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兔子 发表于 2013-5-1 20:15:38

姨婆生前秘藏60年的情书:刘排长血战登步岛未归

姨婆哪里知道,刘长春所在的21军58师此次奉命是去攻占登步岛。1949年11月2日解放军攻占登步岛后,次日敌军动用岱山和定海两个飞机场的战机和所有兵舰进行疯狂反扑,战斗异常惨烈,解放军被迫撤出。登步之役失利导致定海解放的推迟,姨婆茶饭不思,眼巴巴盼着刘长春的到来。

民国三十八年,我的堂房姨婆刚好19岁,健硕得像一头小母牛。听我的小舅公说,他的这个妹子是个石女,一生未嫁,再英俊的后生她也不感兴趣。为此她没少受我曾外祖父的打骂,但却对她毫无办法。

姨婆是个织网能手,她用织网来养活自己。年纪大了,做不动了,我的小舅公见她孤苦伶仃,就留在自己家里让她过老。姨婆死时80岁。姨婆弥留间对我们一大群送终的人断断续续说,她不是石女。从她含糊不清的述说中,我们大致知道了民国三十八年她19岁时的一场经历。

当时,解放军正渡江南下势如破竹攻占南京、上海,接着渡海占领金塘岛,定海解放指日可待。21军58师独立团侦察排长刘长春奉命单身一人化装潜入定海城侦察敌情。当时定海屯驻了大量从大陆溃退下来的国民党军政人员,封锁甚严,刘长春受到敌人追击时,紧急中遁入住在螺头海边的姨婆家中,姨婆用大网罩在刘排长身上救了他。

国民党军队在螺头海边搜索了3天一无所获,刘排长就在姨婆家住了3天,互生情愫。当时曾外祖父和舅公们都冬汛出海未归。第四天深夜姨婆用一只小舢板把刘排长送回金塘岛大本营,离别的山盟海誓情意绵绵就不得而知了。一周后,有一个与刘长春同乡的临沂大兵密潜到姨婆家。他对姨婆说,刘排长奉命调防,由他接替刘排长的侦察任务,同时把一封折叠成三角形的刘长春写的信交给了她,匆匆而别。

但是刘长春一直没有来。翌年5月17日,定海解放,她在解放军的队伍中故意抛头露面行走,但没有见到刘长春。她不敢问别人,这事太秘密,她不想让人笑话。

潮水涨了又落,春花开了又谢,春汛过了又冬汛。姨婆常常会呆呆地在海边望着海平面出神,坚守着她俩的密约。因为他说过,不久就会打到定海来,他将成为地方干部,和她成婚。

60年后的今天,姨婆撒手人寰。为了找她的身份证一道火化,我们在她的衣橱的一个抽屉最里层找到了她一个秘密保存的小铁盒。这是当地老年人一般都有的一种铁盒,里边放了他们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如选民证、购货证、布票、粮票、契约、存折、身份证等,其中还有一封折叠成三角形的信。

我将信打开,这是60年前刘长春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信,也是她此生最后一封情信,信纸发黄,行文是毛笔繁体直书,仅寥寥数语:
亲爱的海妹,此次奉命攻登步岛,如若我未能回来,可能就为革命牺牲了,务请你不要耽误自己。
切切!

刘长春 一九四九年十月二十八日

刘长春没有想到姨婆大字不识一个,她也绝对羞于将情信示人,因此她选择了默默守候。

姨婆逝世做过“五七”后,我特地渡海到登步岛,在小岛烈士纪念碑上镌刻的烈士名单中找到了刘长春的名字。在资料中知道,刘长春,侦察排长,山东临沂人,16岁参加革命,牺牲时23岁。我将一束鲜花放在碑前,为我,也为我的姨婆。

一个信念,让姨婆用一生的时间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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