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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陪伴了我六十五年的金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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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3-5-17 08:17:04 | 显示全部楼层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 姓名: 道良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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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帖最后由 草色新雨 于 2013-5-17 11:56 编辑

             一枚陪伴了我六十五年的金戒     


                   Daniel Dao道良慧



    六十五年来,我从未脱下过带在我手指上的那枚黄澄澄的小金戒,它对我来说,代表的不是一般的首饰,而是我对我已去世的慈母的深深怀念之情,”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犹恐迟迟归”,古人只是表达了母子间急于相逢的心情。而我的母亲,自1948年我离开香港去北平清华大学就学读书之后,直到老人家61年去世,我们母子就始终未能见面过。每思念至此,骨肉相连之情,生离死别之悔,油然而生。所以,每次我去中国之际,必顺道去香港荃湾公墓面对母坟跪下拜祭。

    1948年母亲考虑到当时国共之间的局势,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之后,国民党退守台湾,共产党在大陆将召开新政治协商会议,建国在即,我去大陆,即将成为共产党的子民。而我父亲则是国民党员,国大代表,抗日胜利后是上海市金融界的接收大员,跟随着当时的行政院长宋子文。任上海市银行总经理。我母亲预感到我如过北上,母子们今生也许就不能再相见了。

    母亲开始对我是劝说我去美国留学,因为在家里,我大哥是留学英国,二哥留学美国,而我当时已取得美国史丹福和得克萨斯两座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是我在将要去北平参加新政治协商会议的两位老伯汪世铭(我大嫂之父,美国西点军校毕业,国民政府机构顾问)和郭泰祯(国民党政府外交部长郭泰祺之弟,我父亲留美同学)的几次谈话之后,下定决心去清华就读。   父母亲在两位大伯的劝说后,最后也同意了我去清华。就在当时的那一段时间内,母亲原来丰腴的面孔瘦削了。两鬓添了几丝白发。当时只是一个大孩子的我,哪里能理解到妈妈的”乾坤何茫茫,一鸟孤飞往”(梁启超诗)的良苦用心呢?      

    照片为我母亲在香港家中花园拍摄


    处于48年的这种情况下,我母亲最后在我即将动身乘船北上之前,她除了不当我面偷偷悲伤外,为我亲自打点行装。备齐多种药物补品,等等。事后最感动我的是在上船的前一天,母亲告诉我,在我的枕头芯里,她给我放了二十四个高纯度的金戒指,当时我就抱着母亲淌下了眼泪,母亲没有哭,反而替我抹去了眼泪,对我说,”儿子,你也是大人了,自己一个人在外,相信生活上你完全能够自理,妈妈最担心的是你到了北平,没有亲人,没有钱花,又不知道以后哪一年才能见面,所以给你带去了这些戒指,你留着慢慢地用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当时妈妈抱着我的情景,在我以后的日子里真的不知道在我脑海中反复出现过多少次。

    1950年,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运动轰轰烈烈在中国展开,全国各地掀起捐献,支持刚刚建立,百废待兴的新中国。清华大学当时打算捐献飞机,我一下子捐出了二十三个戒指,只留下了唯一的一直戴在我手上,母子连心,睹戒思情的这个。当年五月四日青年节的全校师生捐献总结大会上,我被邀请上主席台讲话,我引用了近代史秋瑾的一句话”但凡爱国之心,人不可不有”,受到了全场热烈的掌声。

    好花不长开,好景不常在,1957年反右运动开始,我以出身反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我被划为右派;1970年文化大革命的一打三反中,又以”里通外国”莫须有罪名被单位的工宣队,军宣队(全名为毛泽东思想工人/解放军宣传队,当时”砸烂公检法”,”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已在社会上大张旗鼓地进行)宣布为”现行反革命”,判刑八年,入狱改造。在这茕茕孑立,孤芳自赏的二十二年期间,我才彻底大悟了我母亲当年的高瞻远瞩和良苦用心。因此,我也更加珍惜我留下的那一枚小小的金戒。

    1960 - 1962年三年困难时期,天灾人祸,我的女儿在北京出生后,哺乳期间,母亲爱孙女心切,不时从香港寄来奶粉,炒面,这在我带帽被批判时,又增添了素材。

    事后我才得知,60年我母亲已经得了乳癌,但是一直对我们国内兄弟隐瞒着,直到晚期扩散,病危之时,才提出想见我们国内两兄弟最后一面。 我父亲写信直接给周恩来总理,替我们两兄弟申请出境探母,这时我在北京的弟弟也被划了右派,但时隔不久,我们两兄弟都收到当地公安局的出境获准通知书。我弟弟马上动身起程,赶到香港,母亲已经去世,我因家有妻女,尚未动身,即接获母逝消息,带来了我余生中永久的最大的遗憾。欣慰的是父亲转达母亲遗言,她知道了我把二十三个戒指捐献给了国家,只留下一个怀念她,能忘私而利国,她很高兴,说我懂事了。还希望我们兄弟今后努力工作,作出成绩,为道家争光。

    1979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中国搞开放改革,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对外开放,广东先行,我被一机部调到广东省,主管汽车工业,曾经去中央一次为广东省申请到进口五千台汽车的批文,并拒收了国外某大汽车公司30万港币换取进口该厂汽车的贿赂,还在广东首先改革文革以来的大锅饭制度,实行完成任务多少发给不同程度奖金加基本工资的改革,被一机部颁予中国汽车工业全国模范的荣誉称号,并在国内北京,南京几个大汽车厂作了巡回报告。我被选为省政协委员,广东省付省长的候选人。

    1990年年满退休,来加定居。我是第一位获颁<Ontario Senior Achievement Award>的大陆华裔,并获颁发<Ontario Volunteer Service Award>的五年奖与十年奖。

    我的成绩并不显著,因为我从28岁到49岁的最有作为的22年年华被违心地浪费了,但是足以让我安慰内心的是,我从50岁工作起步,尽管成绩有限,但对得起母亲留给她儿子的遗言,她知道儿子手上的戒子是金的,无论带到那儿,它总会熠熠发光。

        (本文系道良慧先生提交,未经任何编辑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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