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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土耳其的复兴之路 (沙梨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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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5-12-20 23:42:58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土鸡也能飞---近代土耳其的复兴之路

沙梨熊 2015-12-14 12:44

进入正文之前,先要把泛突厥民族主义(都兰主义),泛伊斯兰运动,泛阿拉伯民族主义等等待会儿会反复出现在文中的名词,做一个简述。概念本身其实并不重要,搞清来龙去脉,基本诉求才是关键。当然不喜欢听小熊罗嗦的,可以直接快进,跳第二章。

两个源头,19世纪末,几乎是同时,泛突起源于俄属克里米亚,目的是号召所有俄属突厥人起来反俄独立。而泛伊起源于伊朗,创始人曾遍游波斯,印度,埃及各块英属地,目的是希望所有英属穆斯林起来反英。两股思潮相继流入奥斯曼帝国。泛伊被当朝的苏丹所用,泛突则成为在野土青党的利器。当时土耳其除了这两股势力之外,还有第三派,受法国影响而成的奥斯曼主义者,也就是文治派。所谓奥斯曼民族概念,可以参看诸如苏联,南斯拉夫,中华等等和稀泥式的伪民族概念,不用多说。随着土青党逐渐得势,泛突开始崛起,一战结束,凯莫尔最终胜出,泛突奠定了在土耳其的主流地位,奥斯曼主义进历史垃圾堆,泛伊转入民间。

泛突兴盛,自然也带来一个反作用力,激起阿拉伯人的民族意识,出现泛阿。一战后,出现了一批阿拉伯王国。但原本由英国扶植起来的泛阿,在英国把犹太人也迁来定居之后,又开始反英排犹。二战后,英法势力逐渐落寞,美苏前来接棒。苏联模式是扶植军头造反,废黜国王,创立政党,搞以党领政的世俗极权模式。这批政权都扛着泛阿的招牌,谋求地区霸权,带头大哥就是埃及。为了与之抗衡,由美国控股的一批王国,以沙特牵头,打出泛伊大旗,抓对方世俗,专制,亲苏,叛教的痛脚,与之对抗。

初期战略很成功,泛伊搅和得各色泛阿的复兴党政权们非常头痛。但运动深入之后,泛伊骨干们同时也开始反本国的国王,酋长,埃米尔们。因为在基本教义派眼中,这拨贵族也是贪腐,专制,亲美,背离传统的渎神者。但光有热情不够,这些泛伊运的年轻人对未来打倒当权者之后,自己到底要建怎样一个国家,心里没底。

不过70末的伊朗伊斯兰革命,给他们做了榜样。新国家的模式应该是主权归真主,以古兰经,圣训为宪法,教法学家掌司法,行政长官则由穆民选举贤人出任。泛伊有了标杆,继续前进。等到阿富汗圣战一起,各地泛伊陆续抵达,大串联在一起。泛伊运动进入兴盛期,然后就是苏丹,高加索,中亚,一路打通关。

什叶派的泛伊在伊朗,因为有传统等级明确的教法学家指引,已然获得成功,但逊尼派的泛伊,在突厥系,以及阿拉伯系诸国,由于有世俗当权者的压制,只有一些局部收获。其中最缺的并不是人才,资金等等,而是一个政教领袖。

像拉登,巴希尔这样的积极分子,充其量只能担负地下组织部长,后勤部长这样的角色。而要当旗手最重要的是要有无懈可击的深厚政教背景,全球泛伊运也不是没有心仪的共主,约旦王室是他们的心中最理想的哈里发人选。

约旦王室是最神圣的先知嫡系传人,同时与伪泛伊的沙特王室,世俗泛阿的继承者叙利亚,以及以色列都有宿怨,在大义名分上还压着伊朗一头。(先知----圣婿阿里---两个圣孙-----次孙一系是伊朗什叶派一直等待的教宗,隐遁的伊玛目,而长孙一系,则是两圣地的守护者。近代,奥斯曼帝国崩盘,长孙一系,出了父子三王,父王为教宗哈里发,并看守麦加,麦地那,一子为大马士革之王,一子为巴格达,耶路撒冷和安曼之王。天有不测风云,伪泛伊的沙特攻取了父王的两圣地,法国,以及泛阿叙利亚,和复兴党分支,占了大马士革,巴格达,还有犹太人夺了耶路撒冷。圣裔家族现如今只剩下约旦一隅,全世界逊尼派泛伊运都为之泣血,这其实也是每次阿盟联军都攻不下以色列的真正原因,大伙都出工不出力,因为真要光复失地,那果实一定属于近水楼台的约旦,加上约旦王室本身无可比拟圣裔身份。胜利带来的大一统声势一起,无论是世俗泛阿的诸国总统,还是伪泛伊的各王国酋长,都罩不住了,而且围绕巴勒斯坦是独立建国还是回归约旦,同样纠缠着世俗泛阿,亲埃及的法塔赫一派,与主张归附圣裔,泛伊的哈马斯之间的斗争。)

不过可惜现在约旦王室迟迟不出来吹哨子,这也有原因,泛伊真正属意的是当今王储,国王的弟弟,而不是有一半英国血统,亲美的国王。有点扯远了,今天不是大中东专题,名词讲解完毕,下面进正文。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5-12-20 23:46:44 | 只看该作者
大清的粉丝总会有那么一种天真无邪的历史猜想,当年光绪要是能亲政,再加上倚重康梁,那大清一定会有希望。但果真会如此吗?让我们来看当时于光绪处于同时期,并且有相似经历的奥斯曼苏丹,哈米德二世。在他之前数十年历史中,苏丹王室与国内改革派的确有过合作无间的蜜月期,因为他们曾有过相同的对手,掌握实权,极端保守,又架空苏丹的近卫军团。但在经过日式尊王倒幕的运动之后,重掌实权的苏丹与要求进一步改革的立宪派,一样为了权力明争暗斗。几经反复,到了哈米德二世,虽然在他上任伊始,曾召开国会,作了姿态。但不到一年,就有解散了立宪会议,而且一停就是三十年。

哈米德二世其实也不是通常人们想象中那种极端保守,昏聩瞒憨的暴君。虽然他否定了君主立宪,政治改革,但技术层面上的变法图强,一直是他的主导方针。整个19世纪末,奥斯曼帝国这个欧洲病夫经历了非常大的经济,技术变革。从电报,铁路,到各色近代教育。凡是一个开明专制君主能做的,哈米德二世全都做了。当然有一条红线,是绝对禁忌,那就是任何改革都不能触及神圣王权。

为了这一点,苏丹也是煞费苦心。不错,是有近代报业,但也有与之配合的报检,而且严厉到搞笑的程度。苏丹规定不许有任何对王权不敬的言论,并且对外国王室也不许有负面报道。例如,奥地利的茜茜,众所周知,是被刺身亡的,但到了土耳其的官方报纸上,这位奥地利皇后是死于肺炎,属于寿终正寝。从医学心理学角度分析,这其实就是一种应激性反应。好比斑竹在路上遇见小熊,打了个招呼。碰巧边上有一位路人甲,此君又身陷股市,听见版主叫小熊的名字,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耳朵捂起来。

越到哈米德统治的后期,此种杯弓蛇影,心中见鬼的情况,就越是严重。最后甚至到了因为怕改革派暗杀,在日常饮食中下毒,苏丹居然专门养了头奶牛在宫中,而且自己亲挤奶。其实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有点可怜了。

苏丹兼挤奶工,哈米德二世


在野的改革派也在集结。青年土耳其党应运而生。刚开始时,还是相对平和理性的,走的是前文说过,和稀泥式的泛奥斯曼主义路线。创党的是四个医学院的学生,带头大哥是个阿尔巴尼亚人,还有两个库尔德人,和一个高加索人。温和的奥斯曼主义者主要活动在海外的巴黎。不久之后泛伊,泛突又陆续来到。苏丹举起了泛伊大旗,以政教合一的领袖身份,与奥斯曼主义者对抗,而泛突则在土军下层士官生中扎下了根。

三方角力,先是哈米德利用泛伊大旗,凭借驻扎首都的阿尔巴尼亚军团和库尔德骑兵团(这些异族士兵只对哈米德的宗教领袖身份,即哈里发头衔发誓忠诚,但不用买世俗土族议会的帐),抑制改革派集团,失败,泛伊大旗被当作专制主义的象征,被土青党踢到了一边,哈米德退位,换他哥哥上来当议会的傀儡。

然后是土青党中的温和自由派,即奥斯曼主义者掌权。但这些人的理论本身就说不通,巴尔干诸国,继续闹独立,对他们释出的善意,一点都没有兴趣。泛奥斯曼民族理论破产,这些议会迷,也就一边玩去了。

最终胜出者是搞泛突的军人帮,他们实际控制了帝国政权。而泛伊的苏丹沦为傀儡,泛奥的自由主义者沦为花瓶。从1908到1918,是土青党的十年。对外自然还是不行,因为列强们个个如狼似虎,该咬人的时候,从不松口。光有民粹信念,没有硬件势力,一样是任人鱼肉。但对内,土青党在三个军头领导下,大搞都兰主义(泛突),倒是颇有斩获。

土青党的中兴三杰,恩维尔,铁路搬运工的儿子,陆大毕业。军人帮的带头大哥,掌权之后,成为陆军大臣,并且娶了苏丹的公主。杰马尔,军人世家出身,陆大毕业。伊斯坦布尔卫戍司令。塔拉特,贫苦家庭出身,机缘巧合赶上新政,成为实习电报生,又恰好电报局就在土青党军营附近,一来二去随着大潮,成为内政部长。虽说连初小都没毕业,但此人很是干练,被外电称为土耳其的丹东。
土青党三杰之一,恩威尔

土耳其的丹东,塔拉特

海军大臣,杰马尔


这三位对土耳其的最大影响,无非两件事。一是对外选择上德国船。二是对内进行种族大清洗。世界公认的种族清洗四大科学发明,闷罐车,集中营,毒气室,死亡行军。除了毒气室,其余三者的专利都属于他们。有人问,为什么尤其对亚美尼亚人这么狠。那是因为他们认为,以对土耳其人的危害划分,别的民族分三等。诸列强是疥癣之疾,巴尔干及阿拉伯诸边疆民族是肘腋之患,而在小亚细亚腹地与土耳其人混居的亚美尼亚人才是心腹大患,一定要优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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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5-12-20 23:49:18 | 只看该作者
站在土耳其民族的角度,他们三个绝对是民族大英雄,站在亚美尼亚人的角度,那他们就是屠夫。但如果站在与双方没有利害关系的第三方角度来做成本核算,他们三人的最终结局,一个死于苏俄的中亚阴谋,杀他的是个亚美尼亚裔红军士兵,另外两个在战后分别在欧洲被亚美尼亚复仇者刺杀。算起来3条命换150万条命,外带一个干干净净,完全属于土耳其一家的小亚细亚。这笔买卖除了名声的代价,剩下全是净赚。而且这一切还是在土耳其一战失败的情况下,要是战胜,那亚美尼亚人就算赔到姥姥家去了。

亚美尼亚的人道主义灾难


一战后,四面楚歌的土耳其面临巨大困难,国内土青党势力被外国干涉军赶出了首都,英国扶植下的苏丹和奥斯曼主义者看守政府,纯属橡皮图章。虽有凯莫尔率领的民族委员会在安卡拉树起大旗,但实质上土耳其的真正命运,还是取决于列强们对他的态度。

小熊认为土耳其绝对是一个被神眷顾的国家,上世纪,这个国家好几次都来到地狱边缘,但每次命运之神都帮了他一把。

围绕土耳其问题,英国本有严厉处置方案。劳合乔治的剧本,战前就已写好。让铁杆小弟希腊渡海向东,拿下伊兹密尔,重回小亚细亚。让来自汉志的圣裔家族(前面说过的约旦王室),自南向北,以统一半岛为旗号打击奥斯曼帝国。在高加索,力挺亚美尼亚向土耳其讨还领土。还有就是让美国托管伊斯坦布尔以及海峡地域。

但这个剧本不是首相想演就能演的。法国人不干了,在半岛出兵占领了大马士革,把圣裔家族驱回了伊拉克,约旦河一线,大阿拉伯王国流局。沙特人顺道又去抄了圣裔家族的老家。土耳其的南线,安静了。高加索,亚美尼亚穷人乍富,还没来得及打土耳其,就和地区兄弟格鲁吉亚先干上了,哥俩还没分出个高低,白俄换苏俄,又打回来了。土耳其的北线,西线也全都太平了。剩下就是东线。法国既想限制英国在近东的势力,又是战前土耳其最大的债主和投资商。现在英国想要彻底逼死杨白劳,那黄世仁自然不干。

于是决定暗地援助凯莫尔,自然也是一笔好买卖,大量军火换来的是土耳其煤铁金银矿业99年的开采权。还有一个意大利,罗马不愿雅典重新强大,于是暗地里也和凯莫尔签约,提供秘密支持,堵希腊的后路,断他的补给。美国也表态,不愿托管土京,趟这趟浑水。如此一来,英希的日子就很难过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好希腊又碰上国丧。原本一战时带领希腊连战连捷的亚历山大国王,居然被一只猴子咬死了,新上任的国王,临阵易将,连出昏招,希腊远征军在对安卡拉作最后一击时,全线崩盘,土军反击,一路把希军赶下了海。然后就是土耳其人拿手的大清洗,希腊人在小亚细亚的千年存在成为历史。

而在英国国内,也有两种意见,首相一派,还是想干脆英军直接出兵,但以印度事务大臣为首的一派主和,理由是,怕对土耳其的彻底战争,会激起英属印度领地内穆斯林反弹。一通扯皮下来,主和派占了上风,和平条约一签。土耳其完成了自我救赎,并且借助自身独特的地缘位置,游刃于西方与苏俄之间。重新找准了自身定位,过上了安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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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5-12-20 23:53:03 | 只看该作者
领袖的时代来到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凯莫尔的时代。依照大陆主流说法,胜利者就一定是圣人。说什么凯莫尔搞世俗化,如何如何,完全出于公心,还要举反证,说他要是私心自用,本来自己可以既当哈里发,又戴苏丹王冠什么的。每次看完这种黑白分明的介绍,恍惚间会使人有种站在斑马线上的感觉。的教科书就是这样给我们一种安全感,圣人至善,人心是美好的。但等我们看完西文史料一对比,那本已和谐宁静的心,又会被重重撞到天外。真相到底如何?

政教领袖这回事,没有背景家事的传承和积淀,普通人是玩不转的。像凯莫尔这样草根出身的军头,先天就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刚开始,他不过是废黜了苏丹,而把哈里发的头衔给了另一位亲王。他的意思无非自己当实际的世俗领袖,而把教权交给傀儡。但后来发现,不行,每当哈里发出现在公共场合,人心还是向着教宗。最后没办法,老凯为了自己绝对权威,决定搞彻底世俗化,泛伊这面大旗被抛弃,只剩泛突的大旗由他自己扛着。

至于他任上各种施政,简略谈一下,衣冠制度的革命。老外一提起土耳其人,第一反应就是小红帽,就像一提起中国人,洋人立刻会说大辫子一样。但实际上,就像辫子不属于中国人一样,小红帽一样不是土耳其人的传统服饰。凯莫尔的废帽易袍政策,其实和辛亥后的中国走的是同一条路。虽然革除了外来阿拉伯文化的影响,但是突厥人古老的服饰也没有得到恢复。当初也不是没人提,是有人说要回复传统的都兰装,但这些草根出身的军头,都是半吊子,没有回复传统,而是干脆全盘西化,又去穿洋服了。文字方面的改革,也一样,阿拉伯字母被剔除,取而代之的也不是突厥传统的鲁尼字(和雅利安人的SS属同一个文字系统),而是拉丁文。凯莫尔本意让土文拉丁化,一来靠拢西方,二来与原俄属突厥斯坦各地区接轨(俄属突厥斯坦,先于奥斯曼帝国用拉丁土文),没想到等土耳其开始用拉丁土文,苏俄又开始搞西里尔土文。要说还是毛子哥哥缺德,横竖不让人家书同文。

比阿式土文偏离古代传统更远的拉丁土文,真正的突文在草原上哭泣

进入30年代,到了领袖后期,政策开始左转,五年计划,国有企业纷纷出笼,并且建立了土耳其的唯一执政党,共和人民党,预备以苏俄为师。但等领袖一去,新上任的伊诺努总统,又开始一个政党,一个民族,一个领袖。尤其是军方,对崛起中的德国大有好感。延至二战,用西方媒体的话说,西班牙,葡萄牙,土耳其都是捏着一把汗,在做着港口上的买卖。伊努尔既是英德之间秘密谈判的中介,又期望德国灭苏之后,能把俄国境内2千万突厥人地域交给土耳其管辖。当然到了最后,军方眼看德国不行了,这才急忙在最后几周加入战团,以分一杯羹。

战后的土耳其,面临来自苏联暴发户的巨大威胁。斯老爹打出为亚美尼亚以及库尔德人讨公道的旗号,闹上门来,打算把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收入囊中。幸而有美国出面为他提供核保护伞,才算侥幸过关。但上花旗号是要付出代价的。美国就势提出了民主化的问题。土国内的民主党应运而生。

土耳其战后的社会分野,小熊归纳了一下,其实就八个字,两极一少,五碗相争。所谓两极,就是两大社会阶层,一极是共和人民党,军方代表的官僚,地主,官商等拿金饭碗的既得利益集团,以及他们的下属链接,包括国企工人,普通士兵,大学师范生等有铁饭碗保障的人群,另一极则是由共和党内部分化出的西化分子,留美人士组成的民主党,这些拿瓷碗的精英,同时引领着捧泥碗的农村自耕农,城市小商贩。此外就是拿讨饭碗的赤贫阶层,这是个少数部分,主要被泛伊的宗教势力和依附于苏联的劳工党瓜分。有人会问,土耳其的中产阶级为什么不是民主党中坚,还有穷人怎么会是少数?

土耳其国情特殊,他的中产阶级,都是大城市里的少数族裔,例如希腊,亚美尼亚,犹太人,这拨人政治上长期无权,活动领域只在商业与金融领域。至于赤贫少,那是因为土耳其当时的土地可以负载农村人口,城市经济也在上升期,破碗人群在最初的20年里,一直处于边缘,社会的看点,主要还是金碗带铁碗PK瓷碗和泥碗。

领袖的副手,伊诺努将军



战后,由于有美国加持,是民主党的天下。民主党两位带头大哥,总统巴亚尔,总理曼德列斯,都来自原来的共和人民党改革派,他们的国政大事无非就是削弱金碗,打破铁碗,自由化这一套。经济上卓有成效,政治转型也在稳步进行。但就在所有事都上了轨道之时,又出事了。

小熊这个系列这么久了,也难得碰到一个像土耳其这样有特色的,西方史的一些习惯思维模式,几乎都不适用于这个神奇的国家。例如我们说过,土耳其的民主党不像大多数国家的同类型政党一样,代表中产阶级,而却是城市平民与乡村农民的代表。接下来说到把民主党政权搞下去的这次军事政变,也背离传统模式。

通常而言,社会转型,文人政府削藩,打压军人势力,这都不新鲜。然后军方反弹,或是由德高望重的老军头出来号召,或是底层的少壮派出来闹事。这也常见。但土耳其偏偏都不是,民主党的削藩几乎已经做到最好,战后十余年渐进策略下来,高阶军官高薪退养,底层士官奖挹留学,冗兵拆撤殆尽,军权已经由过去的参谋部,转到了文官控制的国防部手里。说起那几年最大的社会焦点,主要是民主党自身问题。例如由于长期执政,党人普遍产生一些刚愎自用情绪,总理曼德列斯就被人称作土耳其的李承晚。社会主要针对这个有所反弹。外电一般认为接下去的看点,大概就是,A,民主党能继续掌控大局,B,以城市大学,海归二代为代表的小字辈,靠学运平稳接班,C,苏俄卵翼下的土共夺权,向左走,D,泛伊运夺权。概率来说,AB可能性占8成,CD各占1成。但谁都没想到,还会有E选项。

就在大伙都认为军人政治已经是战前的历史旧名词时,人家突然又动了。策划的人,是一帮年龄在40岁左右的校官参谋。虽然俗话说,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但就是这些校官参谋,事发前瞒着老将上司,事发时越级调兵跳过了基层营连指挥官,一场大戏下来,滴水不漏,秀才搞兵变果然与众不同。

这些参谋出身的新当权派,的确有几下子,上台之后,接连几板斧下来,就决定了土耳其今后的政治走向。表面上他们严厉处置了民主党,绞死了总理曼德列斯,同时拥出了一些老将和像伊诺努这样的政治老人充台面,摆出一副要搞军政府的强硬架势,但事实上他们的真实目的在于抓钱。通过控制国会,强制立法,参谋们规定每年国库收入的四分之一划作军费,外人不得过问。同时创立军人互助协会,向商界伸展触角。军人抓钱经商又为的是什么?

有钱才能保证军队福利,而待遇是维持军心的秘诀。他们把土军变成了世上最舒服的军队之一,只要入伍,并且服从团队命令。那么晋升有道,退伍有靠,所有问题都不用个人再操心,甚至包括婚姻,军人娶妻有优先权,老婆不许提出离婚要求,都是军人福利里的潜规则,习惯法。虽然标榜军人不党,但实质上军团也就成了一个变相的政党。(日后也不是没有民主派或是泛伊运想向军团宣传渗透,但都收效甚微。说的雅一些,人只要有了切身利益保障,那无论是曾经理想中自由女神的圣殿,还是真主庄严的清真寺,都不能再安放他那颗堕落的心了。说白了,无照摊贩的子女要是考上公务员,当上城管,那他是会为父母说话,还是为政府说话)

在把军队打造成了一个特殊的命运共同体之后,政治操作上,他们开始第二步,放权。军人其实不需要直接干政,只要有最终裁判权就足够了。日常行政事务他们还是还给各党派去轮流打理,而军方承担一个宪法捍卫者的名义,只要认为自身利益受损,就可以用护宪的名义出来,撤换文人政府。这招的确高妙,收放之间,尽显这帮文职武官的机心所在。从此土耳其就变成了一个文官理政,军人监国,枪指挥党的独特模式。

民主党改革双杰,总统巴亚尔,终身囚禁,活了103岁,以目前来看,能打破他记录的,只有伊朗的那位大阿亚图拉了


另一位悲剧人物,有超强民意支持,但最后还是死于绞刑架的总理曼德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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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5-12-20 23:56:44 | 只看该作者
再看回土耳其,虽然对外屡有斩获,但随着伊朗伊斯兰革命,国内的泛伊运再度兴起,八九十年代以来,随着两极分化进程加快,社会再度陷入分化重组。表面上看政党阶层仍然是两极一少,五碗相争。但其中的一极变了。军方这头没变,但由于国企转制,导致工人失业,城市化,农民失地,只能进城务工,外国资本进入,本土小业主大量破产,原先的铁碗,泥碗纷纷敲碎,破碗团队由此扩大,这一极的控制权转入鼓吹社会平等的各泛伊运党派手中。

而原先的民主派,共和人民党以及各色文治派小党,却变成了少数。这种局面一直延续到现在,表面上土耳其政党繁杂,事实上,不管是由正确道路(老民主党---正义党的三代马甲),祖国党等演化而来的新民主党联盟,还是打着老招牌的共和人民党,以及他的衍生物民主左翼,社民党等等,本质上都是不得不看军方脸色的技术官僚集团,只在国政经济方面时不时发挥一下作用。

真正不太买军方帐的,大概只有两个,一个就是现在执政的正义与发展党,虽然标榜温和的伊斯兰与世俗化相容,但他的老底是大伙心知肚明的泛伊运,故而军方非常不信任他,常常授意技术官僚集团在议会捣乱,土耳其府院之间的杯葛剧是老戏码了。

说起现在的正义与发展党政府,也有趣事。泛伊运出身,当年叫做民主秩序党,后来进入80年代,靠着社会两极分化,风生水起之后,叫做繁荣党,刚在政坛初露头角,就被军方打击。90年代靠选举上台,算是开了泛伊运通过合法手段掌权的先河,结果军方发动柔性政变,开着坦克压马路,硬是把他逼下去,又换了个马甲,叫道德党,再选,上台。军方授意司法系统,找了借口,又被取缔。人家还是锲而不舍,再换了现在的名字,参选,又上台。而且搞起内政,外交,金融,经济来,居然有板有眼,样样在行,有宗教背景的街头党能有这样的选举和执政成绩,实在跌破人的眼镜。

还有一个就是扛着泛突,大都兰旗帜的民族行动党。这个党相当特别。虽然它是由一批退伍军人创立,与军方有多重渊源,但他们又认为部队上层过多关注于既得利益,是对军队尚武精神的背离。而对泛伊运的政府,他们讨厌主流阿式泛伊模式,而主张搞突式泛伊,哈里发应由突系出。中亚的费尔干纳,安集延三大武装派系中,有一派是他们的分支,但主要还是民粹,他们认为自己才是当年土青党的嫡系传人,在国内主要和民主派技术官僚阶层结盟。

正义与发展党的府院双核,总统居尔


总理,埃尔多安


泛伊运气势如虹


谈到土耳其真正迈向西式民主,战后以来只有两次机会,一次就是民主党执政的十余年,底子已经打好,但可惜遭遇60年代初突遭军事改变,事前疏于防范,事后,美国因为当时主要精力在于防堵苏联,客观上也需要土国内出现一个强权,能够更好的内压土共,外方苏俄,因此默认了那次民主倒退。第一个机会失去了,第二次就是下面这次。

90初,随着苏南解体,美国战略重心调整。土耳其又来到路口。这次美国的剧本是打算换马,对外防堵任务一松,美国决意让土军头们下岗,让土国内民主派再次上位,同时在巴尔干地区寻找新的地区代理人。当时以德法为首的欧洲已经选定了克罗地亚,而美国看重的则是塞尔维亚。靠塞尔维亚复兴运动牵线,让前南国王回国复位,然后让塞王国接替原本土耳其近东代理的位置,替华盛顿看住南欧,限制欧盟南扩。

眼看着失势,但命运再次关爱土耳其军方。国外塞复运那头出了问题,米洛舍维奇的红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老米刻意挑起波黑,科索沃等危机。利用民粹转移国内矛盾。美国被迫转而与欧盟一起先解决老米。局势一变而为西方支持穆斯林对抗红船。但美国又不甘心让半岛的泛伊运借机渗入巴尔干。怎么办,只好转而再度让土耳其入局,借土耳其与阿尔巴尼亚的历史渊源,把地区战后新结构限制在土版的世俗化模式里。说起来,塞尔维亚人就和二战后的中国人一样命苦,明明已经被美国选定做地区总代理,却总是被赤色分子用所谓的美帝威胁,主权独立等等花俏名目转移了视线,结果还不是自己倒霉。反倒让日本,土耳其这样小三乘虚而入,和美国结了良缘,坐上地区大管家的宝座,占尽便宜。

光有米洛舍维奇帮忙还不算,又有半岛的萨达姆来送大礼。几次海湾战争,唯一赚了个盆满钵满的还是土耳其。鉴于土军方还有维持地区平衡的利用价值,而且美国还担心万一换马过程出新纰漏,重蹈当年卡特换巴列维时,民主派接班脱棒,结果让霍梅尼捡漏的情况,重现在土耳其。因此美国就搁置了换马案,土军方渡过一劫。

没有这二位帮忙,土耳其总参在20年前即应该出局了


虽然转危为安,但国内的泛伊运却也不是那么好对付。90后开始,直到现在,政府与总参谋部,还有在野的民主联盟方面,三方之间的矛盾,始终是难以调和。因为军方整套专制框架已然腐烂,民心所向不是倒向鼓吹公平,清廉的泛伊运一边,就是在倡导改变的民主派一边。而代表既得利益集团的军方只有靠民族主义,往四周输出泛突,借以舒缓国内压力。(有意思的是,无论是在朝的泛伊运,还是在野的民主派,在这件事上的调门,拔得比总参谋部还高八度,因为成功,他们各自的外线组织,泛伊的准民兵,和泛突的行动党,都可以借势扩张,失败,黑锅又可以踢给当权的军方)

土军方的计划非常宏伟,号称要建立一个北达北冰洋,东至太平洋,南抵印度洋,西控黑红北三海的大突厥联邦。但小熊冷静下来,帮他们算了一笔账。发现很难。高加索小弟阿塞拜疆正和亚美尼亚别苗头,但亚美尼亚最近大有犹太人第二的风范,揪着大屠杀那档事不放,而且亚美尼亚海外侨团相当有实力,院外活动很成功,见天在各西方主要国家府院那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说辛酸往事。必要时还把犹太,希腊一块找来,哥仨一块哭。土耳其在西方那的形象,被他们搞得比当年的元首好不了多少。

而在中亚的扩张,又是硬碰硬。台面上是突厥系四坦对塔吉克,暗地里土耳其火鸡能不能斗得过波斯猫也不好说。而且还有从阿富汗赶来凑热闹的泛伊运各武装,突系四坦内部,泛伊运在费纳尔干谷地,专和土耳其的盟友,搞世俗化的各位专制总统们过不去。

向西,希腊是老对手了,天天在欧洲哥哥们面前数落土耳其,干扰他入盟,而且90后还从俄国手中接过库尔德工人党的暗盘,卢布换欧元,支援他们和安卡拉接着闹。塞浦路斯问题,雅典也不急,上次公投,土族的北塞想合并,顺势进欧盟。希族的南塞宁肯不统一,也不让土族回来吃大户。

至于在南方,半岛局势更复杂。伊拉克的库尔德人,现在可是发了,搞不好库尔德人就要起连锁反应。还有一个在埃及,利比亚变怂,伊拉克垮台之后,泛阿主义最后的旗手,大马士革。这个家伙还和土耳其有领土纠纷,想起来都头大。

算起来只有向东,才有新的生存空间,只有在那泛伊运和泛突才有共同的对手,共同的目标,而且对手又是个纸老虎,容易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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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5-12-21 07:35:56 来自触屏版 | 只看该作者
想不到复兴可能是个贬义词。 中国国家博物馆东翼全栋说复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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