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我做了一回特朗普的听众

SUPERFAN · 发表于 2016-4-21 12:01:59

当地时间2016年4月16日，纽约州雪城，特朗普演讲现场外。摄影：辛闻

做特朗普的听众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四天前，当他还没有赢得纽约州的初选时，我体验了一回。

4月16日，特朗普在初选前到纽约州中部锡拉丘兹市（又称雪城）举行造势活动。当天在集会中心的红墙外，一群人正排队等着入场观看特朗普的演讲。他们偶尔小声地聊聊天，很少有人大声说话，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样。

但在大街的另一边，是截然不同的景象。有人举着大幅标语、讽刺漫画，不断朝着街这边的人大声喊口号。

他们是专门赶到现场“搅局”的特朗普抗议者。有些人对着街对面排队的人群喊着：“特朗普，滚开”、“种族主义、大男子主义、反同性恋者”，有一个乐队甚至演奏起了“反特朗普之歌”。

他们的举动很快就打破了街对面的平静，一个大约20出头的年轻人站了出来。他身穿星条旗短裤和白色T恤衫，T恤上印着“特朗普是总统”的标志。年轻人双手指向特朗普的反对者，大喊道：“大家快看，违法的那面墙就在这儿。”

这时候，一个坐轮椅的中年人看见了正在安静排队的我，推着轮椅向我靠近。

还没有等我回过神，他就开始发问：“你知道中国偷走了我们所有的贸易吗？他们拿走了我们的工作还不给我们任何好处。”在滔滔不绝地讲了三分多钟之后，他突然问我，“你从哪里来？”

我尴尬地笑着说：“我来自中国。”

但我的这份尴尬很快就被特朗普支持者的口号声所淹没。

当天有超过3000人到集会现场为特朗普呐喊助威，他们不断大声喊着特朗普的名字和“美国”。

52岁的劳伦·布什是一名特朗普死忠。她认定，特朗普能够改变这个国家的现状，让它重现本来应有的辉煌。

劳伦说她喜欢特朗普带来了“真正的美国精神，他的所作所为展示出了美国人民不懈努力的精神”。她同样相信特朗普能够给美国带来很多的工作机会。而她自己就正在待业中。

雪城是纽约州人口第四多的城市，这里也曾是制造业基地。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都在当地设立了工厂，通用电气还曾把主要的电视机生产厂房设在这里。

但从1970年代后，大型制造商逐渐把工厂迁到了劳动力更廉价的地区，通用电气也把它的电视机制造厂搬到了亚洲。

随着制造业萎缩，失业率也随之上涨。现在雪城的公司主要都集中在教育和服务行业，当地的失业率已经上升到了6.4%，高于纽约州5.7%的平均水平。

很自然的，当特朗普顶着那头标志性的金发现身集会现场并开始演讲时，就业就成为了他攻击的重点。

他说：“那些把我们抛弃的公司必须知道，当你选择离开我们，并且解雇我们雪城人的时候，你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我们将给你们的商品上税，把这个代价补回来。”

这种标志性的特朗普逻辑得到了现场很多中年人的热情响应。他们主要是白人，说话带着着浓重的纽约中部口音，很少跟周围的人聊天。

在特朗普50分钟的演讲里，他多次提到了当地的失业率和如何通过贸易往来解决纽约上州地区的就业问题。但比起他经常跑题、缺乏逻辑的演讲内容，现场一批批被赶走的反对者更让我印象深刻。

“你现在从这里出去。”在刚开始演讲五分钟后，特朗普就发现现场混入了一位抗议者。于是两名保安立即现身，把抗议者带出了现场，观众们则不停鼓掌。这时，特朗普得意地说：“现在地球上最安全的地方可能就是特朗普的集会了。”

但这并不是唯一一名混入现场的抗议者。随后，保安不断地赶走一些观众。当特朗普提到他对“伊斯兰国”的计划时，21岁的纽约州立大学科特兰分校的大四学生唐娜·怀利（Donna Wylie）在人群中突然大喊“F*** you”。

当然，她也被保安赶了出去。怀利事后对我说：“特朗普从来不谈论他自己的政策，他只在乎如何获得更多的支持者。”

特朗普的演讲完美证实了怀利的这种看法。在呼吁粉丝们一定要参加纽约州的初选投票后，特朗普说：“我们将在边境中胜利，我们将在贸易中获胜，我们将在工作中胜利，我们也会在经济发展中获得胜利。你们可能会说，‘总统先生，我们受不了啦，这些胜利对我们来说太多了。’”

当时的民调显示，有54%的选民会在纽约州初选时把票投给特朗普。最终在纽约州的初选上，特朗普获得了超过60%的选票。对他来说，胜利永远都不够多。

（本文作者辛闻是界面新闻美国特约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