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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宁在一酒一吧 (非原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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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9-7 15:23:2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非原创的是不是可以帖啊?共21个小节,每天5小节……周末休息,



See, the suite is gonna be a good deal over the weekend. I’m gonna ask May, and the mother fucker Rolly will definitely bring some chick from the Normal, with you and Lenin, plus karaoke, why don’t six of us just go for a woolalala?

To tell you the truth, the only reason I can not put Donkey’s words in my mother language is that it’s so damn awful. Yes, it is damn awful, even in my filtered memory.

你恰巧会说一门外语。你很快就会发现,许多感情,只能用母语去传递。同样地,许多话,也只好用外语才能说得出口。

你当然也知道,母语和外语,差的可不只是那点感情。




你记不记得,一酒一吧本是那家店的名字。

在那家三层楼的店里,你或许涮过川白肉,你或许醉过伏特加。可是,你用旱冰鞋撒过疯麽?你用qq侩过货麽?在顶层的小包厢,在那堆白桦树般的身体中,你可曾见过那个叫列宁的姑娘?

我是见过犹太姑娘列宁的。




五滚和老驴和我同住一个宿舍。然而,大学这四年,他们年轻的身体,多数时候却不是躺在宿舍的床铺上。

在搬进我宿舍之前,老驴和五滚本来有两位室友。一位在水房里被人先踢断了肋骨,又踢进了省医院。一位则在大二的时候,被家里送去了日本。

札幌,这个我只有在PS游戏《J联赛》中才听说过的城市,和这位不知名姓未曾谋面的朋友发生了联系。

过了不到十年,Allentown, 这个压根儿就没听说过的城市,却和我发生了联系。

老驴和五滚在一酒一吧送那个要去札幌的室友。他们三个还有一位室友,曾为他们三人断过肋骨,又被踢进省医院。这位室友很可能这辈子就再也站不起来,然而他们三个还是坐在一酒一吧的涮白肉,一起喝伏特加。

一酒一吧的老板,叫大伟,来自于平房区的大伟。

来自于平房区的,我认识两位,一位是大伟,一位是CC。

我们学校不在平房区,我们学校在和平区。

据说在校园里,你只要认识CC,全校有点脾气的男生就没人敢动你。

据说在和平区,你只要认识大伟,全区大大小小的混混也没人敢动你。

那位断了肋骨的室友被抬进省医院,车还是大伟给找的。大伟不但给找了车,大伟在省医院还给找了人。

但即使大伟出来给找人,这位室友这辈子还是站不起了。

足球,姑娘,烂醉。此三样事情,这辈子他是别想再碰了。

那两个月,老驴和五滚过得很慌张。五滚的爸爸,死了好多年,他妈妈只好从韩国跑到学校。老驴的爸妈,虽说都健在,却刚刚闹过离婚,也只好攘外必先安内,一起跑到学校。

学校内部,是由这两对残缺不全的夫妻来摆平。学校之外,则是由大伟来摆平。CC在这中间给搭过桥跑过腿,从此也变成了一酒一吧的常客。

大伟还通过CC找到了我。

兄弟啊,家是哪儿的?

不是市里的。

有事儿吱声啊。

嗯。

你屋现在住几个?

都毕业了,就我自己。

我有俩兄弟,搬你屋行不?

行。

嗯,没事儿过来玩儿吧。

谢了。

老驴和五滚就成了我的室友。




列宁原本不叫列宁。

列宁原本叫什么雅娜什么斯基。

我嫌这个名字太难,就干脆叫她列宁。

列宁问我,why.

我告诉列宁,I’m applying to join the party, to be a comrade.

Oh, the comrade…I’m a Jew.

That is what she told me.

列宁和我好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我们打算去旅行。

我问她, where do you wanna go?

I don’t know. I only know here and Beijing in your country.

That is what she told me.

只知道北京的犹太姑娘列宁,想跟我去旅行。




我从小出生的地方,有一条大江。

这条江,既非像龙,也根本不黑。夏天还没过,江水就先凉了。

待到一进十月份,若赤脚进水,连脑顶都会被刺透。

过去这条江曾是很富饶的,就像江边的黑土一样。江里曾产一种鳇鱼,长宽都有数米。两条渔船,装了柴油机,中间下张挂满铁钩的大网,才能兜住那大鳇鱼。

我爸爸讲,他在少年的时候,经常去江边用水桶去提那大鳇鱼的籽。

而到了我长成少年的时候,一两鳇鱼籽已经卖到三千块了。

在我长成少年的时候,经常有些老妪,在家里用油炸了撮粉面,先敷在罐头瓶子里,待到落潮,乱冢一般到扣在江沿的鹅卵石中。江潮涨了,江潮又落了,分毫不差。潮水涨落之间,便有许多寸余长大小鱼苗憋在了倒扣的罐头瓶子里。老妪们或把这些鱼苗晒干,待到过冬时候配咸菜吃;或干脆再油炸一会,给孙子孙女们解馋。

涸泽而渔这个词,对我来说从来就不觉陌生。因为不觉陌生,便无法觉察其分量。

江边住的人不傻,好在江里游的鱼更不傻。江里游的鱼,都待在了江对面。

江对面便是俄罗斯,以前叫苏联,有那么一年半载还叫过独联体。

我爸爸讲,在他少年的时候,斯大林曾经把密密麻麻的苏联坦克摆在了江北岸。

在我少年的时候,叶利钦把苏联先搞成了独联体,又搞成了俄罗斯。

苏联人变成了俄罗斯人,突然发现自己不但没了伏特加喝,还没了大黑列巴吃。

靠近欧洲的俄罗斯人好多都逃到了欧洲。靠近亚洲的俄罗斯人,却没有逃到亚洲。

反倒是许多亚洲人,跑到了已然崩溃的俄罗斯去发人家的国难财。

其实所谓亚洲人,无非就是我的家乡父老。

一瓶地产白酒可换一块刻着苏联骑兵的怀表。

马背上的苏联红军,长髯长靴长马刀。

一箱地产白酒,可换一件熊皮大衣。

披着那厚重无比的熊皮大衣,走在县城除夕夜的街头,不知道你可否听到白桦林的哭泣。

即使是这样,地产白酒也很快变成了掺了水的工业酒精。

罪的面前永远没有罪,善的面前永远没有善。

我的家乡父老,我那男男女女的家乡父老,我那抱了五光十色梦想的家乡父老,络绎不绝地办了护照,办了签证,扛了可怕的劣质地产白酒,搭上了过江的船。

不但要过江,还要开口岸,还要办通商。小县城里的最高层,居然是海关的办公楼。小县城里的小中学,居然还搞出了两种外语:英语和俄语。

然而江的对面,却是几个桦树皮裹了的小房子。小房子永远是那么安静。

小房子里住的不是斯拉夫人。小房子里住的是二战前跨过欧洲、跨过西伯利亚、跨过蒙古草原的犹太人。

从欧洲逃得性命的犹太人,既没有马背上的红军,也不贪嗜奇货可居的伏特加。他们只想待在他们的小房子里。小房子的外面裹了白桦树皮。白桦树皮最初是白的,风吹雨淋日晒雪蚀,就成了灰黑色。出了小房子,往北走是小山丘,是针叶林。往南走则是江水。江水的下面,就是不愿住在江南岸的鱼们。

没错,塔斯塔夫斯克,你还记得那个犹太自治镇的名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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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2-9-10 10:08:38 | 只看该作者


我的列宁,和地道的俄罗斯姑娘相比,她的鼻子有点大,她的眼睛有点小,她的头发不是金黄。

虽然说着满口俄罗斯语,但她的确是个犹太姑娘。

我到了Allentown,我读了Bible。

Jewish are the chosen people.

Salvation is given through them.

然而在这个世界,这个民族却苦难多桀。

我们又何尝不是?

We’re His creature.

We’re beloved by Him.

We have the ears,
Yet we can not hear.

We have the eyes,
Yet we can not see.

We have His spirit,
Yet we let it go.

Is it why we end up being in this shitty chaos?




对于老驴五滚这样的人来说,一个月永远是五千块的生活费,一个月永远分为四个礼拜。

第一个礼拜浮生若梦。上午睡觉,中午烧烤或烧麦,下午继续睡 ,傍晚是珠江路上的钱柜式量贩,午夜则是学府路后面的洗浴城。

第二个礼拜是侩货的礼拜。地点要么是学校里的国交标间,要么就是师大外的睡吧或日租屋。

第三个礼拜,就只能给楼下看门的老头买条红河,再把各自的女伴带进宿舍。

第四个礼拜,看门的老头烟继续抽,但红河烟却买不起了。四个人老老实实关上门,煎饼果子老干妈,反恐魔兽饭岛爱。

这四个礼拜,每一月周而复始,就像春夏秋冬每一年交替轮回。

然而他们的奇异之处,却不在此。

他们的奇异之处在于共产主义。每个人都月生活费是五千块,凑在一起就是两万块。四个兄弟,每一次洗浴城,每一次网上侩货,每一次烂醉如泥,每一盒杰士邦,甚至每一口煎饼果子,都从这两万块里出。

所谓的共产主义,苏联没有实现,却已完蛋。古巴还在路上。朝鲜还在路上。我们还在路上。然而这四个读网络学院的本科生,却依照每月四个礼拜的方式去身体力行了。

他们的发式,甚至都很相似,只除了焗上不同的颜色。

有次在一酒一吧铁板烧,我去迟了,推门一进,四样颜色的洋葱头,还各自搂了一个。

那景光,委实了得。




初次见到列宁的时候,却不是在一酒一吧。

初次见到列宁的时候,她在向我招手。

她的左手是一部Nokia,她的右手是一张充值卡。

Hi,卡,money,汉语,I don’t know.

食堂门口,她支支吾吾。

我亲爱的列宁,妳要做什么?你要卖电话卡?还是Nokia?

我亲爱的列宁,妳的眼睛,不用笑,也是弯的;你的睫毛,不用眨,也是闪的。

我亲爱的列宁,妳到底想干嘛?

You speak any English?

A little bit.

So could you show me how to recharge my cell phone? I don’t speak any Chinese.

这大概是为什么每次列宁想去一酒一吧的顶层小包厢,都会说:hi, you, my Chinese comrade, let’s go and recharge the cell phone.





在我少年的时候,就读的初中,分成了两种班。

两种班的相同之处在于数学语文物理。

两种班不同之处在于外语。

我读的是英语班。Am Is Are。

据说在俄语中,词分为阴性和阳性。

太阳是阳性麽?

月亮是阴性麽?

这些我都没来得及问列宁。

反倒是列宁先问我:what do you speak?

Chinglish. How about you?

Englissian.

我笑了。

很少有女孩子能让我笑,这个犹太姑娘却用她口音浓重的英语做到了。

列宁还问我,where is your hometown?

Near to your home country.

Speak any Russian?

How about韦德罗儿?

How about列巴?

How about雅流布流吉拜雅?

亲爱的列宁,没错,我们有垃圾桶,我们还有黑面包,我能不爱妳麽我?

亲爱的列宁,妳还问我,so why don’t we just take a trip to your home town?




在苏联没变成俄罗斯之前,爸爸曾带我去了趟江对面。

江北的那个犹太人的自治镇,当真小的可怜。江南村屯里的家猫,都要比他们热闹十倍。

我和爸爸很快失去了耐性。我们又去了一个比较大的镇子,哈巴罗夫斯克。

据说,那里有我从未见过的五舅姥。

这位舅姥,在豆蔻少女的时候,曾经因日本人的轰炸机而丢掉一只胳膊。

丢掉一只胳膊的豆蔻少女,很快就和家人失散。

这中间到底有过多少颠沛流离,恐怕连时间都无法见证。

五舅姥的脖子有些晃,五舅姥的脸颊很干瘪,五舅姥的牙都掉光了。

她的那口假牙,在需要刷的时候,就全部摘下来,泡在一个水杯里。

假若国恨家难真的无法忘却,那不如就看看五舅姥的那只水杯和假牙吧。

一只胳膊的五舅姥,嫁给了一个朝鲜人。

那个年代的动荡,天大地大,岂能容得下他俩?

于是两人干脆又逃到了俄罗斯。满是白桦林的俄罗斯。

朝鲜人死了,留下了一个小屋,还有两个儿子。

小屋又被烧了。五舅姥就跟两个儿子来到了哈巴罗夫斯克。

两个儿子,我只见到一个。我也搞不清楚该不该叫舅。

这位舅舅,俄罗斯语说的很俄罗斯,偶尔还跟五舅姥说几句朝鲜话。但汉语他是一句不讲的。

也难怪,五舅姥自己是满人,一个汉字都不识。

我和爸爸在那里待了一天半,全靠戴了假牙并空荡着一只胳膊的五舅姥周旋。

一口大闷锅,里面杂七杂八地堆了切成大块的牛肉萝卜土豆,撒上盐面和胡椒,再丢块黄油下去,在哈巴罗夫斯克就已经算是盛宴了。

吃的实在是让我和爸爸提不起兴致,然而屋子里摆了两台卧式彩电,屋子外更停了辆拉达小轿车。

屋子里还摆了一个木雕的人像,打了蝴蝶领结,络腮胡子,双目炯炯。

我让爸爸问那是谁。爸爸觉得不大合适,就没问。

现在想来,多半就是普希金或托尔斯泰之类的人物。

一来革命领袖应该不打蝴蝶领结。

二来据说即使在经济崩盘的时候,俄罗斯人领列巴也会耐心排队。

马背上的红军可以换酒喝,熊皮大衣可以换酒喝,但就是家里的普希金或托尔斯泰的木像没人会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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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2-9-11 08:24:30 | 只看该作者
十一

我曾想问过列宁,are the Russians that cool?

列宁摇摇头,when not drunk, they drink.

列宁还说,fuck them. I’m a Jew.

我问,what does that mean?

她说,that means I will go back home.

Where’s your home?

Israel.

But it sounds not a peaceful place.

Well, it is not peaceful. But it’s still home. And could you show me a place with a full peace?


十二

以色列

流奶与蜜的以色列

出埃及过红海的以色列

云柱与火柱的以色列

旷野四十天的以色列

以色列啊,你可还有大卫王的城,所罗门的庙?

耶路撒冷的希律王啊,撒玛利亚妇人打水的井

施洗约翰的头颅在希律王的银盘中滴血

三声鸡鸣后的彼得在失声痛哭

有谁能告诉我

尼哥底玛家的石板究竟为谁而开?


十三

四年的本科,老驴和小May居然交往了三年。

之所以能成功交往三年,居然老驴自己说,关键在他而不在小May。

老驴说他每回都戴套子,要不早他妈中了。

然而对于五滚来说,女友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事物。

五滚只接受一种女孩子,炮友。

而且他只接受一种炮友,一夜炮友。

所以走在校园里,五滚永远是目不斜视。

五滚没法不目不斜视。一来是他人长得太有型有款,二来是同校的姑娘动不得。

同校的姑娘一碰就他妈都要死要活。

五滚一向喜欢师大的姑娘。

在师大的bbs上,五滚可以是工大的,可以是农大的,可以是理工的,可以是军工的。五滚甚至可以是工作的,但五滚就不是我们学校的。

五滚甚至不想再去洗浴城了。

五滚说,反正洗浴城不少小姐都他妈是师大的,咱要搞为啥不直接去师大搞呢?

他这话是不假的。有一次大伙去洗浴城,坐错了电梯,真就碰到一个小姐,和五滚面面相觑。

五滚师大长师大短,把老驴也说心动了。老驴也上了师大bbs,用五滚的ID,侩到了一个师大的货。

先肯德基,再游乐园,摩天轮转吐了就去开房,转不吐就亲几下继续上去转。

老驴磨刀霍霍,临走前,五滚甚至把攻略都和盘托给了他。

老驴一去就去了三天。回来之后,脸色蜡黄。

老驴栽倒在床铺上,叹了口气:艹他妈的,河南的,四角底裤,上面还印了米老鼠。

五滚瞪圆了眼:你妈B你说啥?河南人?米老鼠?头发啥样?是不是枯草一样?

对啊,枯草啊……枯草咋地了?

枯草他妈B就完了!是不是还好顿撕巴?

对啊,贼屌能撕巴!

艹,老驴,你个傻B,咱俩成连侨儿啦!

从此,连侨一词就在我们楼传开了。


十四

我和列宁头一次本来打算去国交,结果接待室的阿姨却让她出示护照。

接待室的阿姨对列宁的目光是鄙夷,对我则是怀疑。

我心想,关你妈的屁事。

列宁的护照放在了国际学生的宿舍里。

她永远不愿回那个宿舍。

那个宿舍被她的斯拉夫男女同胞们搞的一团糟。

列宁的斯拉夫男同胞们,会在公共浴池的桑拿室把啤酒浇在火石上。

列宁的斯拉夫女同胞们,年轻的躯体,凛冽的寒风,论其间距,永远不会多过一件裘皮大衣。

马背上的红军,脖子上的安娜,托尔斯泰普希金。

所有的荣耀,都随着啤酒在火石上蒸干。

所有的骄傲,都随着裘皮在小腿上轻摆。

我和列宁只好去了一酒一吧。

一酒一吧的顶层,是包厢。

包厢里有一张床,一部电视,和一台VCD。

列宁叹了口气:let’s watch a movie first.

What kind of thing do you want?

I want your smiling face, so, comedy.

楼下乱七八糟的盗版碟里,我拣出了一本《算死草》。

我本以为这是一个倒霉透顶的选择,结果我的犹太姑娘被周星驰的耍宝逗个不亦乐乎。

It’s my turn now.

列宁的手指,谈不上有多纤细,七捻八捻,居然在盗版碟里挑出了一本《Moscow doesn’t believe in tears》。

It’s a long one, I have to say. But it’s worthy.

Do you like Moscow?

No. I came from a little tiny town, just like you.

Whatever, now it is my turn.

Yes, it’s my turn. 我这样说了,我也这样做了。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列宁问我:hey, you, my Chinese comrade, are you animal?

No, I’m not animal. I’m monster.

So can I call you monster?

Sure, if you like. And can I call you Lenin?

Sure, deal, monster.

Deal, Lenin.


十五

关于俄罗斯的男人,在我长大的县城,流传着一种极其可怕的说法。

当时口岸开通了有一阵,叶利钦滚蛋下台,换上会开飞机会摔柔道的普京。

江北岸的俄罗斯人,当然不全是脓包酒鬼,有人发了横财,便打算到江南岸寻开心。

所谓出来寻开心,当然就是奔着异国他乡的女人。

据说有三个俄罗斯的小公务员,来到江南岸的一个下流酒店,叫了一个女人。

酒店十分下流,但这女人却不能用下流来界定。

这女人无非也就是想多赚点贬值的飞快的卢布罢了。

三个俄罗斯的小公务员,恰巧也想省点贬值的飞快的卢布。

只是,折腾了一夜后,那个女人呜呼哀哉。

三个俄罗斯的小公务员,把女人的尸体塞到床下,门房一锁,一溜烟就跑回了江北。

想必这三位什么什么基什么什么夫的小公务员,在江北也都有家有小。

或许他们的家里,还会摆放一个托尔斯泰或普希金的木雕像。

然而他们跑到江南,只因为一夜的荒唐,毁掉了一条人命。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小孩。

而关于俄罗斯的女人,在我长大的县城,也流传着某些不怀好意的说法。

俄罗斯的女孩子,在未婚之前,论其身姿,那根本就是一棵笔直的白桦树。

结婚之后,白桦树就变成了一个气球。

到底是遗传,还是生活方式?抑或无孔不入的伏特加?

谁都无法解释清楚。

在我少年的时候,有人出钱把电影院封了,弄出一个俄罗斯风情园。

那根本就是个stripper club。或许比stripper club还要彻底,因为里面的俄罗斯女人是可以被带出去过夜的。

据说县里有好几个发了横财的中国男人,也琢磨着要用一夜的时间,去折腾死一个俄罗斯女人,可惜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还因此被传成了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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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2-9-12 10:38:46 | 只看该作者
十六

后来读大学的我,在一个叫做一酒一吧的店,认识了一个叫做大伟的人。

这个店,在学校附近,在许多方面,的确可以称作第一。

比方说,在二楼的旱冰的士高场里,借着昏暗的灯光,你可以看到那种幽蓝的摇头丸。

比方说,在三楼的包厢里,在更为彻底更为放肆的黑暗中,你可以触摸到来自于那白桦树般挺拔且颤抖的身体。

如今我在Allentown,远离我长大的县城有两万里,有十多年。

在我的gmail中,偶尔还会收到Wanna  a Russian leggy girl的email。

我认识一个韩国人,Dr. Park。此君四十多岁,依然形影相吊,独来独往。

我问他为什么不回韩国。

他说韩国是个极其可怕的右翼分子世界。

他还说,就sociology来讲,每个韩国女人都是nothing but whore。

That’s why he doesn’t wanna go home.

How about you?

I told him I don’t know.

痛恨自己祖国连带自己祖国女人的Dr. Park,还把我带到一个叫做Red House的bar。

这个bar声音嘈杂,播放的电子舞曲令人作呕,跟别的bar没有任何两样。

唯一的区别在于,这里的女学生,个个烂醉如泥。

You could pick up a girl, buy another pint, or just take her out.

You see, always the same fuckin thing.

以上可以算作Dr. Park的summary。

在Allentown,我还读到了Bible。

It is said in the Scripture, our body is temple of God.


十七

列宁说,maybe we can make a trip to your hometown.

她甚至准备好了一件礼物。

那是个正宗而地道的俄罗斯套头娃娃,你甚至会闻到潮湿的白桦树味道。

打开一个娃娃,又是一个娃娃。

最后一个娃娃身上贴了我和列宁的合影。

合影上的列宁,眉开眼笑。而我则若有所思。

我在想什么呢?

我大概在想,我若真的把列宁带到家里,爸爸妈妈会是怎样的目瞪口呆。

也还不算太夸张吧,列宁又不是金发碧眼,倒是更有些向新疆维吾尔族,除了脸稍微更白一点。

我妈应该还好说。她甚至都暗示过我,或许应该在大三大时候找个女朋友了。只可惜她没能把国籍问题纳入考虑范围内。

我爸爸呢?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我曾一度天真地认为,所谓家庭宗族观念,只有宋朝人或明朝人才会当回事儿。

我爸爸既不是宋朝人也不是明朝人,但他的确很把家庭宗族观念当回事儿。

我每次放假回家,他都会依照辈份,把我带到长辈们的家里。

他要把我带到长辈们的家里干嘛呢?用来展览麽?表明我没有被那个荒谬透顶的学校开除?

依据我对他们聊天内容的观察,我相信他们其实平时也不大走动的,虽然同在一个县城。

可为什么要把放假回家的我当成唯一的走动理由呢?

他们很爱我麽?

我很爱他们麽?

我恨透了那一两个小时。

我恨透了那一两个小时不停地被劝来劝去的桔子或苹果。

我恨透了那一两个小时我不停地算错辈份叫错名字的尴尬。

他们对我的尴尬视而不见。他们甚至会很宽容地笑笑:大学生啊,这书给你念的,都傻了。

有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呢?

我爸爸在家里是长子。做好一个长子,就意味着在各种匪夷所思的宗族仪式中去组织去安排去协调去出头。

依据我的观察,我爸爸绝对不是个爱出头面的人。他甚至没有任何酒量。

可是每到这种宗族仪式 ,他都要抖擞精神,披挂上阵。

否则,我又该如何解释他千里迢迢带我到哈巴罗夫斯克去看什么五舅姥呢?

按说我长大的县城,依照宋朝或明朝人的眼光,那根本就是白山黑水蛮夷之地。

今夕虽不是宋明,但宋朝或明朝人干的事情,我们县城的人照样热衷。

你打算在我们县城过回春节麽?千万别。想都别想。

臭气熏天的鞭炮,永不停歇的麻将,没完没了的吃喝,比吃喝更没完没了的春晚,就是他妈的这些狗屁玩意儿。

我觉得我要是带着列宁回家过次春节,我会毁了她的。

我觉得我要是带着列宁只是回家,不过春节,那会毁了我和我爸爸的关系的。

所以在跟列宁的合影里,我紧锁眉头,若有所思。


十八

其实,五滚和老驴是颇有些看不起CC的,虽然大伟很器重CC。

这不单是从小在平房长大的CC家徒四壁,也因为CC泡不到半个女人。

泡不到女人不是CC的错,假若每月有五千块的生活费,面皮又长的有型有款,泡不到女人那才叫怪呢。

向来黑白通吃的CC,这回有些苦恼。

还是面皮有型有款的五滚发了慈悲:要不你用我qq号试试吧,妈B你可整利索喽,我可不想跟你当连侨。

CC就拿了五滚的qq号去侩货了。

要说发明“侩货”这个词的人,或许是有点语言天赋的。从发音上讲,“侩货”根本就是“快活”。从语义来讲,更蕴含着某种对对方——也就是女性网友——的恶意与侮辱。而据说从这种恶意与侮辱中,又可以得到某种匪夷所思的自我满足。

总之,也许真的是为了避免与五滚成为连侨,CC这回用五滚的qq,并没有跑去师大侩货。

CC不愧是CC,他做事情总是有些令人瞠目结舌。

这次他也不例外,他跑到市里的某个初中侩了个未成人的货。

侩到货的CC难免有些得意,他特意跑过来,说要借用我们宿舍。

我们当时还不知道CC是从初中侩的货。

我们出去喝酒,回来一脚把门踢开,却见一地的纸巾。

那纸巾,惨白惨白。

若非要我用一个说得出口的比喻,那只能是滴了血的白玫瑰。

老驴把CC从水房拎了出来:艹你妈你这啥意思?

没啥意思,一雏儿嘛。

那他妈雏儿呢?

坐59路回十三中了。


十九

你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CC五滚老驴这样的人。

他们也永远不会明白你,就像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何有人会为各种考试穿梭于各种自习室阅览室点灯熬油一样。

不明白不代表不存在。这个世界,既然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存在,CC五滚老驴照样可以存在。

你在一个decent restaurant date someone, 他们则和他们侩来的货滚在某张陌生的床上。

我只不过是恰巧见过他们,又见过你罢了。

在一酒一吧的顶楼包厢,我还见过我的犹太姑娘列宁。

老驴有次跟我开玩笑:哎,你那俄罗斯妞儿到底咋样啊?胸上也长毛麽?我在大伟家整过的俄罗斯妞儿胸上都长毛。

五滚在旁边叼了烟:艹,咱校那帮俄罗斯妞儿,哪个没在大伟家顶层卖过?艹你妈那身上貂儿啊草儿的,咋来的呀?都他妈咱们供出来的!

我当时真火了:我艹你俩妈!嘴他妈闭上!

这时老驴笑了,掏出一张优惠券。

哎,一块儿去吧。我带小May,五滚保证也从师大侩一个过来,你把列宁带着,咱几个都去。这礼拜套房打折,楼下还能K歌,艹,为啥不爽一爽?


二十

然而,我的犹太姑娘列宁,既没有跟我回家,也没有去什么折扣套房。

她甚至连大伟家的一酒一吧都没去。

列宁倒是带我去了一家叫做“香舍利榭”的咖啡面包房。

土耳其人,德国人,美国人,俄罗斯人,新西兰人……在那个匪夷所思的咖啡面包房,你大概会有些吃惊:怎么这个城市有这么多的异乡人?

毫无疑问,每个人都操着或蹩脚或流畅的英语。

每个人是如此热烈地说着英语,就好象每个人都在借此相互提醒:我们可不是中国人。

在Allentown,我也去过自己同胞们组织的potluck。有绿卡没国籍的,有house租condo的,都烧了一手像模像样的中国菜。中国菜还只是开胃的,真正的主食则是天南海北的中国方言,最后的甜点则是中国式的围桌打牌。当然,这份甜点不但没人下注,而且还要通宵达旦。

我去过那一次后,就再也不去了。Really sick of it.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或许,大家只是在用这种近乎于自戕身体健康的方式来提醒彼此:我们还是中国人。

其实列宁那天在“香舍利榭”表现的很不列宁。她抽烟,她喝酒,她大笑,她还调情。

她还跟德国人调情。

她告诉那个德国人,I’m a Russian, but I’m not leggy.

那个德国人说,I’m a German, but I’m not bulky.

除了老板,那天午夜的“香舍利榭”,我是唯一的中国人。这不但尴尬,而且可笑。

在被问过两次是不是Japanese之后,我真的没法克制住自己想骂“操你妈B”的冲动。

我当时无比想念老驴五滚CC他们。

无比想念老驴五滚CC的我,叫了辆出租车,穿过午夜,径去了大伟家的一酒一吧。

列宁则在其后的某个清晨或午后,搭上了开往基辅的火车。

我后来看地图,那趟火车可能要经过满洲里,可能要经过蒙古大草原,甚至可能要经过部分西伯利亚。

我不知道列宁为何要搭这趟火车,因为基辅离耶路撒冷实在算不上近。


二十一

其实也无所谓了。

耶路撒冷的天空,飞来飞去的只有乱哄哄的导弹,而非引领摩西的云柱与火柱。

摩西,耶路撒冷到底还是不是流奶与蜜之地?

再给你五千年前的那根木杖,你还会去敲开横亘在眼前的滔天红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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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2-10-28 10:08:21 | 只看该作者
没看懂,也没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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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2-11-30 01:11:35 | 只看该作者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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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3-10-21 07:00:38 | 只看该作者
完全没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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