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每日必唱三首歌
沈醉，原军统少将，曾是戴笠的得力部下。我有一位亲戚在20 世纪80 年代帮助沈醉整理过文稿，算是沈醉的助手。因为沈醉的经历传奇有趣，我们平时聊天便不免谈到沈醉的故事。 我这位亲戚(姓杜，是基督徒，下文我就用杜公来称呼他)回忆，沈醉和许多国民党高级将领不同，身上没有官气，外表十分儒雅，虽然干了多年体力活，这时已经全然看不出来。他面色白皙，戴金边眼镜，常穿一件灰呢子短大衣，风度翩翩，看起来像一个大学教授。但这只是他的外表，实际上 沈醉生性好动，走路很快，杜公年轻他三十岁，但根本跟不上他的步子。 更令人惊异的是，沈醉有一身很好的武功。沈醉总是拄一根拐杖，其实他根本用不着，那是他防身的武器。照他的说法，要是碰上劫道的，七八个人他一根拐杖就应付了。劫道的杜公没有见过，可是见过沈醉吃核桃，从来不用锤子，都是手一捏就解决了——那时候沈醉都七十多岁了。 他的武功是入军统前练成的，并不是特务训练的结果。这一点在军统非常有名，也给他带来很大麻烦，1949 年卢汉起义，沈醉和余程万等在昆明都被扣留，别人都是软禁，只有沈醉不但加上手铐脚镣，而且严令看守的哨兵到他身边盯着，“他们怕我点穴。”沈醉笑对杜公说。大概是做特工出身，观察东西非常细致，他说一般人睁眼看到的，只有一样东西，他呢，一睁眼，全屋里每样东西都能看到。杜公开始帮沈醉整理文件时还相当拘谨。没想到沈醉交给他的第一个活儿就十分有趣。沈醉让他查一个人名——龙飞虎。 杜公没反应过来，也不敢问，一想，说《封神演义》里头姜子牙有一个徒弟好像叫这个名字。等翻出来给沈醉。沈醉大笑，说不对不对，这个是龙须虎，龙飞虎要是有，肯定是现代人，共产党的，再查。末了，发现真的有这样一位人物，原来是周恩来的参谋，后来做到福州军区副司令员。原来沈醉回忆当年曾经见到一份共产党人士的名单，对这个名字印象十分深刻，别的都不记得了，前几天有人请他回忆，吃不准所以查查。因为那时候国民党内有一个李士珍，土法上马也搞特务活动，经常制造一些假情报骗取老蒋信任，实际全不可信，沈醉怕这个龙飞虎也是他伪造的，查了，才放心。 沈醉对自己的地位和价值非常明白，有关历史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他有两个原则，第一，绝少说人家的不是；第二，国共双方的争执，尽量不说。所以他的话语中，名人轶事比较多，而锋锐的地方就不多。 杜公说，沈醉当年怕见三个人。 第一个是军统局秘书长郑介民的老婆。这个半老徐娘是有名的财迷，经常指着名向军统要东西。沈醉本人是总务处长，正是首当其冲。找他要紧俏东西的国民党官员不少，唯有这位太太特别，她要东西，不是为了自己用、自己喜欢，而是为了送到当铺里头换钱，所以是个永远填不满的坑。 第二个是蒋介石，沈多次见过蒋，还差点当了宋美龄赴美的随从武官。但是他怕见蒋介石，原因是沈醉的性格活跃，喜动难静，而且随便惯了，而蒋介石对部下的仪表非常重视，往往从人的衣着、姿势、精神面貌，就决定他的好恶。戴笠是特别重视对蒋投其所好的，因此每有军统人员去见蒋，必要反复嘱咐、交待，有时还要向蒋的随员预先打听蒋的心情，决定何时谒见。这种严格的要求，对做惯了外勤的沈醉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另外，蒋说一口难懂的宁波官话，沈是湖南人，往往担心听错，心情很紧张。 但是对于蒋介石，沈醉有一个独家的“新闻”——老蒋喜欢唱歌！沈醉说，老蒋不但每天必唱，而且有的时候能唱相当长的时间，颇为自我陶醉。警卫人员都听过他的歌。有趣的是，老蒋不唱京剧，不唱一般的歌曲，只唱三样： 军歌、党歌、国歌。按照沈醉的记忆，如果唱国歌多的时候，就比较正常，如果唱军歌多的时候，那就是比较有麻烦了。党歌，一般都是有纪念日的时候才唱。老蒋的嗓音一般，但是就是这几首歌，居然百唱不厌，或许也是一种休息吧。奇怪的是，老蒋在公开场合从来没有唱过歌。 第三个怕见的是蒋的侍从室主任钱大钧。钱是保定军官学校出身，黄埔军校军事教官，资格老得可以对陈诚之类的人物指手画脚。 此人形容威武，在西安事变的时候负过枪伤，对特务颇有些瞧不起，因此也不太好相处。后来沈醉从别的特务嘴里听到钱大钧曾经为了娶太太险些自杀，让他大吃一惊之下，也对这位将军的看法大为改变。 沈醉和钱将军打交道，是因为军统特务往往负责蒋介石出巡的外层防卫，归钱的侍从室指挥，沈为人精明干练，多次担任这个职务。而钱总是神情倨傲，很不好合作，极少给特务提供方便。因为他是上级，沈醉等特务都吃过不少苦头，因此不愿意去见他。后来才知道，钱是在西安事变时和军统结下了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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