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瞓街,但媽媽不必擔心我
我仍然瞓街,但媽媽不必擔心我 週日 2014-10-19鄧敏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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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Ginny Mak)
某夜留守金鐘,一直睡不安穩,身旁陌生女子則正在講電話。「得啦、得啦、得啦」「我廿七歲了,我有分寸,知道甚麼是危險。」「我在金鐘,有事我自然會走啦。」「現在已沒有尾班車,怎樣回家呀?現在回家也一樣危險,總之我天光自然會回來啦。」「得啦、得啦、得啦」收線後,女子仰天大嘆,「啊!好煩呀!」
我身同感受。
同樣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發夢也沒有想過,活到這年紀竟還會被老豆老母強力勸喻不要到旺角。當初隻身去中南美也沒遇到這麼大阻力,現在母親一聽我出旺角,就突然高度戒備狀態,弄得我現在好像回到中一時,和友人放學後到旺角唱K一樣,偷摸閃縮。
我總是說出部份事實以作推塘,「今晚不回家吃飯,約了大學同學(佔中)」「我現在和朋友一起(佔中)」「有事(佔中)在忙,不方便談電話」
也試過偷偷摸摸半夜出外留守,或是一大早又趕出去接早更。
我憑著那些低劣的謊言竟也順利過關。雖然口說避免正面衝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是善意的謊言。然內心一直不好受,心虛得猶如做錯事。
但,明明我在做對的事情,我應該理直氣壯呀!母親,我在幫你爭取你也有份享用的民主耶!又,你為子女打算,擔心我的安危,那我也要為我未來的子女打算呀!
雖然上述句子彷似字字鏗鏘(真要寫的話,我相信每位留守者也能寫出至少一千字,為何我們要真普選)但我還是在兩老面前扮演沉默大多數,很少表達自己意見。
看見facebook裡有個「給爸媽的信」的page,裡頭子女寫給父母的字句總是教人感動,但我總是慨嘆,唉又有多少人膽敢親手送信親口向父母表達自己的想法?又,不是每對父母都能接受子女與他們持相反的觀點,朋友就曾被父母質問:「我們整個家族都反對佔中,你覺得你一人的智慧勝於我們整個家族嗎?」
我只是感到悲哀,畢竟藍絲帶在現場搗亂示威,至少有錢收。我父我母堅拒佔中,卻甚麼也沒有得到。(甚至不知道自己失去了甚麼)
但,我又有甚麼資格怪責父母此刻的不明白呢?若非他們辛勞半生讓我可以接受高等教育、有瓦遮頭,我又何來空間去爭取公民提名?況且我不打算因為佔領運動而與家人決裂,於是只能避以不談。
其實父母也知我天天去佔中,他們不提,我不提,默默地在飯桌吃飯,談些不著邊際的事情。有時我會覺得,我好像活在平行時空裡。因此在家時總是一萬個不自在,寧可自己一人留守金鐘,至少身旁都是同路人。然後,我發現,我的同路人大多和我一樣,擁有一對反佔中的父母。
嗯,I know that feel bro。運動時間愈長,分裂和誤解也隨之而加深,我們都有一樣的父母,但我們都不能放棄他們,同時也不能讓他們放棄我們。
除了沉默以對,我們必須另覓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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