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电脑唠叨

乐怡

怎么办呢，没有妈妈的智慧，没有姐姐的文采，所以很多宝贵的东西都没有记录下来。
现在，更不知道了。
太多的东西要写，太多值得回味。。。

首先，我的爸爸，一个我一生崇拜的人。

从小不知事的时候，我就喜欢爸爸。
喜欢贴着他，挤在他躺的沙发缝里看电视；
喜欢把头放在他的大手里睡觉；
喜欢他瞒着妈妈和姐姐“放纵”的让我一天吃十支冰棍儿；
喜欢他把我抱在腿上，搬来一本辞海一样厚的书，我认得封面上的字——《中国名人大辞典》，他带着暗暗的微笑命我翻到第几百页；
喜欢在我找到那一页的时候，也看到了印在上面的爸爸帅气照片；
喜欢在我叫出一声“爸爸你真棒”时，他那满足的笑；
爸爸真的很帅。

夜深的时候，妈妈姐姐都睡了。
我在他的画室里，看着他。
手中夹着点燃的香烟，眯着眼睛，静静的坐着，画案上一张白白长长的宣纸。
我不会出声，就那么等着，等奇迹出现———从没失望过！

我是爸爸和那些叔叔的“模特儿”。
爸爸早先是画河北年画的，所以有一些那样的朋友。
河北的年画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很有名。
他们让我双腿弯曲着坐在花毯子上，和那个正在静静的凝望着大海的小美人鱼一样的姿势，周边摆满了各式的玩具，我抱着一只可爱的梅花鹿。因为坐着，所以它能和我一样高，我们相互对望，我歪着头，笑得很甜。后面一扇大窗，亮亮的，让我周边的轮廓显得有些朦胧。
这是印象很深的一张“剧照”，黑白的，爸爸把它放得很大，现在还压在妈妈写字台的玻璃板下面。
我那个时候，烫了满头的卷毛，大大眼睛，圆圆的小脸，白白胖胖的，很像一个当时年画中要表现的幸福生活在美好阳光下的祖国花朵。
照片很完美，我以后再没有那样的美丽过了，只是妈妈一次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水流到玻璃板下面，照片的一部分花了。
妈妈电话里心疼得向我道歉。
其实没关系了，还看得很清楚啊。再说，重要的是我的记忆。

我从小就有很多的照片，因为我有个爱照相更会照相的爸爸。
其中很多黑白的，艺术化也生活化。
我记得爸爸的那个沉甸甸的老式又昂贵的黑白海鸥相机。
他总会有一些时期，每天用相机对着我们，围着我们，使我们成长的每个阶段都有了真实生动地记录。
在没有家庭摄像机的年代，姐姐和我，算比较幸运的了———
烫了一头卷毛的时候，被妈妈叫做“豁牙子”的时候，往小钱罐里存硬币的时候，梳两个朝天小辫儿的时候，把妈妈刚买的花布裹在身上的时候，剪了娃娃头的时候。。。好多好多。。。
清晨，姐姐和我总会被爸爸强行叫起来，用一堆虚有的诚诺把我们哄骗到外边旷野里去拍照片。
爸爸最喜欢睡懒觉的，他是我晚睡晚起的好榜样。
但是，他自己想照相的时候，就不管我们了，总之，一定要配合就是了。
诚诺，很少兑现过。
姐姐大我两岁，比我聪明，所以很不情愿，每每这样的照片，都能看到她噘嘴站在一边。
我虽然眼睛肿肿的还没睡醒，但还是愿意咧开嘴巴，大笑着配合他啦。
不过，还应该是我小时候太喜欢照相的缘故了。

爸爸自己冲洗照片。
他有一个装着红色灯泡的小台灯，有一套大大小小的设备。
冲洗的时候，他要和我们隔离开房间，不许进去的，一是怕我们弄翻了那些显像液，再是洗像时怕见强光。
但我仍是忍不住会偷偷的开个门缝，伸个小脑袋进去偷看。
被发现了，他还是愿意我进去和他一起的。
我就和爸爸一起在红红的灯光下进行神秘事业，偶尔准许递个镊子什么的，证明一下我存在的必要。
看着他用镊子夹着空白的相纸在一盘液体里，轻轻的摇啊摇啊。
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纸上显出了姐姐漂亮的脸。
爸爸好认真的样子。
那时候我会想，我爸爸怎么会那么厉害呢？
崇拜，大概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渐渐开始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