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母危时
-- 急探病危老母四
矫海涛
在波士顿被海航非人道拒登机，耽误了紧急行程宝贵的三天。长途跋涉，跑到多伦多拿到特急签证，登上回国班机后，我最大的担心，就是不知道老妈能不能挺住，等到儿子回来。随着飞往北京的班机腾空而起，我离母亲越来越近。一丝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对母亲的思念。想起妈刚强要强一辈子遭罪受累的往事，一阵阵心痛，泪水时不时就流了下来。
母亲这一辈子，太辛苦、太不容易了。小学二年没念完，姥姥病故了。那时候，东北农村相当艰苦。姥爷常年赶车跑外，年少的母亲带着两个小弟弟，顶起了全部农活家务，不难想象，有多不容易。后来母亲出嫁了，又多了五个子女。一大家子上有老、下有小，靠父亲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维持不了基本开销。
我刚上小学时，妈妈生完老弟，就要去挣钱。为了找一份砖场临时工，父亲还得买两包点心，揣两瓶酒，去求劳动局的小官。我放学了，有时就跑到砖场去帮妈搬砖坯、码砖垛，每块砖坯都重五斤多，每天要在炎炎烈日下，从早到晚，来来去去搬几千块，才挣不到一块钱，那可真是又苦又累啊。
后来，妈又换了些工作，都是很累的活。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是我上大学时，父亲得了重病不能工作。哥哥和三弟在部队，老弟也在大学读书。实在缺钱，妈就辞了工作，下海摆摊卖服装。每次进货，都扛着满满的吓人的大包裹，连我这下过乡的壮小伙子，扛起来都很吃力。
有一年冬天，妈来哈尔滨上货。我从大学宿舍跑到服装市场去帮忙。冰天雪地，冻死人不偿命的腊七腊八，妈一直在外面忙活。看我冻得发抖，妈就从大袋子里拽出一件新上的皮夹克，非要我穿。那时候，一件皮夹克能卖两百多元。我知道，妈得卖好多件服装，才能赚件皮夹克，说什么也不穿。妈跟我急了，逼着我穿。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不得不穿上了那件皮夹克，真是暖在身上，热在心里。
妈妈的辛苦，不但养活了全家，而且还清了多年的债务。可是，好景不长。一次进货换乘火车时，妈扛着大包，被人流挤倒了，当时就昏了过去，没人管。出汗的右手，偏偏沾在冰冷的火车钢轨上，冻在一起。最后苏醒时，中指的筋肉，硬是活生生被钢轨扯掉了，结果落下了终生残疾。祸不单行，不久后，在列车上，妈的右腿又被小偷锋利的刀片隔了四寸多长的口子，血流满地，至今还留着伤疤，小偷也没抓着。更令人揪心的是，有一次，在市场上被机动车撞倒，车轮从腿上压过去，造成股骨关节粉碎性骨折，……
爸爸得了重病，不久就病逝了。妈就是家。不论走到天涯海角，有妈在，家就在。岁月如流，妈一年比一年老了。虽然上了年纪，妈还是来美国，不辞辛苦，帮我们带刚出生的女儿。一句英文都不懂，各方面都不习惯，国内还有四个儿女和孙子孙女放不下，妈一年签证期满就回去了。
孝敬老妈，让老妈享福安度晚年，买房、寄钱、寄营养品，都容易。不容易的，就是常回家看看。海外儿子的最大心愿，就是能买张机票就回家，多陪老妈开心。如今，这样简单的心愿，要做到也难了。有了外国公民身份，办回国签证不但被当成外国人，失去生为中国国民的权益和尊严，而且处处挨宰，探亲规定越来越可恶烦人。老妈病危，能不能挺到儿子回来，更是个问题。回国自由探亲免签，好像就是个梦。看望危急病人落地签证，有法律明文规定也只剩下个忽悠。祖国的航空公司，对同胞连起码的人道亲情都不讲，有点权就狐假虎威，不是人了，自己没有老妈吗？真搞不明白了。
当地时间周二晚，多伦多至北京航班平稳落地。转机到了老家机场，老弟接我，上车就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妈虽然还在急救室，但已脱离危险，基本稳定了。市医院专家从中秋节开始放弃休假，全都参加了两次抢救。妈这样的心脏病重患，以前没有抢救过来的先例。这次他们采用了新的方案，结果成功了，很有成就感。
从机场直奔医院，路上，我担心见了面，妈会不会激动，再出什么问题。老弟说，刚吹过风，老妈有了心理准备，不会感觉太突然了。
当我走进急救室时，医生刚撤下全身上下的急救和监控设备。瘦弱的老妈，躺在病床上，比从前更衰老了。看见我来了，妈用尽力气想起身。我赶紧上前让妈抓住我的手，告诉妈不要动。
“儿子回来了，妈高兴。就是死了，妈也没遗憾了。”妈伸出冰凉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一字一顿地说，老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妈，不说这个。如果不是耽搁了，儿子早就回来看您了。”看着妈满脸深深的皱纹，我强作笑容，但一转身，还是不得不赶紧擦去眼镜框下的泪水。
（待续，此行全程感受共七部分）
先顶起来再说
罗西 发表于 2014-10-2 18:22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满孝顺的。顶！
dragonok 发表于 2014-10-2 21:47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祝老人家好运!
落日浮云 发表于 2014-10-2 21:48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矫大哥，
本人收回所有挤兑你的不厚道发言，
祝你下次Z国之行顺利。
10 past 6 发表于 2014-10-2 22:11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楼主真情所致, 令人涕泪交横.
克 飞 发表于 2014-10-2 22:15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天哪，一个很好的剧本，中国人=孝顺
SUPERFAN 发表于 2014-10-2 22:27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孝顺之心让人感动。海外游子最刻骨铭心的痛就是不能陪伴照顾年老多病的双亲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还好现在通讯方便，多通通 Skype, FaceTime, WeChat父母也会开心好多。
weinberger 发表于 2014-10-2 22:32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是的，这种心痛，国内的同胞很难体会到。我的这个系列感受，但愿能使某些人士对海外大陆移民回国探亲多些理解。
矫海涛 发表于 2014-10-2 22:54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看似剧本，实是生活，丝毫没有虚构夸张。此行刚到一半，高潮还在后面。
矫海涛 发表于 2014-10-2 22:49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既然那么费事见到老母亲了就多陪几个月吧，反正回来你也没事做。
紫色罂粟 发表于 2014-10-2 23:13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按道理是的。可惜假期有限。再说，回国探亲签证最多只准停留３０天，不比美国加拿大，至少半年。自从加拿大有十年多次往返签证，中国根本不提什么对等了。整自己同胞没商量，紫博有什么法子吗？我此行整天呆在医院，没去公安报到，还一直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公安找我麻烦呢。
矫海涛 发表于 2014-10-3 14:10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最多30天？ 呵呵这倒是第一次听说，3个月4个月签证早都有的，到了你这里只有30天。
你说的不可信。
紫色罂粟 发表于 2014-10-3 21:42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有的只给三十天是真的。有个亲戚带着小孩回国，问小孩中文名，说没有就给了个三十天。但我回国开始给我一个月，我问能长点么，就给我三月
seaweed 发表于 2014-10-3 22:07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海藻，申请表不是自己填吗？ 你自己选停留时间，可选3个月4个月，我朋友的女儿暑期探亲至少呆了一个多月。
紫色罂粟 发表于 2014-10-3 22:11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回去三个月，工作就丢了，没有钱，如何孝敬父母。
SUPERFAN 发表于 2014-10-3 22:13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海藻，申请表不是自己填吗？ 你自己选停留时间，可选3个月4个月，我朋友的女儿暑期探亲至少呆了一个多月。
紫色罂粟 发表于 2014-10-3 22:11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是自己填的，她被气得直咬牙，娃小，父母上班也来不了，本想在家多跟父母呆几天的。有时这事挺气人的。我还算幸运，
上次回去还想去韩国玩，计划享受三日免签，入境一问，泡汤了。 看着拿还乡证的，那个恨啊
seaweed 发表于 2014-10-3 22:24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所以停留多久是你自己的选择。
没钱不一定不能孝敬父母。
紫色罂粟 发表于 2014-10-3 22:18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为什么不投诉？ 有些办事人员品质素质很差，你不投诉他这次，他还有下次。必须投诉！
紫色罂粟 发表于 2014-10-3 22:27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姑奶奶，跟谁投诉啊
seaweed 发表于 2014-10-3 22:34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是啊，这是啃老族们的口头禅，说的冠冕堂皇，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能自立，向父母伸手，让父母担心，不觉得无耻么。
SUPERFAN 发表于 2014-10-3 22:29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是啊，这是啃老族们的口头禅，说的冠冕堂皇，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能自立，向父母伸手，让父母担心，不觉得无耻么。
SUPERFAN 发表于 2014-10-3 22:29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那咱一起可耻吧，我们身在外，哪个的父母不担心啊
你是个孝顺的人，但是有时父母希望看见人。。。
seaweed 发表于 2014-10-3 22:39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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