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新闻 经过12年的马拉松式谈判,伊朗与美国、中国、英国、法国、德国和俄罗斯于7月13日达成历史性全面协议。半个世纪以来,僵持不下的伊朗问题已经成了考问美国总统的一道关卡,从约翰逊、克林顿、小布什到奥巴马,美国在德黑兰泥潭中越陷越深无力自拔,而如今在奥巴马手中,美国终于赢得了历史性的突破。 从2007年当时的国会议员奥巴马宣布他将与伊朗领导人进行“没有预设条件的”会面以来,奥巴马在伊核问题上称得上是殚精竭虑,不惜代价,甚至可以说,如今伊核协议的每一项条款,背后都有奥巴马急流勇退的身影。 伊核协议将是奥巴马政治遗产中最为耀眼的一颗明珠,但并不是唯一的一颗。仅仅半年前还被认为是“跛脚总统”的奥巴马用实际成果证明了他的行动力,无论内外,他都已经注定青史留名。 一退再退:为伊核让出成功可能 详观此次全面协议,伊朗不单同意国际原子能机构人员可以进入伊朗,还接受了国际社会对伊朗的武器禁运再持续5年等条件。看似伊朗做出了全面让步,但参照今年4月达成的框架协议,伊朗所做的让步都是预期的,也就说此前早就达成的。真正全面退让的是美国。 国际原子能机构进入伊朗境内可以,而前提是伊朗有权对国际核查人员的核查要求提出异议,这意味着伊朗随时有权做出反对。取消对伊朗制裁方面,伊朗此前要求,在伊朗践行其承诺的条件下针对伊朗的国际制裁将被分步取消。而本次达成的协议中,仅有一条称,国际社会对伊朗的武器禁运将再持续5年。这暗示除此武器禁运外的制裁将被全面解除。
奥巴马的政治生涯将从伊核协议获得重新定义
面对国会的压力,让步如此之大的全面协议能够达成与得到了奥巴马的首肯密不可分。虽然有声音认为任期末尾奥巴马必定会顶着国会压力摘掉跛脚总统的帽子。但实际上在伊核问题上的务实不全是突击。 如果说美国的伊核立场曾有过关键性的转折,那么这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将只能是2008年12月奥巴马就职。2003年初伊朗宣布发现铀矿并成功提炼出铀时,美国态度极为强硬。小布什政府将伊朗列为三个“邪恶轴心”国家之一,公开宣称要用武力颠覆伊朗政权。而奥巴马上台后,美国的中东政策开始调整逐步收缩。 2009年1月,急不可待的奥巴马兑现了竞选时的宣言,宣将选择一条尊重伊朗的“新道路”,“以接触(engagement)为起点”。3个月后,美国宣布放弃小布什时期以美国参与谈判本身逼迫伊朗弃核的原则,开始参与伊核问题常规谈判,由此开启了美伊双方通过外交手段解决伊核问题之路。 2012年,奥巴马在总统竞选连任的辩论中对伊核谈判的目标给出明确表述,“我们将会承认的只有使伊朗终结(end)其核项目的协议,这是显而易见的。”然而此后的几年中,不但“终结”成了幻想,就连“关闭”(close)伊朗核项目的措辞也不再有人记得。2013年2月重启的“P5+1”谈判中,美国悄然删去了要求伊朗关闭其福尔多核设施的条款,开始默许伊朗保留“一部分”浓缩铀,到同年11月,谈判各方签署的《共同行动计划》当中,对伊朗的浓缩铀储备的要求已经变成了氧化一半而稀释另一半。 到今年7月13日最终签署的正式全面协议,伊朗的福尔多核设施被允许保留运营1,000台离心机,要求只是不能将这些离心机用于铀浓缩。
总体来说,从2007年承诺无条件对话,到2013年做出重大让步,宣布不谋求颠覆伊朗现有政治制度,从2014年与伊朗新总统鲁哈尼在联合国首次握手,到 此次全面达成协议,奥巴马在与伊朗和解的道路上一直十分积极主动。这些说明伊核全面协议是奥巴马的一项长期谋篇布局工程而非短期行动。 重新定位美国:世界霸主的新坐标 2009年,奥巴马爆冷以“外交努力”夺得诺贝尔和平奖,评审会在陈述授奖理由时表示“奥巴马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力,他为人民带来了对美好未来的希望”,这种不重实绩却押注未来的做法引起舆论一片哗然,奥巴马本人也只好在领奖时发表感言说,会把诺贝尔和平奖“视为推动自己努力行动的动力”。 应当说,奥巴马没有食言,从2011年宣布从伊拉克和阿富汗撤军,结束10年战争,到2014年与古巴关系解冻,放弃长达六十余年的意识形态对峙,再到2015年结束12年的谈判,与伊朗等留过达成全面伊核协议,正是这样一个看似无力的“跛脚总统”,完成了此前历届美国总统想做而未能做到的一系列任务。如今他获得对自己政治生涯的重新定义,让诺贝尔和平奖名副其实。 奥巴马的这一系列成果看上去像是美国的节节败退,然而不应忘记的是,此前正是坚持强硬立场和美国霸主身份的小布什先将美国推进名为伊拉克战争的中东泥潭,又把伊朗核问题逼到了完全失控的边缘。从撤军到核谈,奥巴马的确选择了“急流勇退”,但对比直到执政最后几个月才幡然醒悟的小布什,奥巴马的高明之处正在于他早早地意识到了美国强硬政策的无以为继。无论阿富汗、伊拉克还是伊朗,都不可能臣服于美国的完全控制。美国需要正视自己的能力边界,而奥巴马所做的,或许只是帮助美国重新找到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 冷战结束二十余年以来的国际政治发展历程正在越来越清晰地表明,世界已经不可能是“美国说了算”。但是,在可预见的很长一段时期内,美国都仍然将是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这意味着美国仍然在诸多领域享有比其他国家更多的话语权。对于二十一世纪的美国总统来说,需要做的不是抱着“世界霸主”的旧梦不放,而是如何在新的世界秩序当中站稳自己的位置,重新找到最有利于自身的坐标。从这个角度来说,今天收获一系列国际和解与外交成果的奥巴马,很有可能为他的继任者们开了一个好头,开始带领美国学做一个新型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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