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真实顺序

张来福

21 世纪经济报道 / 奇迹


年前的《 Nature 》杂志上有人撰文，阿兹海默氏症（ Alzheimer ）的病因又有了新说法。如果将人脑比喻成一个硬盘的话，老年痴呆可能就相当于硬盘写爆，因为旧有记忆无法被删去，于是系统不断报错：“ filenotfound ”。

这个说法倒是很有趣，而且让人想起一个有关时间的假说。科学家说，时间有可能只是些破碎的片断，并且错乱发生，然后人脑又根据逻辑顺序才将这些片断编译成脑海中的正常时序。也就是说，若从人生体验上讲，朱丽叶可能要先站上阳台说“哦，为什么你是罗密欧”，然后才会与那人相遇。

这样一来所有的伟大事件好像都和必然没了联系，人生变成了断裂的珠链，凯撒可能先遭刺杀，然后才把战马加入罗马议院，拿破仑则要先遭滑铁卢，再遇约瑟芬。到底是庄周先做掉蝴蝶，还是蝴蝶先杀死庄周呢，我们整个物质世界的基础已经轰然动摇。或者按照它的说法，

你此刻的惊讶和先前看到的这段文字也没什么必然联系。更要命的是假如这个时间假说正确，那么阿兹海默氏症患者就有可能是人类族群中惟一能够正确体验时间顺序的特定人群。

假设前两个假说完全成立的话，那么我们就有理由提出第三个假说，亦即阿兹海默氏患者经常重复、颠倒、错乱的记忆，恰恰体现了时间错乱顺序的切实发生。有些患者可能只是由于“系统出错”，所以无法编译时间发生的前后顺序，那么他们脑海中的片断就恰好反映了后一个假说中时间片断发生的切实顺序。嘿嘿，你是不是已经完全 confused ，时间的真实顺序原来是常人无法体验的，只有等到脑筋出错了才能真实体验时间顺序。

这第三个假说当然比前两个还扯，大约医学家和科学家们正在准备联手踢馆，好在它也就是个假说，前两天重看《书剑》，“是耶？非耶，化为蝴蝶”，半梦半醒间就想出这段东西。好的词人大约都得是天生的哲学家，中国人有祖传功夫做底子，相信这假说并不会比《 Matrix 》更招骂。

最近还有个更恐怖的造假活动如火如荼，科学家们正在努力建造“记忆银行”。按照设计者的狂想，如果有人觉得某段记忆过于重要或者自认无力负荷，那就可以到记忆银行里去封存起来，等天晴了再拿出来晒晒。

设想倒是挺周到，我只担心万一记忆都变成恐怖片了该怎么办。好好的人生里忽然长出束壁花，与其做壁花，还不如自己藏着、掖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