节目，或民族传统节目的改良品，国际认知度较高，曾获得许多奖项，2010年9月上海世博会，朝鲜唯一派出的艺术团体，就是由该团挑选精英临时组建的。该团脍炙人口的代表作，是新编传统歌剧《春香传》，这部歌剧同样曾传入中国并引起热烈反响，还被中国艺术家改编为越剧等多个剧种，甚至成为保留剧目。

上述“三大团”系因经常对外演出而名声在外，其实在朝鲜国内，还有一些“老团”的名气和地位不在“三大团”之下，如1946年8月8日成立、初名“朝鲜中央交响乐团”的朝鲜国立交响乐团，是朝鲜国内水平最高、演出机会最多的交响乐团。该团最初以演奏革命歌曲和金日成颂歌起家（第一首成名作就是《金日成将军之歌》），并担当了诸多朝鲜电影的配乐工作。1970年，该团首创西洋乐器和朝鲜传统乐器同台的“主体交响乐”，并以此作为特色。该团是著名的“男性团”，据说从成立至今，没有吸纳过一名女乐手。和万寿台艺术团一样，该团也有自己的“主场”——平壤牡丹峰剧场。

“老团”中还有几个著名的军队艺术团体，如成立于1947年2月22日的朝鲜人民军协奏团，演出曲目以军歌、著名朝鲜影视电影和歌舞剧主题曲为主；“朝鲜功勋国家合唱团”，1947年为“金日成将军之歌”排演而特意组建，1992年改称人民军功勋合唱团，当时系人民军协奏团的分支，1998年9月独立运作，2004年4月改为“人民军功勋国家合唱团”，2007年7月改称“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功勋国家合唱团”，据说是金正日最喜爱的团体。

“新团”系金正日或金正恩指示组建，以演出时尚新颖节目为主的艺术团体，包括王在山轻音乐团、尹伊桑室内管弦乐团、普天堡电子乐团、牡丹峰乐团、银河水管弦乐团、三池渊乐团等。

王在山轻音乐团是“新团”中历史较悠久、名声较大的一个，1983年7月22日成立，系根据金正日“发展群众喜闻乐见的现代民族音乐”指示成立的朝鲜首家纯轻音乐团，以轻松、时尚的的现代交响乐作品为主，朝鲜中央电视台和平壤广播电台日常播出的乐曲，据说以该团演奏为最多。该团附设歌舞团，演出轻松风格的歌舞节目，前文提到、冒充“玄松月淫秽视频”的截图，其实就是王在山轻音乐团2011年左右一次公演的图片。该团是金正日的御用“新团”，如《正日峰的雷雨声》等歌颂金正日的歌曲，都由该团首先推出。

尹伊桑室内管弦乐团系成立于1990年的朝鲜唯一室内交响乐团，以演出小型室内交响乐著称，一年一度的朝鲜“尹伊桑艺术节”是该团亮相的主要场合，有消息称，该团实际上是朝鲜国立交响乐团部分精选成员组成的“挂牌乐团”，旗下演员平时编制仍在国立交响乐团，只需要以室内乐团名义出现时才“翻牌”。

普天堡电子乐团是金正日另一个“御用新团”，成立于1985年，和“王在山”用传统西洋交响乐器演奏新曲目不同，“普天堡”的特点，是引进电子乐器等时尚器械，演出朝鲜传统的民谣和革命歌曲。

牡丹峰乐团是金正恩的“御用团”，成立于2012年初，是“新团”中较新的一个，其特点是大量引进时装、电声乐器，且演出节目也以新创节目为主，前述“米老鼠和维尼熊登台”的、金正恩亲临观看的演出，就是该乐团的首次公开亮相。

银河水管弦乐团2009年5月成立，据称系脱胎于国立交响乐团、以演奏国际知名曲目和国际音乐交流为使命的艺术团体，并附设有歌舞团，以演出交响乐风格的艺术歌曲为主。

三池渊乐团成立于2009年1月，前身为万寿台艺术团功勋女器乐重奏组，主要演出风格轻松、贴近生活的交响器乐音乐小品。该团最大的特色，是服装时尚、台风新颖，该团器乐演奏员女多男少，且许多台风俏丽，有“美女团”的昵称。

“玄松月等被枪毙”曝料称，王在山轻音乐团和银河水交响乐团因此次事件业已被解散。但如前所述，在没有更多信息来源佐证的情况下，这一传闻是否属实，殊难判断。

三代朝鲜领导人的“艺术缘”

第一代朝鲜领导人金日成即酷爱艺术，前面提到的朝鲜著名“老团”大多为金日成在戎马倥偬之际成立，并给予许多关照，《血海》、《卖花姑娘》等知名节目，都对外声称在创作过程中得到金日成的“亲切指导”。

第二代朝鲜领导人金正日对艺术的痴迷较金日成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他是朝鲜头号电影迷，收藏有所有奥斯卡获奖影片的录影带，并熟悉007和《教父》系列每一部影片的情节、桥段和对话。他不但是影迷，而且是“票友”，曾亲自创建“白头山创意坊”下海监制影片，还亲笔撰写《电影艺术论》，要求朝鲜电影应把思想性和艺术性结合起来。

金正日对电影的痴迷达到极点，其代表性事件，是所谓“申相玉、崔银姬事件”。

申相玉是上世纪60-70年代韩国著名导演，其妻子崔银姬则是当时韩国头号女影星，两人在事业受挫后，1979年双双在香港失踪，后被朝鲜方面高调宣称“主动回归祖国怀抱”，此后两人为朝鲜电影服务8年，拍摄了7部风格独特的朝鲜电影，其中包括名声在外的“怪兽电影”《PULGASARI》。1986年，两人利用去维也纳出差机会，趁出席日本影评人聚餐之隙乘出租车逃入美国使馆“投奔自由”，美、韩随即宣布，两人当年并非主动投奔平壤，而是被金正日指使绑架，以“振兴朝鲜电影事业”的，不管事件真相如何，金正日对电影的执着可见一斑。

除了电影，金正日对音乐、歌舞和戏剧也兴趣盎然，在他指导下，朝鲜的音乐、歌舞演出由金日成时代的“单调赞歌”，演变为形式多变、但内容仍沿袭老一套的“新赞歌”，一些民族传统剧目也改头换面，在加入“主体艺术”作料后登堂入室，电子乐等西式轻音乐的引进，也和金正日的力主有关。朝鲜官方还曾宣称，金正日“主持”了“血海”版歌剧《红楼梦》的改编与创作。

第三代领带人金正恩上台执政不久，但其艺术口味也已初露端倪，较诸祖父、父亲，其对西方流行音乐的引进更大胆、更彻底，不但乐器、台风，演出服装、剧目编排等也更加生活化、现代化。

当然，变的只是表象、形式，三代朝鲜领导人的“艺术指导”有一点是共同的，即以歌颂金氏祖孙父子三代的“丰功伟绩”为主，这一点迄今并无实质性变化。

此次传闻被枪毙的玄松月系普天堡电子乐团歌手，而金正恩妻子李雪主2009年前系王在山轻音乐团“台柱”，这引发人们对金氏三代妻子的浓厚兴趣，有传闻称，朝鲜三代领导人的妻子都和演员有缘。

金日成前后娶过两位妻子，金正淑和金圣爱都是军人出身，从未参加过专业艺术团体，尽管曾有小道消息称，金正日绑架崔银姬系打算给金日成做续弦，但这种说法并未得到普遍采信，因为崔银姬的丈夫申相玉在崔失踪不久后也随即失踪，两人后来双双出现在平壤，并继续以夫妻身份为金正日服务8年。无论如何，这几乎已是金日成和女演员间传闻的全部。

金正日曾结婚四次（或五次）。结发妻子洪一天是烈士遗孤，从未从事文艺工作；第二任妻子（一说未正式结婚）成蕙琳毕业于平壤话剧电影大学，后曾是朝鲜电影演员，据说认识金正日时已婚，两人交往曾遭金日成反对，但成最终与前夫离异；第三任妻子金英淑据说是将门子弟，从未从事过文艺工作；第四任妻子、也即金正恩之母高英姬是旅日朝侨，上世纪60年代随父母移居朝鲜，70年代初成为万寿台艺术团舞蹈演员，并很快成为首席演员；被金正日特聘日本料理厨师藤本健二称作“貌似日本女星宫泽理惠”的最后一任妻子金玉毕业于平壤音乐舞蹈大学钢琴专业，是一名艺术内行，但1964年出生的她年仅20多岁就被任命为金正日的“技术书记”，后升任朝鲜国防委员会课长等职，是否曾从事过演艺事业，外界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