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红酒 转

张来福

每次我们都约在不会碰见熟人的地区，但是在狭小的城市里，这似乎很难过关。不过这样也好，参杂着一种随时可能被撞见的刺激快感，刚好可以为冷却了五年的婚外情记忆加味。  

在五星级饭店的意大利餐厅里，偷偷从桌边的玻璃窗倒影揣测他这五年来的沧桑经历，堆积了五年的近况和思念让美味相形失色，动刀叉的速度和频率远比不上等着从喉头冲出的话语。点了一瓶曾经喝过多次的意大利 Orvieto 白酒，但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苦涩，是因为他的关系吗？还是这整个情境需要一点点苦涩才能点缀得更富戏剧性高潮？我不知道。

“你和你老婆之间还有性生活吗？”“上次在香港喝得烂醉，结果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没想到那个女的居然就脱了我的裤子……。”这才知道原来这五年来的剧情原来也有这样的高潮迭起，或这是他为了取悦我所特别安排的“特选精华篇”，不过的确娱乐效果十足，也更挑起我心底一些不该有的挑战者精神。不过很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发现对方都没变，过去曾经相信、欣赏过的种种，在经过时间的萃链之后，仿佛变得更新奇有趣更富吸引力。虽然岁月多少减低了他的迷人度，但是过去残留的影像这时突然在脑中变得清晰起来，我很自动地在脑内进行了全新的人脑动画合成特效，将眼前的他回复成那个“上一次储存”的影像。  

当侍者收走桌上还剩著大半面条的盘子之后，热情的甜点迫不及待地要在二楼的酒吧被端上。从密密麻麻的酒单上找寻最适合此刻，要让他以酒价来负担这五年来没有“长期持有”自己所应该承受的严重损失，但是瞬间又突然地心一软，千万别问我为什么，叫了一瓶从来没喝过的法国 Sancerre 的红酒。以苏维翁品种的白酒出名的罗亚尔河产区 Sancerre ，一般在外面很少看到红酒，一下连葡萄品种用的是什么都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这应该不是我太少读酒书的关系……，一定是先前那瓶 Orvieto 的苦味掩盖了我的记忆，再不就是因为这久违了的刺激禁忌游戏麻痹了我的大脑。　   

这瓶红酒的甜美滋味让我瞬间有点震撼，从没想到一瓶素味平生的 Sancerre 红酒尝起来居然可以是这么地甜美动人，恰到好处的清甜不腻红色水果甜香伴著柔顺的口感，连少喝葡萄酒的他也觉得这比刚刚的 Orvieto 要来得好多了……是真的这样吗？还是这只是他开始施展迷功的前奏？管他呢，重要的是，一点都猜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葡萄品种！这样的刺激让我顿时从两人逐渐贴近的身体所传来的热气中清醒了过来，不会吧，居然想不起这是什么葡萄品种，难道这就是老天对一个沉溺于禁忌游戏中女子的惩罚？他适时地冒出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才要吻我”，开脱了想不起品种的罪恶感，当双唇覆盖之后，成倍数增长的甜味继续在口中随著唾液流窜。  

事后才知道原来那是上等的 Pinot Noir ，就像发现其实只是再度印证了他不属于我一样，真相总带来一种永远无法取代的空虚，也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继续在瓶中找寻永远未知的美酒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