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 发表于 2003-10-2 01:28:38

[原创]蝴蝶来过这世界

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我还是没有忘记。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其实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在等待着。我依旧每周送上一束花,虚就躺在那,静静的一语不发,她也无法做出什么回应。
答应过虚,要让她成为我电影的第一个观众。却做不到。

                           一
认识虚是在三里屯的一间酒吧里,三里屯是我们这些喜欢电影,有梦想搞电影的人常去的地方。在那儿,常有外面无法看到的先锋电影可看,大伙一大群人挤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间,盯着眼前的荧幕,饥渴般的吸取着先锋电影所带来的快感,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种感觉甚至有些象吸食大麻一样。虚总是说我已经无药可救,对电影已经上瘾了。
第一眼看见虚,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她长像清秀,娇小的象个南方人。当时的我只顾着和朋友一起在吧台旁大声争论着一部电影的优缺点,根本没有多看她什么,倒是朋友辉盯着她瞧了一阵。当然,辉的这一举动少不了被我们讥笑一番。这时,虚做出了一个让我今生都无法忘记的举动,她走到我身边,拍了我的肩膀,对我说道:“你好!我叫虚!”接着说出了她对我们争论的电影的看法。这一举动让我开始注意起她来,因为她的看法与我竟与我不谋而合。而我当时也忘记了她是一个女生,一把把她扯进了怀里,拥抱了一下,口里还大声喊着“果然知己也!”,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怀里的是一个女生,而此时,我们俩都已面红耳赤。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却变的顺理成章:我们留下了彼此的联络方式,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

                           二
接到虚的电话让我惊奇,距上次我们在三里屯酒吧里那奇特的见面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了,我都几乎忘记虚的存在了。我们在电话里聊了很久,忘记了时间的存在。我们讨论着电影,讨论电影里的音乐转而讨论起流行音乐来。突然,虚问我:“你喜欢听那首《蝴蝶来过这世界》吗?”我当时正在网上找这首歌,于是便放给她听,虚的声音突然变的一丝幽怨来:“其实很羡慕蝴蝶,它们的生活的是那么悠闲,快乐。真的希望来生能做一只蝴蝶,快快乐乐的在天地间飞舞一辈子。”我对虚说道:“虚,蝴蝶也许是快乐的,可是它的生命太短暂了,甚至它只能庸俗的过完它的一辈子。如果要我选择,我宁愿做一朵昙花,纵是短暂,可是它却惊艳。”虚在电话那一头笑了说道:“你那样子还惊艳啊?昙花要长成你那样子就没人要了。”“周六你有空吗?能陪我去天津看海吗?很久没见过大海了。”虚问我。
和虚一起去看海是几天后的事情了。那天,她穿着一件海一样蓝的衣服,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当我刚看见她的时候竟看的呆了,直到她假装向我生气。我知道那很尴尬,可是那感觉实在太好了,做为一名“艺术者”(这是我一向的自诩)我不自觉的举起了手中的相机将这拍了下来,这个举动引来了虚的追打,她要我付钱,说我是偷拍,如果是经过她同意那就可以免费。我们恣意的在沙滩上追打,沙滩上的人羡慕的望着我俩,从他们的眼里我看出了,他们认为我们是情侣。

                           三
从天津回来,我们开始不断的联络,成了真正的恋人。每次在一起我们都能让彼此快乐,甚至是电话里。我发现我已经无论从心理上还是别的什么都极度的需要虚的存在,如同电影的重要一样。每天一从电影的世界解脱出来,必然想起的一定是虚。
虚给我的感觉不仅是情人的感觉,更多的是志同道合的“战友”。我们对电影的理解有着太多的相似,就算有时会有不同点,也会在讨论之后给彼此一个都能承认的答案。我开始怀疑起以往自己对选择女友的标准来,以往我固执的认为只需要人好就可以了,但现在……我无法对自己做下任何的判断。
在法国的朋友突然打来电话说他已经给我联系好了,去巴黎第一大学电影学院进修。从北影毕业后,去法国学习欧洲艺术电影一直是我的梦想,若是换了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收拾包裹走人,可是现在……我变的犹豫不决起来,一旦选择离开,那么虚将暂时地不存在于我的生活里而我现在又不想离开她;若选择留下,我又不想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去追求自己一生的梦想。这两个念头不停地在我脑中激荡,忽然我做出一个决定,让虚来决定这一切。
当虚知道后,她脸上的表情是明显的很高兴,也很兴奋。而我心中去无由的泛起一抹失望与落寞来,我多么希望她能说一句“我不希望你去,留下来陪我。”可是最终听到的却不是这一句,“那太好了,你不正好可以实现你的梦想吗?”虚兴奋的说道,“记得以后你的电影我都要做第一个正式观众哦!”我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用力的把虚拥入怀里,仿佛我一松手虚就会消失一般直到虚娇嗔地从我怀中挣出,满面羞红,我一时竟又愣住了。

                           四
由于有朋友在法国担保,我很快就拿到了去法国的签证。可走的那天,虚没有来送机,本来说好和朋友们都来的。可直到我坐在了飞机上都没有虚的身影出现。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不来,还阿Q式的安慰自己虚是因为害怕到时见面伤心而不敢来,可心里却知道一定不是这样,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在法国的日子过的很充实,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可始终有一件事没有忘记,就是给虚写信。虚不让我打电话给她,说是浪费钱,说让我把钱留下来给我以后结婚用。我当时还半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愿和我结婚吧。结果引来她一阵哭泣,我花了好大工夫才把她劝住。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虚还是喜欢那首《蝴蝶来过这世界》,总喜欢在电话里唱给我听,我也常在CD里放这首歌,每次觉得累了听一听便会觉得舒心很多,但也会勾起我对虚的思念。
可是,在最后一次和虚通完话之后,我再也没有了虚的音讯。我等可整整一个月,也没有她的消息,之后我不停的给她打电话,却总无人接听,写信也不见回信。为了找她,我动用了国内的一切关系,可是都没有结果。我绝望了,我开始用工作来麻醉自己,完全投入到了电影的世界。我有时有回国来找她的冲动,可是我对虚发过誓,我一定会拍一部电影回来的。于是这种冲动又被压制了下来。有时用工作来麻醉自己也是一件好事,时间往往就会过的很快,在忙碌的工作下,我就要毕业了,而我的毕业作品也受到了校方的好评,有电影公司甚至把我的作品买断,我拒绝了,我答应过虚,她会成为我电影的第一个正式观众。

                           五
回国有一阵子了,这一段时间,我发了疯似的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寻找虚的踪迹,我拒绝了无数次执导电影的机会,只想找到虚,问她为什么要躲起来不见我。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我几乎走遍了整个城市,也没有任何虚的消息。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奇怪的邮包,没有署名,里面是一张光盘和一封信,信里只有几行字:“予枫,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一切你看了光碟就知道了,虚。”天!是虚的!我慌乱的光盘放入机器播放,画面上的虚面色苍白而虚弱,而那碟中的声音却让我感到世界在崩溃:“予枫,当你看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永远的离开你,我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的心很痛,心痛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心痛不能成为你电影的第一个正式观众。能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那些日子多么的快乐。你知道你去法国时我为什么没去送你吗?那时我正躺在医院里,我们开始交往一个月我被查出得了肝癌,那天正好发病,最后被查出已经到了晚期。在病床上,我很想挣扎着起来赶去机场,可我却不争气的陷入了昏迷。你在法国的日子里,我感到无端的无助,我几次想在电话里求你回来,可我还是忍住了,我知道电影对你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不能这么自私。我的病情继续在恶化,我不得不住进了医院,手机没有带去,我知道你打了很多电话,也知道你求人去我家找过我,是我让妈妈隐瞒的,我怕你知道后会放弃学业回来。我能拖这么久,其实一直是精神力在支撑,我知道我一旦离开,你必然会知道也必然会回来,我不想。还记得那首歌吗?我就要化做蝴蝶离开了,可我却有亿万个不愿意,我会在天堂祝福你的。”

我把我和虚的事拍成了电影,其实这样的故事很老套,不会有什么市场,但还是拍了。一个知道我和虚的种种的朋友投的资,因为他被虚所感动。首映式上,我泪流满面,对虚的诺言我永远都不能完成。
在天堂,虚会看到吗?
在天堂,虚,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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