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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推荐]每日散文----乡村纪事 [打印本页]

作者: 潇香剑客 时间: 2002-5-16 20:30
标题: [推荐]每日散文----乡村纪事
姓名: 紫薇
Email地址: [email protected]
主题:乡村纪事
内容:

我娘生我的时候是在家里，平静得很。父亲在外面的晒谷场打家俱，房子
是後来装修的，所谓的装修，无非是该刷的地方刷一遍，即兴在墙头、房
梁上钉几个钩子；到了春节，熬一锅浆糊，用四开八版的大报纸裱在天花
板和墙上。这样的屋子一是容易着火，一是招耗子，尤其是房梁上报纸糊
上去不饱满的地方，没两天就多出几个鼠洞，晚上灯一关，耗子们便在上
面急行军，直到我再拉一下电灯，上面才没了动静，我琢磨：那都是浆糊
熬得太香的缘故，因为我娘从小就夸我能干。

我在家排行小四，有一个没生下来就死在母腹中，我生下来的「大姐」，
嫁了个当大官的人家，都说当官的命好，我姐生了一对罕见的龙凤胎，
两家人高兴得了不得，「小四」屁颠屁颠跟在娘後面把姐接回家，那是我
娘最开心的一段的日子，甚至是动手术开刀切掉我小外甥多出来的第六根
指头，我娘的眼泪中还是含著喜悦。

我家那年养了十来支长得不大不小的乌骨鸡，据说是为了陶冶我的情操，
说白了是留我在家里，专心一致地带孩子，呵呵，娘还是挺有心计的嘛！

小鸡们在後院的自留地吃得很欢，蚯蚓，飞虫，逮什么吃什么，我专门还
在池塘里捞一些小鱼虾喂她们，一口就被鸡吞没掉。让我诧异的是，鸡姑
娘们时常还要吃一点硬的石头来帮助消化，关在笼子里，靠墙壁的石灰就
被啄得满目疮痍，不过我娘已经不管这些了，我小外甥侧著身子睡觉时也
用"爪子"在墙上抠出小洞来，直到抠出砖屑为止……

看到娘开心的样子，我知道小时候娘也是这样的疼我们，我娘显然是在把
外孙当老儿子来养阿！

婚前，我大姐搬家似的把家里的物件席卷一空，离婚後又盗贼分赃似的捡
回一大摞的"好东西"，却执意不带走孩子，"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相当坚
决。我娘始终未想通，袁荷花同志为何这般的固执？！

龙龙被抱走，我娘本来话就少，这下变得更沈默。我怎忍心看著母亲白头
发长起来，看著她老人家这么早就衰老哩？！

我像娘一样，思想保守陈旧，性格泼辣，祗是认起真来的时候，有没有我
都会是多馀的，我娘是过来人，思想更保守和更陈旧，历经了至少十年二
十年的「文化大革命」，正因为这一点，我娘将不再会快乐起来，——当
娘的跟当姐的整整相隔了一个时代！

家训很严，我常常调皮顽闹过火时被娘扇得鼻子流血，但毕竟我们都成年
了，母亲不会再打骂我们，即使思想再守旧，也晓得，咬断了脐带，我和
我姐各自都有了名字，已不再是她身上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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