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 味 苦 意

haiping

品 味 苦 意

海平


在平和廓淡生命路程中，我们总可寻找到苦涩的底子。它们常常在许多时候令人有很沉浓的苦涩感，但这苦涩并不是刻意营造的境味；而是人生态度和体验的自然流露。

什麽是平和廓淡呢？实在很难说出它的意境，然而仿佛有一种逼视人生所伴随的苍凉与苦涩。最被人称道为闲适自由的人的性灵虽也可以是清逸平舒，却让人的性灵跟随热情飘荡在山水之间。但是，若某一风物越贴近人情，它们就越能与性灵进行交融；那么心境必然会带有一份顾眷与淡薄的愁绪。一旦别离故乡多年，毕竟会带有某种离别之苦。别离之苦牵引出的回忆，沉浸于苦意的品味之中。上学路边小雨湿过的不知名的小草；雨雾穿林过坡时的无名惧怕；秋雨绵绵中不断去望窗外的双眼；无限淋雨的屋檐和雨坍塌的侧墙。这样的境况，却是娓娓的自道，仿佛有一种安于苦雨、沉味于苦雨的心境，这确实是“苦中作乐”。

说道苦涩，自然要提及茶味及为品其汁而形成的茶道。茶道用平凡的话来说，可以称作‘忙里偷闲，苦中作乐。也就是以苦为乐。不同年代生活的人，大都以不同方式体谅世事不如意之苦；为了寻求内心的沉稳，在苦中偷乐去尝试是不是一种心灵缓释之法。

“茶叶”的苦的特质常给了人以浓厚的兴趣；使人能安于苦，乐于苦；以苦为乐，并从对苦的品味中得到愉悦。让人窥视些微人生之超脱和宇宙之无尽。虽是景物，却又让人觉得是人生的写照，反映人生与宇宙那种敏感而又微妙的关系。然而，这种平和廓淡之意是够洒脱的了，但是，是否少了一份体验人生的喜乐、甘甜的出世？人所追慕的“终极至境”因人自身所限还是有缺陷的，躲在人生的避风港中，就注定得不到一份酸甜苦辣五香俱备的人生体验。而追求恬淡的人生就好似品茶，去体验平淡清雅况味；同时也体现了一种“生之悲哀”，在恬淡、洒脱、诙谐中忧郁的苦味，这种苦味表现了生活绵绵无尽的的历史与现实的苦难中的东方人‘悲天悯人’的忧患意识。受中国传统文化熏染和西方自由主义渗入的心境，力求在“恬淡闲适”与“人性悲哀”之间找到两者的相融处。于是，又深藏着一种哀苦无奈的底子。因而，常出现一个“苦”字，把“苦”作为品味的对象。平淡的底蕴是”苦“，苦是一种人生境界，是一种人在社会的变幻交往中沉淀下来的体验。人重雅、重淡，而重”苦“、重”涩“，把一种在深味人世苦况与渴求永恒之境的矛盾和冲突所造成的微妙感觉境况诗化、散文化、艺术化。这样以来，充满一种通透人生的朦胧质弱的气息。

品味苦茶，实质是品味苦涩的生活。在平和中隐藏的苦涩是人生的本质，苦涩是一种生命之体验。不断感受生命苦涩的搏动。不同人苦况体验不同，有些人所体验的是对苦难的承受。而大苦难大风沙的袭来，往往会铸成坚韧的强者。“站在沙漠上，看看飞砂走石，乐则大笑，悲则大叫，愤则大骂，即使被砂石打得遍身粗糙，头破血流，而时时抚摸自己的凝血，仿佛若有花纹。”（鲁迅：《华盖集•；题记》）；而有些人的苦况体验，并没有鲁迅的那种承受社会苦难的气概；似乎是在不断地咀嚼人生的苦，人性的羞涩，生命的青涩，以及生理机能方面的苦味；尽量把它嚼淡；以至变得平和质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所以，任何人对苦的体验显然比鲁迅要来得“轻薄”。人们既要向传统文人那样在品茶中品出随意的感觉，以心传心的境界。又要不同于他们，而体味追寻苦涩的人生感受。

靠写温醇的道白，苦涩的文境来打动自己的心灵，游移不定，对人世的混顿和无奈的体验的同时，又想收拾一下，逃回意境的避难所之中。化作自己的心灵的气质；使它们得到平和、恬静而有生机地融和。这种化境会使与身边的风物有一种心灵的交流，热爱大自然会使许多人不禁颤然心动。然而，人一旦有“品苦”性格，对任何事物都怀着一种品的态度，终究只局限在关注“自己的小天地”上面。一到有更大的苦难袭来，一到动荡的社会环境不得不把神经拉直的时候，这种退缩态势就日益彰显了。尽管如此，那种“苦味”一直融汇在血液里：以出世的闲适精神做着入世的事情。

生活是闲适不起来的。闲适的生活会影响了“品”，而“品”又被“苦”的环境所阻截。没有把“苦”与“品”融合起来。但是不同时代的时候境遇会不同程度阻碍了品苦极致的发挥。在喃喃的自道中，我们迫于时代无赖地感到了个中可怜。如果换了一个时代，说不定有可能完全又成为其他式样的对象。久居书斋的困惑不已，独坐窗前，品吟着无奈的不断的苦雨，边品边回忆起初次苦涩，是那般苦涩而又令他颤然生愁；又回忆起家乡的那一艘艘乌蓬船，在雨中羞涩而又轻盈的行进着。给人留下了一杯淡淡的苦茶，苦茶中融进了历史的缩影，让人不断在品味中舒展自我。也留下了一个个苦涩的青果，后人路过有渴者，顺手摘其一二，尝一尝，虽然是苦涩，但也可解渴。

无论一个人生活中的平淡廓静做的是何等的高超和妙趣，却总是伴随着无穷无尽的苦涩。终极至境因人心灵的缺陷将这种品苦不能带到至乐至善至美纯妙的生命最高掌管者那里。所以，仍不断在品苦和恬淡之中无法永远地超越，无法永恒地舒展心灵深处积淀的至苦。其实一个人生命中难以承受这品苦之轻。生命中的确需要承受苦难，从苦况体验中得到生命拯救的恩典，并将生命之苦稀释到甘味至平的生命至高境地。人靠自己是永远达不到这一点的。但生命主宰上帝的救赎却能将你带出那入世中无边苦际，带入到日光之上的新天新地，享受永远的快乐。