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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多伦多] 学电脑版,我不知道会不会一辈子都记着那个日子

发表于 2002-8-6 21:08: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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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文学城“人在北美”贴过一个系列 [ 罪恶多伦多] ,主要是一些我在网上看到的与多伦多新移民相关的故事与新闻,其中的有些观点我并不赞同(比如那篇回国结婚的),但希望朋友们从这些故事中能吸取一些经验与教训。有些可以当个笑话看,一笑了之。

关于作者与文章来源,由于来自网络转载,很多已经无法核实,我会尽力标出原出处,如有异议,请与我联系,我会更正。

当时有人说:“既然保护了您,您就把"罪恶多伦多"拿掉吧,您多对不起人家劳工处。”

我回答:“呵,罪恶多伦多是指多伦多的罪恶,给新移民提个醒。您说肉夹馍,到底是肉夹着馍还是馍夹着肉?那春风又绿江南岸,是谁绿了谁?”

网友的回答更好:“罪恶多伦多-----于各种罪恶和丑陋斗争到底,为了一个更美好的大地和明丽的天空。”

这个系列 [ 罪恶多伦多] 有些是与罪恶无关,我也觉得文不对题,但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故仍借用原系列的标题,用关键词“罪恶多伦多”即可快速搜索出此系列。

初来乍到访51,很喜欢这里的气氛,特意把这个系列贴上,希望各位看官能喜欢。如有雷同重复,请勿见怪。

鲜味包子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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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大中报
作者:小 齐

  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喜欢读红楼梦,奇怪的是每次读到探春远嫁一回,都会不知不觉中泪眼婆娑。这首分骨肉曾在许多年前就如此莫名其妙地触及我的内心,难道冥冥之中一切真的早有定数?

  正是我最爱的季节,正是我最爱的时刻。初秋的黄昏,俯身在这座高层公寓的阳台,整个人沐浴在一片绚烂的金色中。放眼处,漫天的红霞,炽热的红日,人字形的大雁翩翩然向着夕阳飞去,有习习的凉风吹过。深深地吸一口气,闭上眼,恍惚间也有了想飞的冲动。因为靠近机场的缘故,每隔三五分钟就有飞机嗡嗡地从头顶掠过,看着一架架飞机披着金色的夕阳向着机场的方向降落,不由得思绪起伏。

  想起一位朋友的话:什么是LANDING?LANDING就是你的心随着飞机一直降落降落,一直降到无复可降的时候,就LANDING了。想想挺有意思。屈指一算,我来到加拿大已经一年有余了,其间风风雨雨,苦乐自知。那么,时至今日,我到底算不算LANDING了呢?

  恐怕我这一年的经历是最模式化,最平淡无奇的了。发了半年简历,上了三个月班,最终还是踏上了艰难的求学之路。

  然而毕竟有些事情是值得记忆的。那么,就在还没有被忘却的时候,写下来,算是对这一年的纪念吧。

  2001年的冬天多雪,寒冷。清楚地记得我的第一次面试。公司的名字是ATS,应该是AUTOMATION TOOLING SYSTEM的缩写。是一家很大的高科技上市公司,地址在CAMBRIDGE,应聘的职位是ELECTRICAL DESIGNER。面试约在早晨9:30。晚上翻翻地图才被距离吓了一大跳。再打电话改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第二天早晨5点出门,赶头班地铁到UNION地铁站却被告知没有去CAMBRIDGE的火车。给了一个很陌生的长途巴士站的地址,从DUNDAS地铁站出来,依然漫天星斗,冬日的清晨大街上寂寥无人,连找人问路都困难。漫无目的的走了半天,终于碰上一个送报纸的,很详细的告诉我长途巴士站的地址。坐在巴士上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赶快预先问好到了CAMBRIDGE如何叫的士。当那辆黑色的的士终于停到公司门口,看看表,9:35分。我对自己居然基本准时到达感到不可思议。进入公司大门,里面融融的春意同外面的严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先是同HR的小姐谈了15分钟,很友好,并为我叫来了相关的部门经理,一位典型的中年绅士,鬓角已经泛白,蓝色的眼睛温暖而柔和,头两个问题居然是关于音乐和文学,我有些意外。后来我让他看了以前设计的一些电路图,他很感兴趣的样子,问了几个很细节的问题。又拿出公司的图纸让我看。气氛一直很轻松,我并不紧张,我觉得这是一位能制造一种氛围的人,我觉得愉快。离开公司时看了一下表,10:25分。HR的那位小姐为我叫了的士,将我送上车,并预付了车费,我为她的周到而感动。因为情绪不错,在的士上主动同司机攀谈起来。可能是小城市很少有新移民,那位胖乎乎的大男孩也许把我当成了游客,起劲的介绍起小城的人口,设施,商业。我告诉他我正在找工作,是来面试的,他居然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看着真有趣。长途车站仅仅是一间小屋,一部电话,以及一大片空场,甚至没有室内候车室。最近的一班车下午2:00,还有整整三个小时要在严寒中打发。的士司机似乎有些担心,问我怎么办。我告诉他没问题。当我下车走出一段时,他又开着车慢慢追上来问:真的没问题吗?我谢了他,告诉他我可以在周围的超市转转。他又给我指点了几个可以去的地方,才开着车慢慢离去。很早就听朋友讲过,小城市的人都很好相处,淳朴而热情,我想是真的。后来居然被一位印度人叫住,告诉我他也是来ATS面试的,刚才在公司看见我,他告诉我这一职位已经面试了好几天了。后来我终于没得到那个职位,很遗憾。不知道离得很远还是很近。我对ATS的印象很好,希望以后找到工作了,能有那样一个环境,那样一个上司。

  我的为期三个月的工作也开始于这个冬天。那是一份很轻松的工作,管理文件和图纸,打印一些标签。我不太喜欢,感觉每小时的意义只在于那十个DOLLAR。同事大多是各国移民,基本上都受过高等教育,什么专业都有,现在统统是WIRING TECHNICIAN。难怪有人说,加拿大拥有世界上素质最高的劳工队伍。其中有一位韩国人,金先生,在国内时做IT MANAGER,太太是医生,两个孩子一个初中,一个高中,现在一家四口全靠金先生一个人工作。偶然发现我们住得很近,金先生主动让我搭他的车,这样我每天三个小时路上的时间缩短到一个小时,也不用大冬天每天5点多就出门了。我几次提出分担一些汽油费,他总是淡淡的一句:我不靠这个挣钱。偶尔因为误巴士晚到,他会将车停在路边等我。印象很深的是每天早晨六点半,正是路上的半个小时,他都准时收听圣经节目,从无例外。我辞职时请朋友写了一副书法送给他:海是龙世界,云是鹤家乡。

  这段时期还有一个人给我印象很深刻,是一位叫FRANK的中国同胞。似乎永远穿一件黑衣,不苟言笑。午餐时碰到会坐到一起聊天,只是不甚投机,想想也许是他在公司地位较高,所以有距离感,因此愈发疏远。转眼到了五月初,我已经被YORK大学录取,准备一开学就辞掉这份工作。记得是一个周五,午餐时间碰见FRANK,就顺便问他能不能将他太太的旧课本卖给我,因为我知道他太太早我一学期就读于同一专业,他爽快地答应了。周一上班,心里想着不知FRANK带没带课本来,手头事情多,准备一有空就过去找他。正在车间里脚不沾地地走过,一个同事叫住我,说要告诉我一个BAD NEWS,我注意到已经有许多人围在那里了。我清楚地记着他的原话:DEAR JANE,I HAVE A BAD NEWS FOR YOU。FRANK'S WIFE KILLED HERSELF。我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懂,请他重复。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反应,恐怕是吓傻了。我觉得不能呼吸,手也开始发凉。那位同事一直攥着我的手,一叠声地问着:ARE YOU OK?我是公司第一个知道此消息的中国人,当我把消息告诉大家时,每个人都同我一样震惊。那是一段灰暗的记忆,张小姐自杀据说是因为不堪承担巨大的学习负担。她曾在之前的几天用红笔写下一张纸条:我将要结束YORK大学的学习!这时又有别的消息,据说YORK的计算机教授几乎失去理智了。我陷入深深的迷茫,何去何从,我日日夜夜思考着这个问题,整个人处于恍惚之中。真的不知道最终是什么力量促使我下了上学的决心。最后一天去公司上班是5月25日,我去每个办公室告别,大家说了许多鼓励的话。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有同事来问:下周一为FRANK的太太开追悼会,去不去?我立刻同意了,虽然我知道那是我第一天开始上学的日子。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辈子都记着那个日子:5月28日。那天我平生第一次去参加追悼会,第一天开始YORK的学习,那天也是我丈夫失去工作的日子,为什么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同一天?只是巧合吗?还是上帝在考验我的承受能力?在殡仪馆,我站在那年轻的没有生命的躯体旁,失声痛哭,心里百感交集,在鲜花如茵的墓园,我们一群人聚集在火势室旁,目送那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在异国的天空化成烟,化成灰。在那个雨天,当一缕灰色的烟从烟囱冒出,有一些粉尘也轻轻飘落,我记得边上有人用手挥了一下,而我,只是静静伫立,已经麻木。当这一切终于结束,同事将我拉上她的车,说直接送我去学校,我才发现离我的第一堂课只有半个小时了。那位胖胖的女士一边开车在高速路上飞驰,一边腾出手拍拍我的大腿,让我不要想得太多,要自信。她一直将我送到教学楼下,我向她致谢,然后下车,她也从另一边下了车,绕过来,紧紧地拥抱我,祝我好运,并要求我毕业典礼时一定通知她,她要来为我祝贺。我的眼泪又一次喷薄而出。我就这样两眼通红地走进教室,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一直低低地埋着头,生怕别人看见我的眼睛。晚上神情恍惚地回到家,却发现应该正在上班的丈夫已经做好了晚饭,又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果然,我的丈夫失业了,就在今天。我很平静,淡淡地说了句:也好,正好在家陪我,我很害怕。

  那是一段非常艰难的岁月。那门出名TOUGH的计算机课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有时候看书看到一半,就抑制不住想站起来把书从窗口扔出去。一天晚上,上完三个小时的课坐车回家,换车时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车站,看看表已过11:30。突然间觉得很伤感,不管不顾地蹲到地上,把头埋在胸前哭起来,心里只有一句话:爸爸,妈妈,我想回家,我真的好想回家。

  不知不觉中一个多月过去了,我迎来了计算机课的第一次考试。提前半小时来到考场,发现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家看上去似乎都很紧张,在这种氛围下的确每个人都不轻松。好在考试不算太难,考完后大家对答案,争得面红耳赤,仿佛又回到中学时代。

  我的情绪一天天好起来,虽然功课依然十分繁重。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学会调整自己的情绪。看看周围的同学,谁不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竞争对大家是公平的,相信命运对待付出过努力的我们,也将是公平的。

  我的一位朋友,在深圳的外企工作,典型的白领丽人,只身一人来到多伦多,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大公司作清洁,包括男女洗手间。她很愉快地工作着,一边复习英语准备上学。我很佩服她,换个角度反省自己,我能做到象她这样吗?我的苦恼是不是因为自身的脆弱?

  来到多伦多一年多了,我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我没有买过一件衣服,没买过象样的化妆品,带孩子去肯德鸡吃饭也是她当君子,我做小人-因为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全身唯一的奢侈品是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是在国内过三十岁生日时丈夫的礼物,记得当时他问我想要什么,毫不犹豫的选了这枚价值八千人民币的钻戒,只是因为喜欢那句广告词: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好笑。逛街,购物,小吃,好多的事情对我已不再有吸引力,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年少时认为离家远行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很喜欢那位走过万水千山的台湾女作家三毛。记得她那首著名的橄榄树: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家在远方,为了天空自由飞翔的小鸟,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流浪,流浪远方。现在终于明白,橄榄并不总是甜的,在没有成熟时,它是苦涩的。然而,我相信,它终于会有变甜的时候。

  在YORK学习的第一学期终于结束了,最后的考试成绩还没有出来,我想不会太坏。终于有几天属于自己的时间了,我尽情的享受这难得的闲暇。夜来了,拧亮一盏台灯,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窗外灯光璀璨,繁星点点,一个人感受宁静的夜晚。来加一年时,没有房子,没有车,没有高薪工作,但我的心灵很满足,我认可自己的努力。我为自己拥有的一切由衷地感谢那位冥冥中庇护我的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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